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剑》

第六十章 棋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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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楟湖规模还是挺大的,其中囊括了一湖,一山以及十几座临湖的亭子,湖畔有座山包,高约近几十丈,名为竹翁,有小径曲曲幽幽向山顶,一路上挂着灯笼亮着,晚间便可上山观赏,山腰有道观,道观名弘福观,往来者可入观内求神,乞求护佑。

红色泥墙,有一门,褐色的大门,门上纹有两座门神,门前有桃符:日常时久精陈奉祀醮礼,有求必应护佑众生福寿,门楣上是弘福观三个大字。

寺中有块石碑,石碑有字赤松道场四个大字,后边历历撰着此道场的由来,此观的修建之人便是赤松道人,庙内供奉着赤松道人的神像。

虽然已经亥时深夜了,但弘福观仍人来人往,多是士子和一对对男女,士子乃读书人,读书人自然是乞求明年春闱一战能够中的了,男女则多是乞求两人姻缘无碍,能降弘福于两人了。

道观前有卖香的老头或者老婆子,老头老婆子的竹篓里都分类地有好几样香,有沉香檀香等分类,也因为这座道观的缘故,这些老头老婆子们便多一点营生,香种类不一,价格也自然不同,老头老婆子多是希望进观求神的人买价格高一些的香把了,所以常以价高心诚为由,让进观的人都买高价的香把。

道观内外也都有两三个摊子,摊子多是一张桌,一块旗子竖立在一旁,上边画有阴阳图或者八卦图,然后所写的字是算命,看相之类的,桌上还有签筒以及一些道家书籍之类的,让人一看便觉得这是道行高深之人,在此摆摊算命渡人。

这是弘福观的大抵情况,而道观外有一簇屋子,其建筑样式与这弘福观相似,便是赤松道人一脉的子弟了,而在这簇屋子后边有一群塔林,高约十几丈,多达几十座,来此的人都不知这塔林有何作用,也许是观光胜景而已,也有人问看守塔林的道童,道童摸着脑袋,也说不清楚,因为自己师长也没跟自己说啊。

有人正排着队买香进入道观烧香乞求,也有人临时插入队伍中的,多半是让亲友替自己排队的缘故。还有人正在算命,其余人则在一旁围观,试看这老头算得准不准。

再向山上走去,有一座观光的亭子,在亭子内可俯瞰静楟湖及四周状况,只见静楟湖上有楼船几座,安静地躺着,有红色灯笼点点,人头攒蹿,还有各种说声形成的嘈杂,亭子内也悬着灯笼,有光明亮,此时亭子内有人对弈,纵横十九道已经有黑白两种棋子坐落,整个亭子围满了人,下棋不语真君子,看着棋盘各自揣摩着这棋如何下。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有人皱眉,人人心思也都被这纵横十九道牵扯,棋局中黑白两种棋几乎已经占满了格子,也预示着棋局走到了最后,而黑白各方谁秋谁赢也渐渐露出了端倪,因此有人摇头,有人眉开眼笑。

“阁下可还有扳回局面的妙手?”蓝色衣衫的青年问道,对面也是个青年,只不过与蓝色衣衫公子相比,却显得寒酸许多,装束显得质朴,人却显得别致不同,普通且有些黝黑的面庞,但他的眼睛点亮了面庞,那双眼睛很是专注。

说来也有趣,这下棋的两人对弈缘由有些奇哉,原本这纵横十九道是个老头摆下的残局,老头邀人解局,十个铜板一次,若解得,老头便倒贴十个铜板,而观棋不少人觉得若在下一两子便能够将对方困死,于是便十个铜板压上,但是开始的强势逐渐落入了下风,再如何不甘心的人最终也只好投子认输。

后来有个面旁黝黑书生,身边跟着同样简朴的男孩,男孩撺掇着要他下棋,众人见这孩子这般,又看了书生一眼,觉得他甚是普通,所以只当是跃跃欲试的而已,而那孩子应该是觉得赢棋很容易,因此这才拉着书生,要他对弈一局。

无奈的书生只好坐下来,端详了这纵横十九道,然后捻起棋子,而他拿棋的手势很拙劣,根本不是个下棋的棋手,众人不由得笑了笑,一旁的男孩等着周围讪笑的人,书生也只是笑一笑,然后正襟危坐起来,目光盯着棋盘,与老者一手接一手的下着。

而开始时,众人都认为这书生定是要步输棋之人的后尘了,十个铜板是要打水漂了,但渐渐地便也都收起轻视之心,之前与老头对弈的多人,追求的便是将老头的颓势迅速杀在摇篮里,彻底击溃,而这书生却不同,没有步步紧逼,而是下了多余的棋,似乎是要在残局中铺就大开大合之局,众人看来便觉得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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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屑,但作为对手的老头有些诧异,坐桩对弈久矣的老人便知遇到了敌手,战局逐渐地铺开了,棋子越落越多,老人的颓势逐渐涨了起来,而在布局之中,书生也时常落子阻止老头成势,老头也换了势头,两人开始相互攻伐,这时纵使布局有瑕疵要补也无用,对弈如两军对垒,两军冲杀之际,哪里还去管布局,只能对阵攻伐间无理手布局了。

很快老头的势头开始越来越颓了,逐渐走上了绝路,大概是沉溺于棋局的缘故。观棋不语真君子也不君子了,便有人开始为老头出谋划策,一旁的男孩见以多欺少,便要开口骂人不地道,但书生似乎觉得这老头棋力已经不能与他对战,便阻止了男孩的举动。

此时这书生正襟危坐,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棋局,手中捻着棋子的姿势熟稔起来,仿佛在这盘棋里,便是他的战场,而现在他来者不拒,纵使被众人围攻,他也坚信能够破敌,书生不语,又是一子落下,捻棋子久了的棋手,棋局中紧张的棋手手上一般都出汗,但他的手没有,落子坚定不移,那手虽然显得粗糙,但稳定。

似乎前边便是有千军万马,而他的目光向前,宛若眼前山岳崩塌他也不惧,目光似盯着极远极远的地方,又好像盯着极近极近的地方,显得单薄的儒衫,在微风中,在灯笼的光亮下,有些微微抖动,但整个人很稳,看着棋局,仿佛是在算棋,是在推演老人下一步究竟下在哪里一般。

“下七三路”

“下九五路”

“应该下六八路才对。”

……

看棋的人,已经顾不得观棋不语了,到老人下了,不少人开始指使,都希望老人能够采取自己的建议,似乎用了自己的招,便能反败为胜一般,这情形倒像是战场上两军交战,众人便是俯瞰全局的局外人,恨不得自己魂魄寄身,亲自操盘。

听了周围几人的建议,老头下了妙手,棋局的中的颓势好像略显缓势,这书生略作思考,手中棋子再落,落入一处看起来毫无用武之地的格子上,但就是这一步使得老头手指轻轻抖动,然后用手抻了抻有些皱了的袖子。

“后生,老朽对弈一生,未曾遇到过如此棋风,你虽然才刚下棋,但已经禅道汇为一炉,神机妙算,先声后势,后发制人,老朽不如矣!”每个摆残局解棋的都自备茶水,老头亦是,于是自认棋力已乏,先喝一杯茶水。

“先生高台晚辈了,晚辈虽刚下棋,但自从看人下棋长大的,因此略懂一二而已。”书生说道,此棋优者为全胜,劣者未尽颓,因此此棋尚未结束。

而周围众人看棋亦是跃跃欲试,但亦怕自己棋力不够,硬将老头所执的棋下死了,特别是先前与老人对弈的几人,全局中都不敢出一声,而所有人也不知何时已对这个穷酸书生刮目相看了。

一旁的男孩更不敢出声打扰,生怕影响了书生的棋运,那十个铜板就从手边滑溜走了。

“老先生,让我与这位兄台下完这局如何。”是个面皮白嫩的蓝衣青年,他身旁站着个老者,看情形应该是某家公子,老者自然是扈从了,老头看了这公子,自觉得灵气外溢,举止得体,便知他也大概是痴棋者了,因此老头让了座。

那书生只是作请的手势,示意这公子入座,两人对坐,一贵一贫,这穷酸书生略显寒酸,但眸子散发着炙热,整个人的势便是由这眸子散发及全身,然后迸发出来的,蓝衣公子入座,棋盘之上纵横十九道便由两人的势平分,贵公子手捻棋子,落子,寒酸书生也落子,然后又是贵公子落子。

这位贵气公子的棋力也相当不俗,落子无规矩,但很快便挽回了倾颓局势,但众人也知道这穷酸书生的棋力也不弱,书生棋力每有更迭,和老头对弈中便有几次如此退避,如今更换了对手,书生似乎是要了解对手,因此没有步步锋芒,而是为己布局,而那贵公子也是厉害,便是乘着空隙的几步,阻止了劣势倾斜,又几步,便成了平分秋色之局。

观棋众人便也随之松了一口气,而后众人又皱起眉头,又点头又摇头,他们这是觉得书生的棋力有些后退了,之前气势如虹,为何现在步步落后了呢,而且随着落子越多,纵横十九道之中空格也就越少,而也就意味着扳回局势甚难。

“古今儒将也就不过如此了,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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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治水,气贯阴阳,沙场点兵,运筹帷幄,穷酸书生修得禅道之法,贵气公子精通术数,善算计,宛若两个极端,一人攻伐有术,一人借势用势,御之有道,已得棋道精髓。”喝茶的老头看棋,心里不由得对两人进行评判,只是这书生的棋长势已尽。

在一旁观棋的男孩虽然看不懂棋,但他会察言观色,看众人形色,便知己方有些不妙了,因此有些着急。而众人也不再将此局当坐赌斗的棋局了,有人将自己心思投在书生一方,有人将心思投在蓝衣公子一方,亦形似自己也入其中。

“阁下可还有扳回局面的妙手?”蓝衣公子问道,书生并未回答,捻着棋子,久久未下,大概是思定,于是一子落下,落入的是个绝地,有人连连摇头。

“这一手下拙了!”有人说道,有人不说话,有人沉思,似乎思虑这书生这一着妙在何处。于是两人再下,很快两人似乎都陷入了泥沼之中,因为书生再次扳回了局势,双方棋势再次旗鼓相当,而此局也走到了尽头,双方未胜未负。

“两人棋力相当,此局判和!”老头说道,周围众人也没有异议,于是围观的人有的离去,有的则留在原地,有的则想和眼前这两位棋力佼佼者认识,于是各自互通姓名,然后相互追捧一下之类的,贵气公子站起来与人谈笑风生,那酸书生则是坐着,与人笑着,道两句长短,山底下的热闹这时也彻底开始了,所以人人也都下山了。

这时候那酸书生这才招招手,男孩也不知道什么事,走过来问什么事。

“坐久了,腿麻了,扶我起来。”之前没注意,这才发现书生是一只脚盘着,然后才坐下来的,下棋时总正襟危坐,心思都在棋盘上了,棋局结束的时候,已经站不起来了。

“哥,你怎么就改不了这个坐姿习惯?”书生有些埋怨道,在男孩搀扶下站了起来,撑着石桌,得缓缓。

“在下谢灵,公子棋力不凡,不知公子名讳?”那蓝衣公子也与众人短短交谈几句,向书生走来问道。

“在下邓希文,承公子赞赏。”穷酸书生说道。

“哥,山下斗诗开始了,我么也去凑热闹吧!”男孩说道,谢灵有意与这邓希文一道,于是便共同下山。

“邓公子,不知棋力师承何人?”谢灵问道,虽然邓希文之前是看人对弈,自己琢磨出来的,可谢灵还是不信。

“实话说吧,其实家里边人都不许我下棋的,谢公子可能不敢想象,在我们家乡那边,下棋是让人瞧不起的,所以我真的不曾下过棋,若说师承何人,便是我随身带在身边的棋谱了,这还是个老乞丐给我的,我经常去看人下棋,那老乞丐说我有下棋资质,所以便给了我一本棋谱。”邓希文说道。

“哥,原来你那棋谱是老乞丐给得啊!”男孩说道。

“谢公子棋力也不弱,精通术算,大概是出于名家吧!”邓希文问道。

“还好,不过是家家境较好,所以胡闹一些,不读书也不写字,只晓得玩闹,所以家父给我请了一些老师,让老师管教,而棋弈便是其中之一。”

一路下山,而众多书生也陆陆续续下山了,而山下的十几座亭子已经站满了人,而湖边,有梯板通向楼船,人人皆可上船,湖边还停泊着不少小船。

在许愿池边,一个隔着不远的角落里,林零与洛一航等三人已经将河灯呗在地面,而有四五个纸人抱着笔有些笨拙地沾墨挥就,就这山上仙法般的情形引来诸多人围观,然后不少人开始纷纷买下河灯。

“小友,能给我写指定的诗句么?”有个女子问道,而洛一航用手指敲打了一个小纸人,小纸人抬头“看”着洛一航,似乎有些疑惑,洛一航问它能不能写,那纸人竟然抱着狼毫点点头。

于是那女子念诗句,小纸人便负责写,而且越来越多的人也要求纸人写她们自己的诗,于是三人的生意开始火爆起来了。

朱无量今晚到静楟湖来,没有像往常那般,带着诸多扈从,只是带了两个人,浩二和肖三,朱无量仍然一身朱袍,带着两人上船去。

韩湘一副蜀地异装打扮,坐在亭子的顶上,瞧着腿,听亭子底下的几个书生喝酒对诗,师父说中原读书人最有文彩,但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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