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端敬殿。

神雀皇帝高政正在跟内阁首辅吕德义议事。这一次商量的，是北方边境的防秋问题、

所谓的防秋，就是北方边境的秋天防御。

这是从隋唐时代开始，就存在的传统问题。几乎所有的中原王朝，都面临着这个问题。

北方的草原游牧民族，经过一个夏天的放牧，战马的膘情上来，有了长途行军的体力。同时面临着过冬，需要储备粮食等物资，加上此时秋高气爽，雨水少，游牧生活基本上结束，可以动员兵员集结，于是就在秋季南下，到汉地抢掠。

所以，每到秋季，中原王朝就面临着北方防御问题。

“年年防秋，耗费无数将士和钱粮，总是不见成效。有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彻底铲除鞑靼威胁。”

高政当上了皇帝之后才发现，这个皇帝不好当。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事务要处理。永远是看不完的奏折，朝堂上总是吵成一团。

“皇上，办法也是有的，不外乎就是两策。一是攻，二是守。攻，就是组织百万大军，远征草原，一举荡平鞑靼。”

“守，自然就是加修长城城堡，边墙，建立永固防线。”

“但是，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需要钱，一大笔钱。”

还是老生常谈，回到了钱的问题上。

高政想干很多事情，但是没有几样能够干得成的。

不是没有钱，就是下面种种推诿，那也不行，这也不行，最后不了了之。

“江南富庶之地，有多少富商巨贾，地方豪强富可敌国。为何连那里的赋税都收不上来？”

你说为什么？你问太上皇去啊。

江南的官员，商贾，缙绅、地主，大多只听太上皇的，根本就不鸟你这个皇帝。

这事儿谁都知道，你会不知道？

“以前江南的赋税，交得还算及时，这两年却一再拖欠。朝廷屡次催缴，但是都不见明显成效。皇上不妨派户部和锦衣卫去查证一下，究竟为何拖欠。”

还是这一套说辞，高政也懒得再听，挥挥手，吕德义出去。

很快，锦衣军指挥使谢鲸进来。见礼之后，高政也不客套，开门见山。

“江南赋税情况，查得如何？”

对于户部办事，高政已经不信任。他也不是像某些人认为的那样，不了解太上皇和江南的关系。

北方穷困，已经很难弄到钱。要想筹集到足够的钱，只能从江南下手。把江南这个钱袋子，从太上皇手里夺过来。

“大明宫那边，已经交上了九成，户部那里，交上来不到三成。”

太上皇住在大明宫，自然指的就是太上皇。

高政这边的内承运库，也就是他的內帑，收上来也仅仅三成而已。

从交钱的比例来看，江南明显站在太上皇一边。

“那边走私的情况，查得如何？”

“已经大致上查清。走私极为普遍，富商巨贾，地方豪强，地主缙绅普遍参与。地方官跟他们沆瀣一气，包庇纵容。沿海卫所和水师提供掩护，参与分肥，已经贼匪不分。”

“所谓的倭寇，真倭极少，九成以上都是海盗假扮。所谓海盗，也都是江南海商的伙计家丁。有生意做的时候是海商，没有生意的时候，就摇身一变当海盗，肆意抢劫。”

“海禁在江南形同虚设，税银大量流失……。地方官员和富商巨贾，个个富得流油。只有朝廷的税赋一拖再拖。”

“你有何良策破解？”

“臣不敢说。”

“哼，有什么不敢说的，不就是大明宫那边给他们撑腰么。能给大明宫交钱，不能给朕交钱，真当没有朕这个皇帝么？说，你有什么办法？”

“除非……。”

“除非什么？”

谢鲸早就心里有数，此时也不再掩饰。

“除非在江南大开杀戒，杀的他们血流成河。否则，没有第二条路。”

高政站起来，背着手，转了几圈儿。

“哈哈哈，好一个大开杀戒，血流成河。没错，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否则的话，他们眼里永远也没有朕这个皇帝。”

杀人不仅仅是杀人，杀人的同时，是抄家。抄没那些官绅、富商、豪强、缙绅的家产，能发一大笔财。

既能缓解朝廷财政紧张的局面，也能大大地充实自己的內帑。

有了钱，就可以办很多事情。

很多官员参与了走私活动，可以趁机对江南官场进行大清洗，换上自己的官员。原来的商人杀的差不多了，就会有新的商人补充，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力量。

清洗之后的江南，将脱离太上皇的控制，成了自己的地盘和钱袋子。

高政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不过他需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要在适当的时机进行。

接下来，高政就跟谢鲸商量具体的方案。

首先，目前面临着防秋的季节，需要保持内部稳定，南方不能乱。所以暂时还不能下手，以免到时候顾此失彼。

其二，现在可以进行舆论准备，开始吹风。宣传江南走私猖獗的情形。其中的一个办法，就是让御史弹劾几个江南、闽浙的官员。让南方的官员和商人检举揭发。锦衣军在社会上散播南方勾结走私的流言制造，制造社会舆论。

等到入冬之后，鞑靼退回，不能再南下的时候，就以整顿江南的名义，在那里大开杀戒。

“只要有了钱，连鞑靼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谢卿家说得对，有了钱，朕就可以训练精兵良将，一举荡平鞑靼。”

“皇上，对付鞑靼，其实臣还有简单快速的方法。”

“哦？说说看。”

“重金收买。”

“重金收买？”

“正是。练兵费时费力，没有个两三年，难以见到成效。鞑靼内部，也非铁板一块。如今巴特尔虽然是鞑靼首领，但是其他部落的人，也未必都跟他一条心。”

“草原上的各部落。本来就经常内讧，互相征伐，恃强凌弱。如果能够收买一些部落，让其暗中内应，等我大军一到，就对巴特尔反戈一击。到时候，不用大军出手，那些内应就会把巴特尔拿下，献到皇上马前。”

“只要平定了鞑靼，天下还有谁敢不服皇上？”

谢鲸的话，说到了高政心里。

他现在急需削弱太上皇和其他皇子的势力，巩固皇位。

如果能够一举平定鞑靼这个最大的威胁，那些反对他的势力，自然就不敢再蠢蠢欲动。皇位稳固了，他就可以逐步收拾太上皇和其他皇子的实力。

练兵固然好，但是见效太慢。谢鲸的收买策略，确实是个花钱少，见效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