大毛在路口等着我们。

“你们俩在这野地里干什么？”

大毛这口气，就好像我们俩在野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雷子说：“哥，我和土豆姐在看星星。”

大毛朝天上望了一眼，很不屑地问：“看星星？”

我和雷子出去这么久是在看星星，一般人是难以理解的，大毛也不理解，这很自然。大毛望着我，好像要从我这里求得答案。大毛，如果我告诉你，是我们内心的一种灵动，对未来一种愿景，你能理解吗？

“我和雷子就是随便聊聊。”

我这么说给他听，他肯定就会觉得这很平常，也就不会过于纠结了。

大毛留在后面，和雷子走在了一起。

“雷子，上个月的工资寄回去了吗？”

大毛还是很关心雷子的。

“哥，我全部寄回去了。”

“那就好，你在这里也花不了什么钱。你在这边很好，那你爸妈就安心了。”

“谢谢哥。”

到了住的地方，大毛还不忘提醒我。

“晚上睡觉，记得就把窗帘拉上。”

我知道大毛是在为我考虑，他这么说，显然是不放心他的那些工友们。当然他并不是说，担心他的工友们会对我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因为他一直跟他的工友们，特别是喜子他们，反复叮嘱并且警告，不要对我有什么坏心眼。他的那些工友们，慑服于他的权威，肯定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有出格的行为。

毕竟我一个女孩子，和这样一群男人住在一起，他们不轨的行为没有，偷偷地瞄我一眼睡觉，特别是瞄我洗澡的心思应该还是有的。

应该说，这也不犯法，也不会对我造成伤害，大毛肯定也管不了，我自己在这方面注意就是了。

我走过几间寝室，门关了，灯熄了，悄没声息，应该是都睡了。

我进了寝室，有意识地关上门并在里面拉上了小栓子，然后又拉好了窗帘。我提防他的工友们，不是我不信任他们，也是因为大毛提醒在前，做一些必要的防范，即是对我自己有利，也是为了他们考虑。

我做完这一切，暗自笑了，我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

至于吗？

我用事先准备好的凉水，再用毛巾擦洗身子，我很小心，尽量不让水声过大，以免吵醒了隔壁的工友们。

我穿好了衣服，正准备躺在床上睡觉时，北边窗户外面的水井边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我很奇怪，这么晚了，还有人在那里洗澡吗？平常不是吃过晚饭后，他们三三两两就在水井边，淋澡的吗？

也是我的好奇心重，我下了床，掀开开窗帘一角，借着月光往外一瞧，吓得我浑身一激灵，我赶紧背过身来。

天啦！居然有人在水井边，赤身裸体地冲洗。

这也太放肆了！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或许他以为我睡了，就可以不管不顾了。

这肯定不行，绝对不行！

这里不是曾经的男人的世界了，你们不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因为我来了，一个女孩子来到了你们这里，你们就不能再和过去一样了。你们应该有最起码的公序良俗，既是对我的尊重，也是尊重你们自己。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这事告诉了大毛。

大毛还责怪我，“你知道别人在洗澡，你还看什么看？”

“我怎么知道他在洗澡？我是看了才知道的。”

“你看见什么了？”

我已经跟大毛说了，昨天晚上有人光着身子在水井边洗澡。你还问我看见什么？你这不是成心让我难堪吗？

我很气愤，就对大毛吼了起来：“我什么都看见了。”

“那又怎样？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身上掉了一块肉？都没有吧？你把这还当一回事。”

大毛真的惹急我了，我不得不要跟他辩论一下，“怎么能不当一回事？城里的澡堂子为什么要分男女？厕所为什么要分男女？你说呀。”

“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

大毛哑口了。

“你必须发布一项禁令，不准在水井边光着身子洗澡，最起码要穿上短裤，在寝室里关着门，随你们的便。”

大毛一定是瞅着我胀红了脸，一本正经地说着，才勉强答应了我的要求。

“好，好，吃早饭时，我来跟他们说。”

“哥，你是他们的领导，你规范好他们的行为，是为他们好。”

“土豆，你这小姑娘，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也不是说，他们光屁股洗澡，对我会造成什么影响，我顶多也就是害羞一下而已，再说我在学校学习生物时，人体的生理结构，我什么不知道，我只是想让大毛的工友们有些廉耻感。

我有错吗？

我站在大毛面前，紧紧的盯着他，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似的。看来他并没有弄懂我这么做的用意，只因为我倔强的气势，压住了他，他不得不去做。

吃早点时，工友们拿着馒头、包子，一边嚼着，一边喝着稀饭。

大毛站在桌子中央，拍了拍手，说：“大家停一下，我说一个事，昨天晚上，有人在水井边，光着屁股洗澡，是谁我就不说了。从今天开始，再有哪一个，不穿短裤在水井边洗澡，我就给你割了，让你净身出户。”

工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地议论着，他们不知道大毛为什么说这种话，而且这么严厉。

后来还有人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反向他，你敢不穿衣服在大街上走路吗？

他摇摇头，告诉我，除非人不要脸了，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