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大门口,陆铮就怒斥道:“你们也学泼皮无赖,要出尔反尔吗?”。
王五与马六相视一眼,连连摇头摆手,只说误会误会了。
陆铮一看有转机,便在一旁的石墩子上坐了下来。
“好,请开始你们的……解释”
陈小刀立于一旁,宛若不带刀护卫。
王五个子不高,长得很胖,这在村里可不多见,属于那种喝凉水都长肉。马六却一脸的清瘦,个头也高,二人站在一起,自成一景。
王五先开口:“话说那日我们来找宋员外说地租的事,若无衙内相助,何来宋员外的两贯钱?”。
马六附和道:“两贯钱哪”。
王五:“后来衙内又请我们到大酒楼吃酒,那酒菜真不错”。
马六努努嘴:“酒菜是真不错”。
王五:“吃酒时衙内又答应我们不涨租,还掏钱助我们春耕。我们吃也吃了,拿也拿了,再出尔反尔,我们还算人吗?”。
马六摊开双手:“我们……还算人吗?”。
陆铮也插了一句:“别忘了,选一块最好的地,本衙内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就是养鸟、养鸡,你们也管不着”。
那二人连连点头道:“没错啊,衙内掏钱,年底有收成还给我们分一点,理应如此”。
陈小刀握紧拳头,狠狠的说道:“合着半天尽说废话了?若再兜圈子,休怪小爷这拳头无情”。
二人连连求饶,这才察觉到差点跑题了。
王五这才细细说来,最近村里最近发生一件怪事,每到深夜,村口土地庙里就会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声,持续的时间挺长,第二天总会发生一些怪事。
比如,村口的几棵大树的树皮裂开了,谁家地里有烧纸的痕迹,谁家大门上挂的灯笼不见了,河里的水也快干了,真是好多怪事。
后来,他们村的算命先生刘半仙出面。他在庙里看了一会儿,说这是土地公发怒了,因为土地庙香火不旺,供桌上摆放的东西太少。没有土地公庇佑,今年会颗粒无收。
大家伙商量了一下,既然都颗粒无收了,那还种地干嘛?不如另外寻个活计。
二人说了这么半天,陆铮差点没笑死。
但笑完之后,他立刻又气的不行:这种话也信?
“说说看,那个算命的还说什么了?”,陆铮问道。
王五和马六异口同声道:“香火要旺、供奉要勤,方能大收”。
果真应了那句话: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陈小刀问有些不解,那上供不就完了吗?
王五和马六哭诉着,供奉的东西太多,还要天天供,承受不起啊。
那二人连连点头:“主要是担心衙内你,钱若都搭进去了,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吗?还是别种了吧”。
陆铮竟有些感动的说道:“地自是要种的,你们只管先回去,本衙内今晚就到你们村的庙里看看”。
王五和马六有些吃惊,衙内果真敢来,不怕吗?
陆铮呵呵一笑:“你们尽管将本衙内来八里庄的消息放出去,其他的什么也不用管了”。
王五和马六也不再犹豫:一切听从衙内安排。
来到大宋后,还未去农家小院转转,陆铮心中充满期待。
陈小刀回到自己屋中,捣鼓了半天,最后笑嘻嘻的走了出来。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小子又是憋着什么坏。
这把小刀藏在身上,村里什么人都有,小心为妙。陈小刀拍拍自己的腰带:“小刀藏小刀,只为保护小郎君”。
如此,成带刀护卫了。
既然王五和马六提到算命先生,岂能少的了公孙信?
陆铮吩咐陈小刀去上街找公孙信,自己再次回到房间,又是一阵一通捣鼓……
大约一个时辰后,三人出现在八里庄的村口。
一排小土墙,进门后是一个院子,院子最里边果真有一个庙。
院子外边看上去有些破旧,陆铮走进了小院,院子最里边上方就是土地庙:土地公神像居中,下边一个供桌,摆放着各种东西。
这些东西看着十分新鲜,像是刚摆放上去的。
出了小院,公孙信建议他们初来乍到,不知其中缘由,还是先到各处看看再说。
此时春耕将至,气候回暖,小村农舍炊烟,也别有一番景致。
几人刚离开小庙,前方两名男子便应了上来。
其中一人快速上前道:“我叫石头,那位是陆衙内?”。
陆铮微微一怔:我有那么出名吗?
叫石头的男子赶忙解释,是王五和马六告诉他们的。
石头有些难过道:“宋员外的地与我们村紧挨着,怕是今年也种不成了”。
看来王五和马六什么都说了,只是他二人为何不亲自来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陈小刀说的没错,小心为妙。
石头小眼睛一闪,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惑,他急忙解释:“我们是王五和马六的兄弟,听说衙内要来,岂有不招呼的道理?”。
他身后那名男子附和着:“顺便带衙内看看,村里都成啥样了”。
陆铮与公孙信相视一眼,他们便跟在了这二人身后。
“衙内,你看看这棵树,树皮都掉了,真可惜”。
“衙内,看那地上,好像烧过什么东西,真奇怪”。
“衙内,你们再看看,河里的水都快干了,真可怕”。
石头每到一处,几乎用同样的口吻说着,听的陈小刀有些想笑。
这一通转悠下来,陆铮有些不耐烦,准备打发这二人。
陈小刀掏出几个赏钱扔给石头,石头连连致谢,却并未离去。
公孙信迟疑了一下,而后问道:“不知二位,还有何指教?”。
一听这么说,石头左右环视一番,他说宋员外家的地多,若是真要种的话,怕是要多上供些才好。
陈小刀一听这话,顿时不爽:凭什么我们上供?上供什么?。
石头意味深长的道:“如果几位真有心,就去见刘半仙。若无心,那就当小的什么也没说,反正这一片的地,都由土地公管着呢”。
陆铮与公孙胜默契一笑……
几人随后来到八里庄的一处宅院中,虽是农家小院,但看得出来,这户人家的日子还是相当不错。
院中有不少人,总算见到了王五和马六,这两小子被挤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才走过来。
二人将陆铮拉到角落,悄悄说道:“衙内,本是想到村口迎你们的,但……我们人微言轻,村里的事复杂……实在不行,咱就不种这地了”。
这是一句实在话,陆铮反倒觉得这二人更是可靠之人。
片刻之后,人群中安静下来,一个着装有些怪异的长须男子走了出来。
陆铮觉得男子这身打扮,有一种淡淡的僵尸味。
此人便是众人所称的——刘半仙。
这一身行头,顶多算个江湖术士,恐怕也只有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村民才会相信。
再看看这刘半仙住的院子,想必这些年来,村民们出了不少力吧?
石头立刻上前向刘半仙嘀咕起来,看样子他们很熟。
刘半仙双眼微闭,微微摇头,这才慢慢开口道:“这……上供的东西嘛……熟肉,最好是整个的,整猪整羊什么的,炊饼、红枣干果这些也行”。
陈小刀笑了,这有何难?
刘半仙左眼挤开一条缝,快速瞄了一眼,而后又闭眼慢慢道:“是不难,但上供要勤啊,不然就会有大灾,整年的干旱,连河中的水都快干了”。
陈小刀还是不解,这些大多都是熟食,若上的勤了,岂不都要臭了?
刘半仙终于点点头:“臭了就不能吃……哦不,就不能放到供桌上了,怎么办呢?”。
众人也跟着问:“对啊,怎么办呢?”。
“土地神是管土地的,那地里能有什么呢?”。
“地里种的当然是粮食啊”。
刘半仙继续点头道:“对啊,上供粮食,米啊、谷啊都行,如此既可表心诚,也不至于坏掉”。
陆铮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直接甩了一句:“要不干脆直接放钱吧,放钱岂不更有诚意?”。
刘半仙身子一颤,猛地睁开双眼,只因用力过度,差点跌倒在地。
一旁的石头立刻上前,告诉了刘半仙,他就是陆衙内。
院中顿时安静下来,大家伙此刻的心思已不在地里的收成,而是眼前的热闹。
王五与马六不停的嘟囔:“早知如此,打死也不让衙内来”。
“直接给钱,倒是……也行”。
良久之后,刘半仙终于开口了:“上供就讲究一个心诚,若是衙内有这份心,自是可以的”。
他还要说什么,却被陆铮制止道:“但我想先去庙里问问,听听土地公是怎么说的”。
众人诧异:“土地公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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