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底气

三个月后。

码头依旧没有传来消息。

为此格雷克多次去了哈格里纺纱厂，对方已经很不耐烦。

格雷克猛然间觉的自己太过依靠别人，来来回回的询问，换来的都是轻飘飘的一句‘不知道’、‘没回来’，可是以他现在的能力又该如何调查？

外街区短暂的平静之后，逐渐又开始混乱，夜里总有不知名的人砸铁门，这让格雷克更加心神不宁。

三个月里格雷克对于非凡唱词的掌握也差强人意。

55个非凡唱词，在格雷克主动要求下，艾伦对格雷克小小的测试了一下。

只有7个唱词达到了正确发音，其中只有2个词语合格，剩下的都还差的远。

这些非凡唱词看似相似，实际上每个发音唱诵都有细微的不同。

三月里唱诗班的人到是熟悉了不少，但是能谈的来的也只有几个人。

今天中午那几位补习生中一位有钱的男子请大家聚会，因此函授班的大部分人都去。

格雷克因为要帮别人家维修蒸汽炉因此没能去成。

当然他性格孤僻，独来独往，对此大家并不奇怪。

干完活来到唱诗班后才知道，居然连那位金发女士布丽奇特.休谟也去了。

格雷克自嘲一笑，“希望自己没有得罪人。”

值班的是楼下那位图书管理员查利.屈莱顿大叔，查利.屈莱顿经常待在楼下。

不是摆弄实验，就是在研究一些古籍，偶尔上楼也是喊艾伦.本顿或者布丽奇特.休谟去帮忙，其他时间并不怎么露面。

至于那位唱诗班的负责人，更是神出鬼没，一月来不了几次。

每次来后都是待在办公室一整天。

格雷克走上楼梯进入屋内，门口坐着值班的查利.屈莱顿大叔一手拿着古籍，一手有节奏的敲着桌面，像是遇到了棘手的难题。

他抬头看了一下，皱着眉若有所思。

格雷克知道他注意力不在这边，很识趣的没有打对方扰，直接走到上面一层的训练室。

训练室内并不是空无一人。

进入室内格雷克就看到了像是脱了水的藤蔓一样无精打采的安德烈.康华里。

安德烈.康华里长格雷克两岁，身材修长且高大，深邃的眼窝，配上高大的鼻梁总让人看到几分帝国南部的血统。

安德烈身前摆着几张第一册《庄园故事》背景的塔牌，旁边盛装魔药瓶的玻璃瓶被打开，进到屋内，淡淡的魔药味道透过鼻腔，进入大脑。

‘欢快、甜美’的基调让人感到舒服。

他看到格雷克眼睛一亮。

“莫雷蒂你也没有去参加聚会？我还以为一整个下午就剩下我一人，没想到还有你在，好兄弟，为此我觉的我们俩有必要明晚庆祝一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33街区的啤酒屋来了几位南洲的女郎，小麦色的皮肤，身材修长，歌声优美。”说着安德烈.康华一副陶醉的表情。

格雷克摇摇头，尽管安德烈叫过他好几次，但是他一次都没去。

钱、莉娅、回家练习非凡唱词，他一样都不能耽误。

函授班目前一共有9人，分成两个小圈子。

格雷克与另外两人一起，剩下的2女3男一个圈子。

而安德烈.康华里则常常混迹在他们两个圈子之间。

对此他毫不在意，反而应对自如，仿如游鱼。

但是从上周开始函授班就剩下7人，因为那两人非凡测试没能成功。

外加家里也不再愿意支付昂贵的学习费用，因此提早结束了唱诗班的学习。

不巧的是那两位因为偶尔与格雷克一同去接一些维修的工作，比较相熟。

安德烈.康华里仿佛最近在特意照顾格雷克的情绪，今天居然没有去参加聚会。

这让另外几位出身高贵的学员很不理解。

当然这只是个误会。

“怎么样，今天工作顺利吗？”安德烈.康华开口问道。

格雷克点点头，“多谢了，你介绍的这家人很不错，他们已经委托过我两次，改天请你喝酒。”

安德烈眼睛一亮，他对格雷克.莫雷蒂一毛不拔的性格可是见识过的。

每天徒步数十个街区上学就算了，不论天阴下雨都这样坚持，从未坐过马车，这让安德烈佩服的五体投地。

“莫雷蒂，我没听错吧？你要请我喝啤酒？那么酒馆是不是得我来选，放心我不会选特别贵的。”

格雷克轻笑了一下。

“你想多了，不用去酒馆，家里自己酿的。”

安德烈.康华里马上带上痛苦的表情，对于上次格雷克为了表示感谢带来的果酒他印象深刻。

当然他不知道，那是莉娅第一次用买回来的烂果子做的。

头一次难免有些失败。

很不幸的是安德烈.康华里是第一位受害者。

“你们家那位养...”安德烈意识到自己口误，立马改口，“你们家那位女士酿酒的手艺真不敢恭维，你就饶了我吧。”

格雷克摊了摊手。

“是你自己不喝的，我邀请过你了。”

安德烈痛心疾首，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莉娅这次做的不是果酒。。

不过他还是介绍了新的维修活给格雷克。

格雷克对这位热心的学员很感激。

安德烈的介绍让格雷克最近增加了不少收入。

他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他之前与另外两位学员交好，为二人介绍过不少维修工作，现在二人走了，这些事情就落到了格雷克这里。

当然格雷克话少一些，甚至没有那二人会拍马屁。

但是慢慢也就习惯了。

安德烈家里在城外有一片农庄，算是家境殷实的土财主。

但是他父亲妻子多、子女也多，安德烈作为大儿子不愿意待在家里成天为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

于是就在37街区购买了一间公寓，搬了出来，后来就报了唱诗班。

当然安德烈的天赋也不怎么样，外加三天两头缺席，如今已经一年了还没能迈入非凡。

用安德烈的话说一方面是忙家里的生意，另一方面他这是夯实基础，不吃亏。

格雷克没说话，对于有钱人来说这点费用自然不多，但是他不一样。

“怎么样，我让打听的东西能买到吗？”

说起这个安德烈.康华里就想起了格雷克无意间提起的安全问题。

为此二人之间做了一个小小的交易。

安德烈好奇于格雷克三级蒸汽师的身份，毕竟巴顿学院每年的毕业率只有15%不到。

这让同样就读于巴顿学院，但是迟迟不能毕业的安德烈非常痛苦。

自知自己对于非凡词语的天赋不行，但是蒸汽学院也不能只拿结业证啊。

格雷克很大方的将自己的毕业设计交给了安德烈，安德烈在吃惊之余，也做了相应回报。

帮格雷克搞一些子弹。

“买到了，不过量不多，你知道这种东西也是违禁品，我也只给你搞到一点，明天带过来。”

格雷克点头致谢，“多谢了，多钱，我明天把钱带你。”

安德烈.康华里示意算了，随后小声说道。

“你的那份毕业设计我已经托关系联系到学院，应该最近就能买到授权，如果收益不错，到时间少不了你这位设计者的好处。”

格雷克愣了一下，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安德烈真的去做了。

对于格雷克的情况他了解一些，也深表同情，并希望格雷克尽早走出泥潭。

当然格雷克也从他这里知道，原来巴顿学院的毕业设计都被拿去卖钱了。

从安德烈这里得知，他们家刚刚收购了一家小型的机械加工作坊。

“小型蒸汽球，加上齿轮带动飞速旋转的刀片，搅碎新鲜的水果，流出美味的果汁，格雷克你简直是个天才。”

安德烈对于格雷克的设计赞不绝口，虽然都是常见的零件组装，但是组合起来是那么美妙。

何况格雷克还有新的想法。

安德烈认为这个小东西要是生产出来应该会受到不少人欢迎。

当然格雷克并不是特别赞同，自己这个设计其实就是榨汁机。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电力，但是蒸汽与技术的发展却是超乎想象。

拳头大的蒸汽球能储存大量的热气压，并且不会快速降温。

当然这个设计比较粗糙，并且都是简单的组装，很容易被模仿，这倒是与那位巴顿学院的导师看法一致。

但是那位年迈的导师还是给予了这种新奇组合的肯定，并同时准许格雷克毕业。

这也让格雷克在做维修工作时比起别人多了一定的优势。

这几张图纸被安德烈询问毕业设计的时候看到，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莫雷蒂，你瞧好吧，虽然不会大赚，但是我认为小赚一些还是没问题的。”

格雷克有些无奈，安德烈此刻也明白格雷克的心情。

哈哈一笑：“莫雷蒂，你或许不该来唱诗班，如果一心钻研蒸汽研究，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设计蒸汽师。毕竟你年级轻轻就已经是3级蒸汽师，4级就可以认证精通蒸汽师，并获得固定方向的头衔。”

提起这个安德烈又想起自家那个小作坊请来的几位蒸汽师傅，设计蒸汽师天天迟到，锻造蒸汽师要求多、爱抱怨，燃料蒸汽师更是三天两头请假。

“整个帝国都是蒸汽车与飞空艇打下来的，格雷克你怕什么。”安德烈一副你未来很美好的表情。

格雷克却摇摇头。

“蒸汽师可以拯救整个帝国，却保护不了自己。”

安德烈语塞，他自然而然想到了那位整个帝国最头牌的蒸汽大师。

但他最终却被一位邪恶的术士杀死，他以为格雷克话有所指。

“明天，东西我明天就拿给你。”安德烈随后开口。

这时听到屋外楼下的吵闹声，是那些外出聚会的学员回来了。

安德烈立马起身出去打招呼。

他很乐意做这些事。

楼下两辆四轮马车停下。

下来二女三男，他们都是唱诗班的函授学员，家境殷实，其中还有作为老师参加的艾伦.本顿。

布丽奇特与那位邀请者不见了身影。

这并不奇怪。

布丽奇特作为唱诗班内金星非凡者，并且觉醒的卡牌内容是途径7的‘菜花蛇’，也就是灾祸女神途径。

虽然目前处在第一册背景的《庄园故事》序列，但是已经足够成为那些富家子弟的座上宾。

三颗星，证明她已经获得过三次非凡能力。

格雷克见识过那个女人的厉害，她似乎有超人的觉察的能力。

至于具体是什么，格雷克还没资格知道。

安德烈很快就和屋外的人打成一片，说起来他的出身其实比不上外面那些人。

但是一位能在城外扎住脚跟的土财主又岂是没有本事的。

在这个年代，秩序混乱，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活着都是一件难事，何况在城外拥有一片庄园来种粮食。

即使城内的很多贵族看不起这些没有文化在土里刨钱的家伙，但是有时候为了优质的物质来源还是不得不勉强委屈一下，甚至用一些头衔来换取。

两位女生，三位男生，加上很快加入的安德烈，一共六人，他们很快传出笑声。

格雷克熟练的打开唱诗班内的机器，随后取下装有第二册背景‘紧张、危险’基调的魔药瓶塞。

淡淡的魔药透过空气进入鼻腔，随后格雷克很快进入状态。

嘴里模仿着唱诗机里的声音反复练习。

眼前摊开11张同一背景的卡牌，每成功唱诵一次就有卡牌悄悄的翻面。

艾伦.本顿上楼，路过训练室时看了一眼。

他轻轻嗅了嗅，便知道训练室内此刻配合的魔药是基调是‘紧张、危险’。

显然格雷克很钟情这一背景。

他在唱诗班教学有一段时间，见过很多人，像格雷克这样的学员来过不少。

艾伦摇了摇头进了办公室。

格雷克很珍惜在唱诗班拥有魔药加持的练习时间。

这对天赋沙漏的流速增幅不少。

格雷克通过观察天赋的流速不断调整自己的唱腔与练习方式。

这三个月之所以只学会了7个词，2个合格，是因为格雷克在测试每一个词语的唱腔与最佳学习方式。

他发现这些词语并不是特别难，当然要想融会贯通还需要配合一个最适合自身的情绪基调，唱腔可以学，但是情绪不能学别人。

而且魔药也不允许带回去。

之所以没有一个一个词语去学习，格雷克担心万一自己在期限内没有学会又付不起下一年学费怎么办。

于是花费了两个月零二十天的时间来记录每个唱词的发音，以及最适合自己的情绪基调。

余下的时间学了几个唱词，并通过与艾伦的测试，格雷克也侧面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训练室内人员来来往往，魔药的挥发范围很小。

因此每个人训练不同的魔药也不怎么影响。

当然用那位老师的话说，最终考核时可是几种魔药混杂在一起，还不如提前适应一下。

也有好奇的人将‘痛苦’基调与‘欢快’基调的魔药大量同时吸入。

那种又哭又笑的癫狂状态让所有人一阵后怕，不免联想非凡者失控后的状态，最后那位教师及时出手才得以制止，后来那位学员休息了好几天。

墙上的挂钟响了，四点钟，格雷克准时站起了身。

其实这个时间对于内街区住着的学员正是好时光，必定那些补习班的内城子弟偶尔这个时候到来。

很多时候短暂的停留后会带大家一起去喝一点、玩一玩，讲一些大家族的事情。

显然今天已经不可能了，毕竟中午已经去过酒会。

屋外的马车声传来，一些早先磨洋工的学员此时立马一改懒散，百尺竿头、刻苦奋进。

格雷克拿起放在屋外的工具包下楼。

唱诗班的转角处莉娅早已经等在那里。

她脚边放着一个带过来的小布袋，看到格雷克下楼后，她拿起布袋跑了过来。

“今天这么早，要不要再学一会儿？”

格雷克摇摇头，看到莉娅拿的鼓鼓的小袋问道：“是什么？”

莉娅凑过来打开让格雷克看了一下。

布袋里有不少手指宽的边角料面包，多数是切坏的。

格雷克拿出一片放在嘴里尝了尝：“还不错。”

莉娅点点头，有些窃喜：“今天早上刚做的，那位老板娘的姐姐切坏了不少，我拿了一些，够我们吃一顿，都是好的。”

格雷克每天中午不吃饭，都是等晚上回去再吃，因此也有一些饿了。

于是又拿了几片在手里边走边吃。

这一幕恰好被下楼准备拦一辆马车的安德烈看到。

小时候他经常看到家里买回来的那个女人吃这些东西。

那时候他不懂事总会嘲笑她，只是那个女人却不在意，反而在自己受了委屈之后细心的呵护。

前几年她得了一场重病去世了。

那时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他的父亲没能请到最好的大夫为她治疗，为此父子之间产生了巨大的隔阂。

安德烈喉咙有点干，他决定争一口气给那位冷血的父亲看一看。

第二天格雷克看到了顶着两只黑眼圈的安德烈，安德烈有些骄傲的回答：

“昨夜忽然情绪切合某一些唱词的基调，因此刻苦练习一直到黎明。”

说着他悄悄把昨天约定好的东西塞给格雷克，嘱咐道：“别招惹麻烦，最好的办法是你尽快搬离外街区，那些麻烦是解决不干净的。”

格雷克笑了笑。

安德烈很快又开始刻苦练习，当然一会儿之后就和人在外面聊起天。

不出意外，下午不到三点钟就提前离开，一连两天都是如此。

“说是作息紊乱，需要调整一下。”

他每隔几天就如此调整，格雷克已经习以为常。

当然他第二天看到格雷克按时来唱诗班也就放心了。

他也怕格雷克持枪逞凶，干出什么大事牵扯到自己。

格雷克本以为最多只有五六发子弹，但是没想到拿到安德烈给的小袋之后吃了一惊。

足足十五枚子弹。

这让格雷克一下子底气足了很多。

外加最近他经常外出干活，维修工作可是个体力活，他的身上已经隐隐有了肌肉线条。

个头也长高了不少。

这让偶尔遇到那些混混的时候有了底气，甚至都可以和他们讲讲道理。

格雷克把左轮弹夹填满，剩下的九枚子弹问莉娅要了一个布袋捆在腰上。

这可把莉娅吓了一跳，以为格雷克要干什么大事，心里忐忑不安，担心了好几天。

格雷克自然不承认。

两周后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格雷克提前把莉娅送到内街，随后一个人没入了风雨交加的巷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