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虏军人个个要牢记……”

当胖子宋清在朱文英的陪同下走进帅府，一眼就看见正对着墙壁扯着喉咙大声歌唱的赵端。

“哎呀！将军真是好雅性，大白天的就开始引吭高歌了？”宋清故意走到赵端身旁，一个劲地冲他挑眉毛。

看着宋清微微肿起了左脸，赵端边唱边琢磨。俺是不是一会帮他把右脸也给打肿喽，那样就显得对称了。

要说久在江湖飘的宋清也不是什么好鸟。刚才在府门外，他看出赵端嘴笨才故意不断纠缠，想通过跟他闹出点纠分，早点见到明公。毕竟门外想求见明公的当地士绅已经排出了好长的队伍。

赵端的心眼本来就不多，情急之下就中了他的诡计。不仅帮他完成了提前拜见的目的，还让自己受了惩罚。

朱文英看出两人之间有些矛盾。他也知道宋清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宋胖子跟沈先生有些交情，又曾与主公相谈甚欢，对于赵端的脾气秉性也摸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小小地得罪一下赵端并不是什么大事，事后安抚一下即可无事。

想到此处，朱文英咳嗽了一声，略带不满地看向宋清。

“小舍，是在下唐突了。”

赵端可以得罪，小舍们可不是好惹的。

宋清连忙告罪，跟着朱文英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李满星和杨宪左右相陪，朱国瑞低着头在帅案上批阅着奏折。

宋清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跪倒叩头道:“小民宋清拜见明公。”

说完，他伏地不起，等着朱国瑞令他平身。

朱国瑞似乎没有听见，依然埋着头批阅文件。两旁的李满星和杨宪一言不发，低着头等待主公招唤。

“主公，这是定远送来的奏报，还请你抽空审阅。”

门外，令史沈森和胡惟庸分别抱着一摞文书走了进来。

“放下吧。本帅这就批阅。”

朱国瑞头都没抬地说了一句，顺手在桌子的空白处点了点。

沈森二人连忙把文件放下，躬身退出了书房。

某是不是最近瘦了？宋清看着拿自己当空气的众人，不禁有些疑惑。以往见明公的时候，他都是笑脸相迎，怎么今天却如此冷漠？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跪在地上的宋清已经是满头水汗、双腿发麻，始终弯着的老腰也像是要断掉似的。

“小民有罪！”宋清终于想明白了原因。

朱国瑞这才放下文件，饶有兴致地问道:“宋东家何罪之有啊？”

“小民不应该戏弄赵百户。小民更不应该在明公面前耍些上了不台面的伎俩。”

宋清抖动着肥肉，豆粒大的汗珠不断落在地上。

“那你准备怎么赔罪啊？”朱国瑞微微一笑。

宋清赶紧回话道:“小民愿意为大军献上五万两纹银，用于犒劳将士。”

他原本就是来进献银两的。他觉得能与朱明公加深友谊，对于今后在和州一带的发展大有益处。

朱国瑞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饮了一口。

“可本帅对你的银两不感兴趣。破虏军的吸金能力，你应该是一清二楚。”

不要银两，那你想要啥？某也没有如花似玉的女儿啊？宋清显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低着头问道:“不知明公有何需求？还请您明示一二。”

“本帅想要你的命！你看可好？”朱国瑞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

“啊？”

胖子被吓了一跳，全身上下抖成一团。

“明……明公，您莫非是与小民说笑？”

“本帅可没有心情戏耍于你。”朱国瑞摇了摇头。

身上的衣衫瞬间被汗水湿透，宋清用力叩头道:“明公，念在小民一向支持义军的份上，饶小小民一命吧。小民愿意将全部身家献与明公。”

“哈哈……”

朱国瑞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一旁的李满星和杨宪也不禁抚须微笑。

眼前出现了一双战靴，宋清诧异地抬起头。

“起来吧。”

朱国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明公可是愿意放过小民？”宋清一脸期盼。

“那倒不是。”

“那您还是让小民跪着吧。”宋清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朱国瑞一把拉起他，笑着说道:“本帅是想让你效命，不是想要你的命。”

“啥？”宋清显得莫名其妙。

朱国瑞把他按到一把椅子上，冲李满星一点手道:“满星，你来给他说说。”

“遵命。”李满星一脸笑意地拱拱手。

“明公是想成立安全司，负责对内对外的情报收集工作。”

这事跟某有什么关系？宋清把半个肥硕的屁股坐在椅子上，诧异地看着李郎中。

“明公认为，你的商铺遍及长江两岸。想以你的商铺作为安插密谍的场所。为此，明公想让你担任安全司的员外郎……”

就在宋清进来之前，朱国瑞已经正式同意了成立内卫的建议。只是把内卫的名字改成了安全司。他正式任命李满星为安全司知事，杨宪和朱兴任同知。基于杨宪的用商铺做为掩饰的建议，他突发奇想地看中了宋清。

宋清为人胆大油滑、人脉广阔，全部家眷又都在和阳，正好适合担任安全司的员外郎。

大喜大悲之下，宋清显得有点茫然。刚才还在想着如何用身家来保全性命，怎么一转眼就要当官了？

“怎么，宋卿不愿意在本帅帐下听用？”朱国瑞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愿为主公效死力！”

反应过来的宋清连忙跪倒。

傻子才不愿意呢。眼瞅着朱明公的军力日盛，又素受百姓爱戴，说不定哪天就问鼎天下了。某这会加入破虏军，将来不妥妥的当个开国功臣？

“如此甚好。”朱国瑞满意地点点头，“杨同知，你带咱们这位新晋的员外郎去安排一下差事吧。”

“诺。”

杨宪起身准备带着宋清去安排工作。

“主公，臣有一事需要立即禀明！”宋清突然躬身施礼。

朱国瑞略感诧异地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主公，臣在滁州的商号传来消息。陈野先的大军已经到达滁阳，正在四处掳掠……”

闻听此言，朱国瑞心头一惊。自己刚刚劝说濠州军去攻打滁州，怎么就有江南的大军驻扎了进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无意中害了赵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