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委小会议室内，王新明、耿直、吴涛、龙根、杨弘、寇尚武等正听取秦平的汇报——

“我们调研组第一天分别走访了柏子山经济特区管委、部分商户；第二天又和公安局班子成员及部分干警座谈。综合起来，市公安队伍素质整体是好的，警察的形象在群众中是可敬可爱的。”秦平停顿一下，环视各位，“至于特区‘警娼勾结’问题，因素是多方面的。通过调查，主要原因是市财政本该拨经费，但不但不拨，反而下达罚款任务。公安局为完成罚款任务，弥补经费不足，就层层加重下属基层科、室、所的创收任务。为完成任务，也为本单位创益，科、室、所就以借法律为武器，狠抓赌博、嫖娼等。但是，嫖娼是隐蔽的，单凭几个公安人员和治安队员去抓是困难的。为抓多嫖客、抓准嫖客，这就出现警察与老板、娼妓相互勾结的丑闻。由于社会对执法部门缺乏有效的监督，就出现执法不公问题，随之出现了腐败现象。针对以上问题，为端正警风，树立公安执法为民的形象，市公安局采取了果断措施，撤销了柏子山经济特区吴九清公安分局局长的职务，并勒令写出检查。商户反映生意不景气，反而加重交税负担问题，也确实存在，只要市减少税征任务，商户交税负担自然减轻。”

秦平汇报完毕，王新明对李周、赵严问:“你们两位还有什么补充？”

赵严摇摇头无语，而李周却发话:“从整体看，正如秦主任所汇报，公安局一班人形成共识，采取得力措施，免去了特区公安分局吴九清局长的职务，裁减了治安队员。公安系统同舟共济，以‘三项教育’为活动载体，树立‘公仆’形象，提高‘宗旨’意识。但是，我们还接触到两个典型案件，令人不安。一是国道司机路新谋害‘小丽’未审而自缢，另一案是公安局副局长陈得索住宅屋后被炸，脑部受伤生死未卜，现在没有了消息。”

王新明愠怒问:“尚武，这两个案件你知道吗？”

寇尚武神情窘迫，面色难看地回答:“我只是听说，没接到公安局的正式汇报。”

王新明正色指示:“你过问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寇尚武点头道:“好。”

王新明做总结:“今天就汇报到这儿。根据特区商户反映和秦平等同志的调研情况，我提出四点意见——第一，市财政降低对特区管委会的税收任务，减轻商户的纳税负担，鼓励商户加大投入，扩大生产经营规模，提高生产质量和服务水平。第二，为了华西市对外开放和经济繁荣，营造宽松的和谐环境，公安局要配足配强柏子山经济特区公安分局班子，同时要加大工作力度，督查路新死亡案和陈得索家宅被炸及其失踪案的侦破。第三，纪委要建立一套监督机制，对行政执法和司法部门执法进行监督评估。第四，市财政今后要加大对公安系统的投入，减少罚款任务。

县长耿直明确表态:“我同意王书记的意见。建议通过特区管委、公安局、财政局、地税局，把王书记的四点意见传达给商户，这也算是对上访商户的回复。”

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这时负责机要工作的办公室副主任朱晓，急匆匆送给王新明一封密信。王新明启封，信中内容跳入他的眼帘:“王书记，您好！我叫石长远，是一名长途车队司机兼队长，我和弟兄们长期途经华西市柏子山经济特区食宿，享受到贵市的优质服务，但有时也遭公安、老板和小姐的敲诈。前一段，《中原法制报》披露了公安人员、老板、娼妓相勾结宰顾客的丑闻。据说您先组织专项治理后，又组成调研组进行跟踪问效。您可能觉得已大获全胜，该鸣金收兵了，但我认为这是隔靴挠痒，没有融及问题的本质。原来的娼还在淫，原来的老板重整旗鼓又在敲，原来的公安人员还是照抓嫖不误。虎走了，狼来了，受害的还是羔羊。为什么反腐败这么困难，因为反腐败的大权握在腐败者手里。华西市柏子山经济特区问题没根本解决，我怀疑您本人就是腐败者。退一步讲，即使您不是腐败者，也算一个最大的官僚主义者。话太狠，可能伤了您，但狠话还在后头。正是您组织的调研组在公安局、特区辖区调查时，我的徒弟路新，因涉嫌杀害卖淫小姐‘小丽’而惨死在您市的大牢里。公安局把他定为‘畏罪自缢’。但我怀疑是有人谋杀了他。因为路新供出了谋杀小姐的动机，——他怀疑‘小丽’是公安分局的卧底‘眼线’。现在线人‘小丽’死了，路新也死了，警娼勾结的证据就断了‘活口’。另外，您市一位优秀的刑警也遇害，远离了您的视线，他就是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长陈得索。他最早接触‘小丽’被害一案，正当他准备深入调查时，被革了职，受了处分，以致遭到杀身之祸，现在是死是活还不得知。听说，公安局局长怀疑我报复陈得索，但我发誓这不是我所为。尽管从逻辑上推理，我把路新交给了陈得索，陈得索把路新送上监牢，我不满陈得索就报复。但事实是，我没有报复陈局长，我愿接受调查。我恳请您礼贤下士，寻访陈得索，如果他还活着，他可能给您提供有用的线索，帮助您拨开迷雾......”

王新明看罢石长远的密信，像挨了一闷棍。他愣愣地陷入困惑、不安。这时，龙根匆匆进来，递来一份加密传真。龙根望着王新明说:“国道汽车司机联名写给省委的一封信。上面有省委书记的批示。”

王新明急忙接过，突显传真信件文头上省委领导的批示:“新明，请实事求是营造特区环境。”

王新明受到无形压力，铸塑般地坐在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

【作者题外话】:石长远的密信批评，省委领导的批示告诫，敲击到王新明的思想灵魂痛处，使其开始反思自己的工作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