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将“三过天堂门而不入，十殿阎王常光顾”这句话作为日常的超凡者群体，管理会一向很重视这个作为主干力量的特殊群体的精神健康，会定期检测他们的心理状态。

为此，管理会还特别设定了一项用于描述超凡者心理状态的专用名词：异化度。

但这些也只是起到了监测作用，并不能使这些拥有偏执共性的群体病情有所好转。

所以管理会内部流传着一项经验真理：超凡者干员的变态程度与其入职时间呈正相关，执行部成员呈指数正相关。

医疗科内的某个封闭房间，收容部超凡者干员苏易正在进行例行的心理测试。

苏易的面前是一台撒发着幽蓝色微光的球形机器，确认好基本信息后，测试正式开始。

“你的面前是一个盛满水的浴缸，你有一个水盆和一个勺子，请问该如何将浴缸内的水排空。”

如同言出法随，一人一机之间陡然出现了一个盛满水的浴缸，浴缸内飘着一个水盆和一个勺子。

“等一下，我设定一下你的样子。”

作为入职收容部三年的干员，苏易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这种测试，自然知道一些萌新所不知道的小技巧。

只见苏易过绕过浴缸，向前两步，快速在面前的球形机器上一顿乱点，机器上的幽蓝色的光芒大作，几个呼吸后，光芒淡去，球形机器已经变成了一个外表秀气，身材娇小的少女。

虽然外表极为逼真，但少女的脸上少了些许属于活人的灵动。

苏易满意的点点头，这次抽到的模样比上次好看。

“请问是否开始继续测试？”

变换成少女模样的机器声音也发生了改变，变成了清脆悦耳的女声。

只不过声音里同样没有属于人类的情感。

“开始吧。”

“干员苏易，请坐。”

苏易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把手伸到浴缸内，感受水的顺滑清凉的手感。

“请开始答题。”

这一题苏易听说过，来自于他的某一个朋友。

他的朋友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意外发现了浴缸内的水可以打湿转化为人类模样的测试机器的衣服，随后不知道为何起了歹心，最终获得了异化度98的优秀成绩。

当然，这位朋友的结局是测试刚刚结束结束就被冲进来的医疗科守卫带到隔壁做电疗。苏易并没有兴趣尝试尝试一下1200V电压的滋味。

那么水盆和勺子，选择哪一个呢？

苏易把手伸入浴缸底部摸索，一道小型的旋涡出现，水位开始缓缓降低。

“拔掉浴缸的下水盖。”

伴随着回答的话音结束，浴缸以及缸内的水和勺子与盆陡然消失，苏易搓搓手指，十分干燥，先前触摸水的感觉就像幻觉一般。

“请问你是否总觉得自己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深海的呼唤算吗？上上次任务受的精神冲击，我怀疑你们没治好。”

苏易掏掏耳朵，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问题已记录。请问还有其他类型的声音吗？”

“没了。”

少女突然沉默了起来，眼中幽蓝的光芒闪烁，忽然从嘴里传出一声厉喝：“放＃远东粗口＃的屁！深海的呼唤没彻底拔除，你刚才看见到水就会跳进去。给老子好好答题！”

“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医术！”

坏了，怎么是这货在背后听。还好刚才没有产生大胆的想法。

此僚乃医疗科副科长，医术精湛，擅长身体改造，曾经创造过在断肢重生的10分钟麻痹时间内同时完成了性别重置手术的记录。

“……”

苏易挠挠头，本身不羁的坐姿乖巧了不少。

“请问你有喜欢过与自己年龄差距很大的异性吗？”

机器少女的声音恢复之前的古井无波，开口继续提问。

年龄差距很大？

苏易想起自己认识的几个收容部的同事，以及她们的疯疯癫癫的样子，果断摇摇头。

“没有。”

之后几个问题大多是常识性的小问题，二者开始快速的进行问答。

“请问在本世纪初解散的国家是哪一个？”

“北方联合。”

“两个人同时得罪领导后，一人左脚先迈入办公室，另一个人右脚先迈入办公室，请问哪一个会被先开除。”

“先进办公室的人被开除。”

“你是否认为所有旧界遗民都是害虫，需要彻底的清除？”

“否。不然还要收容部干嘛。”

……

十几个问题快速结束，二者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型铁轨。

苏易精神一振，大的要来了。

“你的面前有一辆在轨道上失控的电车，如果不加以干涉，它会导致五人死亡，而你手边有一个拉杆，拉下后会改变他的轨道，只会导致一人死亡。”

“请问你是否要拉下拉杆。”

全新版本的问题。

苏易陷入了沉思，看着微型铁轨上凭空生成的一辆绿皮火车，后者排烟口还逼真的冒着白色蒸汽，发出一声嘹亮的汽笛声。

两条距离轨道分叉口不远的地方也出现了两批被绑在铁轨上的人，一方五个，另一方一个。

正在思考间，苏易没有做出选择，绿皮火车呼啸而过，径直穿过了原先预定的轨道上。

血肉四溅，甚至沾染到坐在旁边思考者雕像状的苏易身上。

嫌恶的甩甩手，苏易本以为这个问题就此结束，但那驶走的小火车却突兀的回到了起点，原本血肉模糊的轨道上也重新出现了不断挣扎的五个小人。

小火车发出和先前同样的那声汽笛声，开始轰隆隆的前进。

“我＃远东粗口＃！就不能停一下车吗！”

机器少女面无表情，甚至轻轻动了一下手指，拉杆被拉下，高速前进的火车陡然走向了另一个轨道。

同样的血肉四溅，区别在于这一次没有溅到苏易身上。

＃远东粗口＃，这是个什么牛马问题？合着必须创死一边呗？

好家伙，还挺贴心，给我演示了两种结果。

当苏易认为小火车就此停下，轮到他思考时，轰隆隆的小火车却再次出现。

这一次，在即将通过岔道的瞬间，小火车车头一歪，驶在了第二条道上，车身却留在先前的铁轨继续前进，整条车以漂移的姿势呼啸而过。

这一次甚至溅到了苏易脸上。

几秒钟后，小火车再一次轰隆隆的出现。

“……”

这下苏易干脆放弃思考，他倒要看看难道还有第四种结局。

小火车轰隆隆的飞驰而去，在即将变轨的时候，拉杆拉了一半，轨道只变了一半。小火车车轮腾空，侧翻而去，火车内部的乘客顿时挤成了一坨，顺带把两条轨道上的六人全部重新碾一遍。

侧翻的火车没有消失，苏易甚至那个看见车内幸存的小人正打破车窗努力的从车内脱离。

啊这。

苏易仔细想了想，终于想通这问题为什么这么变态。

医疗科向上溯源，其上层管理部门是执行部，也就是收容部里的精神病人的聚集地。

“请做出你的选择。”

机器少女发出冷淡毫无感情波动的身影。

小火车轰隆隆的再次出现。

苏易嘴角抽动几下，左手把绑在两条铁轨上的小人挪在路边，右手点了一下岔道前方的铁轨，一个黑乎乎的火柴人凭空出现。

无形的力量推一下小火车，后者加速前进。

“我选第五项，创死这个问题的提出者。”

小火车碾过火柴人，逐渐和铁轨变得虚幻，直至消失。

少女的身形也陡然消散，恢复成之前的球形机器。

“测试结束，感谢你的配合。”

恢复球形的机器也恢复了电子合成音。

“我得多少分？”，苏易有些紧张的问道。

球形机器报出两个数字，幽蓝的光芒熄灭。

苏易闻言一松，还好还好，否则又得到隔壁房间电一电了。

封闭的房间墙壁缓缓裂开，出现了一道门，苏易看了一眼原先小火车的位置，快步走了出去。

刚出测试房间，苏易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那是他所属的收容部超凡者小队的的队长。

樱色马尾甩动，染红眉走到苏易面前，微笑的问道：“小易，这次多少分？”

面带骄傲，苏易一挺胸膛：“59！”

非常微妙的数字。

多一分就寄，少一分不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