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正蹲在一个火盆前，不断拿着身边的纸钱扔进去，旁边还蹲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少女，眼巴巴的看着摆在火盆前的一只烧鸡咽口水。

“爹，娘，您二老在那边好好享福吧，这纸钱比真钱便宜多了，咱家现在没钱了，抄家的过来连根毛都没给留下，这些钱你俩使劲花，花不完显显灵给我烧回来点也行......”

徐墨阳神神叨叨的在火盆前碎碎念，至于心思纯不纯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旁边的少女是他捡的，顺便一起捡的还有现在这间破房子，估计女孩父母也是良心不安，把孩子扔在柴火垛里，然后俩人就在家里寻了短见了，徐墨阳猜测是两个人互相杀了对方，不然怎么解释自上而下的刀伤呢。

“行了，该走的流程也走完了，吃吧。”

徐墨阳把最后一把纸钱丢进火盆后，对着身边的少女说道，少女早就对着烧鸡流口水了，得到徐墨阳的准许，嗖的一下就窜过去把烧鸡端跑了，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徐墨阳望着背影发呆。

“诶！你个兔崽子，你丫想吃独食！给我站住！”

徐墨阳眼看烧鸡跟少女一起消失了，也顾不上面前还没烧完的火盆了，扭头朝着少女离去的方向追去。

半晌后，徐墨阳终于在柴火垛里找到了少女，以及......剩下的半只烧鸡，少女嘴里塞得满满的，嘴边直流油，小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应该是噎着了。

徐墨阳关心少女的安危，出于关心，他一把夺过了剩下那半只烧鸡，毕竟孩子这么小，烧鸡这种东西，她把握不住，噎坏了怎么办，无视了少女投来感激的目光。

“徐鹿绫，你是不是属猪的，这么一小会你就吃了半只鸡。”

少女被捡的时候还是个婴儿，徐墨阳就直接把自己妹妹的名字给了她，当初徐府举家被屠，妹妹死之前也才刚过了六岁生日。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怕得病，从来不吃鸡。”徐鹿绫奶声奶气的嘟囔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我说的不是这个鸡！”

两人说话间，破败的院门突然被人踢开，一群官兵鱼贯而入，随后进来一个衣着光鲜的富家公子，眼前这场面把徐鹿绫吓坏了，根本不敢抬头看，只能把目光投向徐墨阳...手中的半只烧鸡。

“别害怕，跟你们没关系，我们只是按例搜查通缉令上的贼人！”

为首的官兵首领见院内只有徐墨阳兄妹二人，便上前安抚。

“徐公子？”后面的富家公子看了一眼徐墨阳，突然开口问道。

徐墨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毕竟徐府早都已经成为历史了，这个称呼有多少年没被人叫过了。

“真的是你啊，哈哈哈，怎么这么巧在这里见到你呢。”

旁边的官兵见这位少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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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稔的与徐墨阳说话，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也有些疑惑，哪家的公子会穿的破破烂烂的住在这种地方。

“你是，刘聪？”徐墨阳想了半天，才勉强认出眼前的人。

当初徐家作为楚国风头正盛的家族，徐墨阳自然也算是楚国二代里面排的上号的，身边自然会有不少跟班，这个刘聪正是当初的几个跟班之一，只不过随着徐家的倒台，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可不就是我吗，想不到啊，徐家倒了以后，徐公子竟然落魄至此”刘聪话语中带着惋惜之意，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不屑。

徐鹿绫见对面这个富家公子好像跟哥哥关系很好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对方，穿的这么好，肯定家里有好多烧鸡可以吃。

“哈哈，刘公子可千万别这么称呼在下了，徐某现在是戴罪之身，陛下当初肯留我一条小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公子二字，在下已然不配了。”

徐墨阳向前一步，将徐鹿绫挡在身后，一脸谦恭的朝着刘聪行礼，顺手把手中的半只烧鸡也递给徐鹿绫，他从没想过会有什么雪中送炭的美事，徐家倒了以后，他见识了太多的人心险恶。

徐墨阳的动作自然没逃过刘聪的眼睛，只见他笑容一敛，开口道：

“徐墨阳，陛下当初留你一命，打入贱籍，不得务农从商，我看你日子过得还不错啊，还有烧鸡吃，我看你分明就是违抗圣命！”

这句话说完，刘聪直接上前一步，迎上徐鹿绫有些不解的目光，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突然一巴掌打在女孩的手背上面，鲜红的掌印瞬间覆盖了女孩的整个小臂，徐鹿绫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心，表面还泛着油光的半只烧鸡直接掉在了地上，翻滚几圈沾满了灰尘后才停下来。

徐鹿绫一脸委屈的看着地上沾满沙尘的烧鸡，瞬间眼眶就湿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不知是心疼地上的烧鸡，还是打在她手上时疼的。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女孩即使委屈也没有大喊大叫，她害怕给哥哥惹麻烦。

“刘公子教训的是，陛下仁慈，徐某一时糊涂，还好刘公子及时仗义出手，将徐某挽救在罪孽之前。”

徐墨阳朝着刘聪弯腰行了一礼，态度愈发的谦卑，似乎完全没看见妹妹受了委屈，这幅样子看的旁边官兵直摇头，这人生的倒是气质不凡，怎的一点骨气都没有。

徐鹿绫见哥哥弯腰行礼，虽然心里委屈，但还是有学样的朝着刘聪弯腰行了一礼。

这一幕让刘聪很是受用，权力还真是个好东西，难怪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报告，没有搜到贼人！后院只有一个火盆。”

搜查的官兵很快搜查完毕，集合在前院报告，官兵首领见状便直接下令搜查下一户人家。

“等等！”

官兵首领一脸疑惑的看着刘聪，不知道这个二世祖又要闹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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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火盆？”

刘聪耸了耸鼻子，还真的闻到了烧纸的味道。

“刘公子，今天是清明。”

官兵首领开口道，上面给的命令是限时抓人，他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不必要的事情上，直接开口提醒，这个刘聪仗着家里的关系，跟着一起搜查混点功劳，要不是刘家在刑部势力不小，他才不伺候这个大少爷呢。

“徐墨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皇命！公然祭拜罪臣！”

刘聪突然暴喝，连一旁的官兵都吓了一跳，仔细想想刘聪说的话，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徐家是陛下亲自下令定罪的，这种情况是不允许后人祭拜的，否则岂不是质疑皇命有失？这个罪名如果坐实了，徐墨阳怕是死罪无疑了。

徐鹿绫虽然听不懂刘聪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明白对方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已经开始发肿的小手紧紧抓着徐墨阳的衣角。

“刘公子冤枉在下了，在下感念圣恩还来不及，哪敢违逆圣意啊！徐家有今日一切都是罪有应得，徐某日夜思过，早已与往日断绝干净，更不会祭祀先人了。”

徐墨阳心里骂娘，表面确实愈加的谦卑，完全一副舔狗的嘴脸。

刘聪看着往日的徐公子如今卑微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十分的满足，但却没有半分饶过的意思。

“既然你说不是在祭拜罪臣，那后院的火盆作何解释？难道是为了取暖吗！”

旁边的官兵首领冷眼看着一切，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上升到皇命的范围，他也不敢插手了，虽然他有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明显这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

“在下斗胆问一句，各位官爷除了发现一个火盆外，可否发现牌位？”

徐墨阳一句话说出，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官兵首领直接问道刚才汇报之人。

“除火盆外，尔等可否发现牌位？”

“回大人，不曾发现牌位，院中只有火盆！”一个小兵上前拱手答道。

徐墨阳一脸坦然的看向刘聪，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刘公子，清明立意为祭祀先祖，如今我徐家乃戴罪之身，既已不配接受祭祀，那徐某今日祭拜之人乃是我楚国历代先祖，以示崇敬！”

一番话下来，刘聪竟找不出任何破绽，只能暗道徐墨阳狡猾，他才不信这番鬼话，什么祭祀历代先祖，骗鬼呢！但他明显不想如此放过徐墨阳。

“徐墨阳，你当真是巧言善辨，不过有的时候，定论一些东西并不需要证据，这一点想必你要比我清楚的多，只要我把今日一切如实汇报给圣上，你猜圣上是会相信你感恩皇命，还是歹意心生呢？”

刘聪一番言论可谓诛心至极，旁边的官兵首领都不由得心底发寒，官场上的斗争稍不留神便是万劫深渊，徐家只不过是万般缩影中的一小搓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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