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县衙门口。
授匾仪式颇为隆重,众人欢呼声中,欧阳修将匾递到陆铮手中,现场引来不少人围观。
“夷陵第一酒”的牌匾,金灿灿、沉甸甸。
欧阳修向众人说道:“为鼓励大家革新手艺,更体现公平,以后每年举行一次赛酒会,有后来者居上的,本县同样有奖励”。
作为知县,欧阳修深知只有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夷陵整盘棋局才能盘活,这才是他所期望的。
不止赛酒大会,以后会有更多的比赛,比如谁家的店铺更加干净整洁,谁家地里打的粮食更多。甚至于那家布行染得布不掉色,那家酒楼价钱公道、不欺客……
“本衙内代宋员外在这里表态:我等不会霸占该牌匾,若谁家有更好的酒,随时可将这块牌匾拿走”。
衙内就是衙内,在不让自己失望的同时,陆铮也从来不会让欧阳修失望。
欧阳修果然眼前一亮,他对陆铮的这番表态甚是满意。
众人离去后,欧阳修特意请他到客堂喝茶。
左手一壶好酒,右手一株桃花,欧阳修对美酒的向往可见一斑。其实,来夷陵城后,他早就悄悄光临过白家酒楼、翟家老酒馆,还有宋老三的三郎酒馆。
“此次宋家的酒属上佳,但口味为何与以往大不相同?”。
欧阳修端起茶碗,他也担心买酒的人多了,宋家的产酒量能跟的上吧?
这个问题陆铮已问过公孙信,他家的存酒足够支撑。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陈酿就会续上。
至于口味为何不同,这个更好解释,此次赛酒大会每家都调制了新酒,这是为了更好的参赛,口味与以往不同很正常。
这便是欧阳修要的结果:不管你请了什么样的酿酒师,他设法打开各种渠道,将夷陵城的酒推出去,但保质保量是最基本的。
卖酒之事大致商定,欧阳修却说到了另外一件事,那便是蔡康唆使人偷窃财物,并盗走陈酿一案。
陆铮眨眨眼,他并非衙门中人,蔡康既已被抓,人证物证俱在,依法查办即可,自己不好说什么。
“城中失窃案,目前已有了眉目”,说到这里,欧阳修叫捕头潘风进来,此案正是由他查办。
潘风进来,将案情说了一遍。
原来,蔡康手下有个人叫蔡八两,他承认所有事都是他干的。城中财物失窃案,翟家、宋家陈酿丢失案,都是他指使并亲自参与的。
潘风继续说道:“所有证人也是这么说的,他们在现场确实见过蔡八两。而其他参与行窃人也都表示,他们都是受蔡八两的指示”。
陆铮没有看潘捕头,他只问这个蔡八两为什么要这么干,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潘风说为了赢钱呗,这个蔡八两打了赌,他买白家赢,自己下的注最大。盗走翟家和宋家的陈酿,为的就是白家能稳赢。
至于白家的陈酿,压根就没丢。而盗窃其他人家的财物,那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人以为是山贼干的
陆铮简直笑了,想不到这个蔡八两这么有钱。
那知潘风竟连连点头道:“是的,蔡八两已将所有被盗财物退还各家,翟家和宋家的陈酿也即将退回,额外还有赔偿”。
“玩呢?”。
陆铮再也听不下去了,他问道:“若是我今日看到谁不顺眼,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而后再掏钱为他医治好伤,是不是就没事了?”。
末了,他呵呵一笑:“若是再给他点赔偿,那挨打的人是不是还要感谢我?”。
“这……”,潘风毕竟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竟一时无言以对。
欧阳修摆摆手,示意潘捕头先行退下。
不难看出,就目前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只能指向蔡八两。办案要讲究真凭实据,县衙上面还有州府衙门、提点刑狱司。
欧阳修认为或许从一开始,蔡康就准备了退路,而冲在前面的都是蔡八斤,为的就是这一步。
陆铮想起来,记得陈小刀说过,他发展的眼线曾就是蔡康身边的人,或许可以作为人证。
但转眼一想,此案到了这一步,还有人愿意出来作证吗?若果真如此,那这个人的下场恐怕会很惨,因为‘卧底’的身份是不能轻易揭露的。
况且仅仅一两个人证,也无法足以彻底将此案翻过来。
既然蔡康早有准备,他也会找对他有利的人证、物证,而且不止一个。
“知县相公早有定论,何必说于我一个闲人听呢”。
陆铮表示茶不错,但他确实该走了。
“你可不是闲人,本县请你向大伙解释,或许他们更愿意听,尤其翟家和宋家陈酿之事”。
欧阳修也缓缓起身,他望着窗外说道:“如今,城中每户丢失财物的人家都免于损失,大伙日子照旧,这样也好”。
窗外一阵风过,陆铮似乎清醒了些。欧阳修想为百姓们争取好处,但有些案情却又无法言明,只能由其他人出面解释。
陆铮走了几步,他笑道:“在下出去自会向众人说,要回我们丢失的东西,多要些赔偿才落个实惠。至于蔡康那厮,死了活了,管我们鸟事?”。
他还是特意说道,当然,这都是陆某人自己的主意,与任何人无关,案情的事也只字不提。
欧阳修满意的点点头,之后他缓缓来到桌前,拿起笔道:“本县正是此意,今日心情好,就送你一幅字吧”。
陆铮急忙向桌上望去,那些印章都在。
连自己这点爱好都摸得一清二楚,他这是有备而来啊……
出了县衙,陆铮将牌匾带回三郎酒馆,众人又是一窝蜂的围了上来争相观看。
有人提出疑问,这块牌匾值多少钱?陆铮觉得十分无聊,他决定去找戴竹儿。
此次赛酒大会,戴竹儿研制的药酒,获得九名评委们好评推荐,这个结果理应告诉她一声。
陈小刀原本是打算一起去的,临了却说他要见那几名眼线,此次宋家得第一,他们几个也算有功,陈小刀请他们吃酒。
陆铮吩咐陈小刀多带些钱,这顿酒当请的。
最后,特意叮嘱他不能贪杯,以免误事。
陈小刀信誓旦旦道:“我绝不会喝多,多了也不醉,醉了也不倒,倒了还不睡,睡了也不胡说……”。
这小子叨叨说个不停,直到陆铮抬起脚准备踹上去时,陈小刀这才一溜烟跑了。
戴家医馆中人不多,看到陆铮进来,丫鬟莲儿便说宋家酒得了第一,有她家娘子的功劳哦。
自从获奖以来,陆铮已熟悉这种场面,他已备好一桌酒席,专门感谢戴竹儿的。
戴竹儿走了过来,陆铮便说到分之事,眼下药酒销量大增,以后两家就五五分,如何?
戴竹儿并未立即回应,她本无心分成之事,只是想起自己要开十家医馆需要一大笔钱,又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陆铮似乎看出了她心思,他笑道:“不就是开医馆嘛,这第一家就由陆某帮忙,不过,到时医馆获利要分我一半哦”。
戴竹儿以为这不过是个玩笑,但看他又开始想着分成,也就没了兴致。
陆铮微微一笑,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对了,晚上吃什么?
夜色好美,酒馆中再次人满为患。
陈小刀与那三名眼线喝的十分尽兴,这都源于他最近心情不错:斗蛐蛐赢了,赛酒也赢了,得了个‘夷陵第一酒’。
而且,为了斗蔡康,一不留神还发展了几名眼线。
“实话给你们说,这‘夷陵第一酒’不算什么,知道我家衙内请的酿酒师是谁吗?”。
说好的喝了不醉、醉了不胡说,陈小刀还是没管好自己的嘴。
其他人跟着起哄,陈小刀竟再次放豪言道:“只要我家衙内愿意,我们可酿出‘天下第一酒’,信不信?”。
那几人也有些摇摇晃晃道,都天下第一酒了,你家衙内何不自己开一家酒楼,干嘛要和宋老三掺和到一块?
“对啊,你家衙内何不自己开酒楼?到时你就是管事的,兄弟们也跟着沾光”,这几人继续怂恿陈小刀。
酒劲上头,陈小刀脸红扑扑的,他扳起一个指头,摇了摇,而后又继续摇头,众人表示不解。
这时,其他桌上的人也凑了过来,准备看热闹。
之后,陈小刀还是举起一个指头,他干脆站到桌子上,大声向众人说道:“一家酒楼?你们当真小看人,我家衙内要开,就开一百家大酒楼”。
“对,陆衙内要开一百家……大酒楼”。
众人皆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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