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祖安

绿色液体顺着河道流淌着，其上时不时还会飘过类似玩具熊木头盒之类的垃圾。

难闻的气味从中散发，尽管是这样但河道两旁仍有着数十个人头攒动。

他们或老或小，但无一例外都身材瘦削。

常年的饥饿再加上底层空气的混浊使得这些人都严重的营养不良，但哪怕是这样他们也依旧守在河边。

时不时会有着一两个人用脏兮兮的木棍去翻弄河里飘过的东西，有时候无用功，但也有时候会拾到一些有用的物件。

“该死的上城狗，他们就不知道丢一些好东西吗？”

一个穿着破烂大衣的老头咒骂着丢掉了手上刚取回来的木棍，那上面除去一块破布什么都没有。

“呵呵，指望上城人？那你不如祈祷伟大的迦娜女神将这些该死的臭水排清。”

他身旁一个矮小的家伙一边鼓捣着一个类似闹钟样式的小东西一边不屑道。

他今天运气不错，已经拾到第三个宝贝了，这些东西虽然已经破旧，到里面那些零件可是值钱货。

“唉…”

老头闻言叹了一声，正当他准备回头离开时，一阵惊呼声从河对面响起。

“诶，那是什么？好像是个大家伙！”

老头原本已经转头的动作一顿随后立马回头看向河面。

绿油油的污水携带着其他垃圾根本看不清水中的东西，不过好在那些人口中的大家伙的确大。

“应该是个包裹…”老头心里估摸着，随后四处看了一圈见其他人都还没动静后，一咬牙将身上唯一值钱的一块老旧齿轮表放在了一边。

“帮我看着。”

交代了一句后老头便一个猛子跳入了河中。

“诶！”

一旁之前搭话的矮个子原本还想劝阻，不过再看到那块齿轮表后又很快闭上了嘴。

“伟大的迦娜女神祝愿你长眠于此。”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块齿轮表拿了起来揣进兜里。

在祖安，虽然空气到处都充斥着污染，污水遍地可见，但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废水河不能下。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面充斥着各种垃圾，更多的还是各大男爵以及上城人所在里面排放的生化废水。

另一边，刚下水的老头在第一时间便劲量控制着身体使其保持平衡，他也是实在太缺钱了所以才敢跳下来。

“只要不让废水进我眼睛和嘴里就行！”老头一边默默安慰着自己一边开始小心的向着之前看到的那布团游去。

越靠近布团，老头越能够清晰的看见河水中那摸黑影，这说明东西足够大！

“只要不是一袋子屎那就赚了！”

河道并不算宽，一共也就十米左右，老头也是很快便来到了河中心布团所在的地方。

他先是伸手拽起了一角打算拖到河边先上岸，不过再教育拽了几次后老头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点重，应该不是垃圾货。

这么想着，老头也是将手伸进了水中打算把东西全貌摸一遍，可是他刚伸下去没多久整个人却是突然一愣。

他摸到了人的头！

“该死，竟然是个死鬼！”

嘴里虽然咒骂着，不过老头还是拽着水中人的手向岸边拖去。

他发誓，如果这人身上没点值钱东西，那他一定会将尸体卖个最底层的那些家伙，最起码他们不会嫌弃被河水泡过的肉。

看着老头开始往岸边拖东西，其余那些看戏的人也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怎么样，是什么东西？”

老头并没有回话，他一边用力拽着尸体，一边开始向岸上爬着，期间并没有其他人上来帮忙。

在底层有着一个莫不成文的规矩，如果自己能够完成那就一定不会让其他人帮忙，因为一旦有其他人介入，那么自己的成果将会少一半。

当然，这些只是对于他们这些靠在河边拾废品而形成的规矩，如果是那些有实力的则又是另一套说法。

好不容易爬上了岸，老头来不及喘气便又开始往上拽着尸体。

伴随着尸体的身子慢慢露出水面，周围人也都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死人？”

尸体越往上拉，众人眼底的失望就越盛，不是他们为老头感到可惜，而是为自己浪费这么多时间而可惜。

在底层，可以说缺钱，缺物资，缺食物，但最不缺的就是尸体。

“等等，那好像是上城狗的衣服！”

就在众人打算散开时，一个眼尖的人突然指着尸体身上腰间缠着的衣服说道。

其他人闻言也是来了兴趣纷纷又回头观望了起来。

尸体很快便被拉上了岸。

这是一具年轻男孩的尸体，看上去不会超过十岁，面容清秀但身上却满是血渍，看上去生前应该受过很多皮外伤。

少年的样貌并没有收到太多人的关注，他们此刻都双目炽热的盯着少年腰间悬着小包。

老头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面色一紧不过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

“你们最好不要打它的注意，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自己能逃过武田男爵大人的追杀，那尽管来试一试。”

果然，老头话音一落，之前那些面露贪婪的人立马脸色一变。

武田男爵是最近祖安新起的男爵，风头正盛的同时再加上其手下的残暴更是让人不敢招惹。

之前那个偷偷将旧表藏起来的矮个子闻言也是脸色有些发白默默地将表又拿了出来捏在手上。

见自己的话起效果，老头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不动声色的往外挪着位置。

“我还得去给武田男爵大人送东西，你们继续吧。”

老头说完便直接将尸体扛了起来向着祖安深处走去，其他人见状有两人对视一眼后缓缓跟上，而那矮个子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将旧表揣会了兜里。

祖安街道上。

尽管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难闻的刺鼻气味，但常年居住于此的祖安人早已习以为常，祖安街道上的繁华也是丝毫不弱于上城。

行走在满是奇装异服的街道上，老头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还时不时回头看去，他已经发现了有人跟着自己。

“该死！”

暗骂了一声，老头只得朝着武田男爵所管辖的地区走去，原本的他只是打算借助武田男爵的名声吓跑那些人，可是现在看来仍有几人不信跟了上来。

常年的饥饿劳累早已让老头失去了当年的锐气，见此情况他也只能真的将尸体连同尸体上的的袋子交给武田男爵。

这么想着，老头突然伸手摸向袋子，他必须得先确定袋子里是有用的东西，不然炼金男爵的手下可不会对尸体感兴趣。

就在老头手即将摸到袋子的一瞬间，他一直抗在肩膀上的尸体却诡异的动了一下，这也使得老头整个身子一顿。

“没死？”

老头先是惊咦了一声，随后一把将尸体扔在了一处空地上。

一阵剧痛袭来，原本一直没动静的少年突然动弹了一下，老头见状更是脸色一喜。

“还活着！”

一想到这老头脑海中顿时想到了不下十种赚钱的方法，将这孩子卖到酒店，或者卖给炼金男爵当苦力，又或者……

活着的上城人永远比死了的上城人更值钱！

念头至此，老头也是不在停留，一把抱起少年随后从一旁随便拉了个破旧的板车将之放上去。

既然是活着的，那么自然待遇也得好一点，可不能磕着碰着啥的，老头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拉着少年加快脚步，而反观躺在板车上的少年则是手指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