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孩子！我的孩子！”

凄厉的尖叫声在烈火愈加旺盛的房外响起，不用看就知道是那给人添乱的土著女子在跳脚。但熊熊的烈火又是那么的令人生畏，以至于她试图冲了几次都没法闯进房屋，反而连身上的衣服都被燎得冒出了多出小火头。

“还有娃？我说，就是来撒撒火的，至于做到这一步么？”

话音刚落便见那原本等待终结的躯体起身，叶正青责备完羽高海后就重新去操控躯体起身。等从地上爬起来后也不敢直接起身在黑烟中行走，而是只能弯着腰在屋中仔细地摸索了起来。

这时候的他已然是缺失了许多零件，左耳的声波放大装置，右眼的光学增强元件，以及装在口腔中的微量元素探测器。而代价就是相应的部位出现了深可见骨的血洞，那一个个的可怕模样直叫每个人都看了不寒而栗。

所以眼下的感知能力就大为退缩，不仅听不到细微的声音，也无从那繁杂的光谱中看到热量的释放，自然就在粗疏的破坏时忽略了很多方面。以如此伤势的话怕是得经历一场大修才能治愈，而整体的性能上还未必能恢复到最巅峰的状态。

不过也不需要治愈了，这里其实是别人为他选定的葬身之地，再要治疗的话也纯属是浪费。因为房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即将变成一个大烤炉，来自各个方向的炙烤足以制造相当的高温，等待火势结束的时候就应该只剩下大半个残骸而已。

没办法，纯粹起了报复之心而来的便不会往柴房里躲，就只能在可燃物相对较少的房屋中将就将就了。

不过他在此时的寻找行为可与报复无关，而是在一阵摸索后才在内屋的小床上找到了个肉嘟嘟的小家伙。

然而令他惊奇的是虽然外面火势都这么大了，但这土著婴儿却睡得死沉死沉的，居然并没有因为环境的变化而哭闹出声。

“心真大，接着吧！”

撇嘴评价了一句便随手一甩，只见一个小小的襁褓就从屋内穿越烈火而出，居然是又轻又稳地就挂在了门口处的篱笆上。而那娃娃到这时也只是吧唧几下嘴巴后继续睡去，竟是浑然不觉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这一幕就让羽高海有些酸了，说道：“看他这么无知无觉的真幸福，都不必理会外面发生了什么。”

叶正青撇嘴道：“还能发生什么？屋子着了呗。”

“是啊，屋子被点着了，就因为两个路人的火气比较大……”才说了半句的羽高海突然红着脸停下，这事似乎就是因为某人乱撒脾气而变成这样的，甚至连引火点的位置都是经过他特意选择的呢，“咳，话说回来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区区的小乱子都压不下去，居然闹着闹着就能变成这么大了。我不过是想稍微让心情舒服一些而已，可真没打算搞成一团糟啊。”

说话中还将一张大大的俯瞰图在面前打开，舱室内的二人仿佛一下子就身处于艇外的太空环境中。

除去大片大片的蓝色海洋不提，绿的是森林、庄稼与苔原，黄的是沙海，白的是雪域，并有着许多淡灰色的斑块掺杂其间。智慧生物聚居的时候总是免不了改变环境，哪怕是换了多少的文明都少有例外。

但就是在那些不规则的斑块中却滋生着混乱，一绺一绺的细线正在从地面缓缓向着天空延伸，并在汇聚到某个大致的高度上才逐渐摊平，然后干脆地融汇在一起成为了黑色的云团，这就形成了正常状态下所不会出现的奇景。

些许的火焰与烟尘或许会被数里之内的目光发现，但在环绕轨道上却什么都不是，甚至都未必能被第一时间注意到。而能将黑色蔓延到足够的规模起码得燃烧十几里的范围，也不知其中将多少人的性命和财产吞噬殆尽。

所以这绝不是简单的公司级的对抗，那种程度的厮杀其实很有限的，最多引燃若干处火头，只要还有自发保护财产的街坊们就会被主动扑灭。

这也不是规模升级后焚烧了整条街区，起码制造毁灭的规模还要多出许多倍，至少得让试图救火的居民通通陷入绝望之中才行。而能达到这一点的怕是只有军队级别的互相攻杀了，但凡暴露在外的活人都会成为移动靶，不管是谁都会将性命丢在街道上。

或者说简单一些：战争。

第一个制造破坏的军队已经无从考证，但是为了追逐权利的攻杀却很快四处扩散，并且很快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这也是火势为何会在多处多点爆发且蔓延的缘故，因为不论哪一方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当在乎自己的性命胜过责任时就什么都不顾了。哪怕是自己所处的城市也变得毫无价值，都不如放一把火好让自己远离由衷的恐惧更有价值。

杀到酣处难以攻下某个据点，纵火。

地形阻碍给守方带来了便利，纵火。

复杂的街区使得对方兵力可以反复进行渗透，纵火。

总之要进行破坏的话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而且尤其会钟情于持续时间够长的火焰制造，甚至连遮阴和观赏用的树木都不放过。

这种种的恐怖不仅被绕星轨道上的目光注视着，被投放下去的生物型侦察体注视着，更是被叶正青所亲自操纵的化身注视着。

但这些视角要么是太远，要么是在动物的本能影响下不敢靠近人群，要么是从普通难民的嘴中也打听不到什么。所以叶正青只能一边以房屋之内的视角去观赏火焰是怎么蔓延的，一边又以更高的角度去看方圆数百万平方公里内发生的灾难，唯独是同样的一头雾水。

他是回答不了伙伴的提问的，就只好耸耸肩道：“你问我？我就擅长作战厮杀，要说这么大的乱子可与我无关。带着咱们过来的就是这艘小小的交通艇，化身不够，算力也不够好吧！要不我把算力再给你腾一腾，多整几个傀儡就能多打听打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