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录》

第58章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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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境,天下最具争议的一处所在。关于它的记载最早出现在九疑山中所藏的一块距今约三万六千年的残碑上。之后的记载就散见于各大修行门派的古籍旧书上,但大多语焉不详。

直到七千年前,九疑山中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七山弟子在短短的一年之内修为连破内外融化四境,一时间轰传天下,势头直逼万年前的那位强者。之后更是帮助九疑山一举摆脱当时天下第一帝国凌月国对它的控制,成为至今天下修行界中唯一一个完全不受天下四大国影响的修行大宗。而且自他之后,天下修行第一门派的名号就再也没有易主,牢牢地被九疑山把持到了现在。

所以但凡是个修行者对他的好奇大到什么程度就可想而知。而这个疑问一直保留到了他坐化之前才大白于天下。

据他自己说是他参透了那块残碑上对玄境的记载,而且他去过玄境之后才造就了他一身的修为。但是让天下人包括九疑山他的亲传弟子们大惑不解的是,他并没有留下他关于参透玄境之后的只言片语,就连他对玄境的描述也并不比天下已有的记载多多少。所以他死后就谣言四起,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他一身修为如何得来的。

最离谱的说法是他说自己的修为得自玄境纯粹只是为了掩盖他背后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因为他是声称自己去过玄境的古来第一人,之后也再没人去过,所以他的说法根本无法求证。

但是这种说法的提供者又无法说出他到底有什么龌龊事,而九疑山的实力又决定了这个说法根本不可能流传多广。何况玄境的记载又并非九疑山所独有,也就是因为这样,关于玄境的真假就更是众说纷纭。坚信者义无反顾,驳斥者不屑一顾。而后来因为太多的人在玄境上浪费一生,一事无成,由这位修行者引起的玄境狂潮才渐渐淡去,甚至很多修行大派都将玄境记载列为禁书,以免贻误弟子。

所以女子听见白寒冰说出了玄境二字,有些好奇的扫了他一眼,“你竟然还知道玄境?”

“嬷嬷告诉我的。”白寒冰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

女子皱着眉头看着小刀。小刀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啊!他的嬷嬷就是我的婆婆。是我的婆婆让他称呼她为嬷嬷!”

女子稍微愣了一下,继而摇头苦笑,自语道:“死性不改。”

她指了指圆球道:“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你的沙丘。”

白寒冰几乎不用看,单凭着那里面熟悉的气息他就可以肯定了。只是里面原先那层淡淡的冰蓝色的丝状物明显清晰了很多。“不会错的,它就是沙丘。它怎么会在这里呢?”

“刚才小刀说你来这里是为了找到让它复原的办法,你的那位嬷嬷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来无夜谷呢?”

白寒冰看着她道:“嬷嬷说在无夜谷的无夜石那里可以找到让它复原的办法。而且她让我顺便从无夜谷里带一样东西给她。”

他顿了一下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您把我们从那片虚无中解救出来。我真的不知道给如何谢您,但是……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过分,我现在只知道我在无夜谷里,而现在这个无夜谷和我所知道的已经是天壤之别了,如果不是您说出无夜谷三个字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在无夜谷里,还是我已经陷入到了无夜幻境里。所以……我想请您告诉我无夜石到底在哪里……”

“那你知道的无夜谷是什么样子的?”女子难得的顺着他问道。

“一谷一石,百亿幽灵,层层幻境,步步惊魂。”

女子左手托颔,轻笑不已,“其实也对,这个说法你应该是从一本古卷上看到的吧。”不去理会白寒冰惊讶的眼神,道:“其实无夜谷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能弄明白它的真容到底是什么,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女子指着亭外那些层层圆环以及他们脚下的光湖道:“其实就是无夜谷,或者说是无夜幻境中最接近真实的一层幻境,也就是说你们现在看到的是最接近无夜谷真容的一面。”

女子顿了一下,很是好奇的看着他道:“我很是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机缘下才能闯进这一层幻境的,之前的那些层无夜幻境竟然对你们没有丝毫的影响!如果你们的修为到了,我也不奇怪。可惜的是就你们四个这半桶水都没有的修……为,还有一个干脆都不知道修为是什么的,”她指了指小刀,叹道:“你是让我说你的嬷嬷够胆还是够狂还是纯粹让你们来找死!”

小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下其他人,傻笑了一下,“我觉得婆婆可能是觉得我越来越烦了,所以把我打发到这来了,呵呵。”

但是没想到他这一句话却把大刀惹得不轻,大刀的脸都有些抽了,“你们竟然对这里一无所知就敢来这里!而我竟然跟着你们来了!而且后边还跟着个厉害的没边的老疯子!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呵呵呵!没事没事的,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吗?你还捡了只鸟,划算的很那!”小刀一脸的无所谓的道。

“用得着捡吗!我自己就有……”

看着众人顿时五彩缤纷的眼神,大刀的嘴角抽了好几下还是放弃了,可能觉得骂人已经不解恨了,于是他热切的看着女子道:“您能告诉我应该怎么走出这里吗?”

女子指了指那些圆环褶皱道:“你们知道这些东西的名字吗?”她显然没有指望这伙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她接着道:“这些圆环褶皱有人给它们起名为六星盘。现在在无夜谷可以看见的这种东西总共有六个,每一个都由九万六千七百八十九道圆环组成。每一个六星盘的中心所包围的东西都不同。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了才终于弄明白,这些六星盘原本深埋在月狼戈壁下,根本不可能重见天日。而且在现在的月狼戈壁下还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个这样的东西。只不过在无夜谷这个地方,月狼戈壁似乎忽然消失了一大块,露出了月狼戈壁的底部,才让这六个六星盘曝露了出来。”

有些自言自语的女子忽然瞥见了白寒冰有些急切的眼神,道:“着什么急啊。你所说的无夜石就在这六个六星盘中的某一个里。现在天下关于无夜石的描述中最靠谱的就是在无夜石上附着着很多修行失败的修行者的神念,也就是这些神念造就了无夜幻境,其余的都是鬼扯。而只有找到了无夜石,才能彻底的看到没有了无夜幻境后的无夜谷是个什么样子。我在这里耗费了多少年,才层层幻境的闯到了这一层,本以为自己就是很快的了,而你们竟然误打误撞的就这么走进来了!还真是天意弄人!”

白寒冰的心忽然悬了起来道:“您是说,您也没有找到无夜石?”

“对。”

白寒冰心中如同什么坍塌了一般,但仍然不肯放弃,“怎么可能?它不就在这六个中间吗?要找遍……虽然难,但不至于办不到吧?”

女子嘴角微微上扬,看了他一眼道:“要找遍这里那还不容易。不过无夜石的位置是不断变化的,它的位置会在这些六星盘中不断地变动,变幻无常。起初我以为毫无规律可循,已经打算放弃了,后来一次在这里入定的时候才发现它的变化可能和星空有关,所以我留在这里,看能不能参出一二。后来我们六……唉,跟你们说这个干什么,看来我真是老了,怎么一说开就停不住了。你没事吧?”

白寒冰慢慢的松开了他紧咬的的嘴唇,有些苍白的脸上忽然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没事。那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女子头微微一侧,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道:“不难,一直朝着日出的方向走就可以了。你们都能进来了,出去自然不是问题。”

白寒冰点头示意,忽然转身走到了大刀跟前。大刀被白寒冰脸上严肃的表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站了起来,“你干什么?”

白寒冰微微一笑道:“大刀,我先谢谢你把我带到这里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而你也不可能知道我是谁,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对你起过戒心,这让我很是惊讶。也许这就说的兄弟情分吧。我现在要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做到。”白寒冰举手示意大刀和小刀听他说:“你一定要把碧空虹和小刀从这里送出去。你只要把碧空虹送到进入凌月国的国境就可以了,到时自会有人接她,小刀知道凌月国在那里。而小刀你把他送到白城一个叫天下馆的地方,把这个东西交给一个叫花无色的人就可以了。”

白寒冰从自己的手指上取下了那枚冰蓝色的戒指递给了大刀,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会心的笑道:“那个叫花无色的人可是天下有数的神医,说不定他可以帮你恢复记忆。”

“慢着!”女子冷冷的一声忽然从白寒冰心头响起,震得他微一恍神,不自主的看向女子,刚好瞥见大刀也是同样的表情,看来大刀也一定听见了这一声。但是女子的脸色如常,只是弯弯的眉毛上却有一股煞气充溢。她左手五指一曲,白寒冰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戒指已经凌空飞向了她。但没有想到的是,女子的手指甫一接触戒指就突然松开,似乎戒指是刚从烈火中取出来,而她的五个指尖瞬间变成了冰蓝色,而这种颜色竟然有扩散开来的趋势。女子眉头一皱,手腕上的云雷旋即溢出几丝白色电光,顺着肌肤迎了上去。一阵轻微的玉碎声,女子指尖上的冰蓝色已经消失不见了。女子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五指弯曲,戒指悬停在了她的指尖。她很仔细的看了一下戒指,眉头越皱越深,然后有些诧异的看着白寒冰。

女子手指一送,戒指没有掉下去,而是飞回了白寒冰的手中。白寒冰都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戒指已经失而复得了。

“这枚戒指沾过你的血了吗?”女子冷冷的问道。

“啊……对!”白寒冰忽然想起了在飞廉桥边时发生的事。

女子霍然回过头去,盯着眼前的空无一物的圆盘发起呆来。几个人糊涂了,最尴尬的是白寒冰,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自己刚才的话。

片刻后,女子打破了沉寂,她抬起头来,幽幽的道:“你不必费心找无夜石了,我可以帮你的羽狮回复。”她回过头来,看着白寒冰有些难以置信的狂喜眼神道:“不过你不要高兴地太早,这个过程你会很不好受的,而且有可能会死,你确定要继续吗?”

白寒冰想也没有想就点了点头。女子慢慢回身,左手上举,慢慢下压,那面圆盘随手势慢慢降低,停在了他们膝盖的地方。女子示意他站上去。白寒冰刚迈出第一步,小刀伸手拉住了他,“大哥……”

白寒冰看着小刀微微一笑,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把老妇人送他的那本破书很郑重的放到了小刀手里吗,揉了揉他的头。转头看着大刀道:“我刚才说的话,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白寒冰深吸了一口气,站上了圆盘,挺直身体,闭上了眼睛。女子手里托着沙丘,面色肃然。不过转瞬脸上闪过一丝厉色,云雷上一道紫电突然刺入沙丘。沙丘旋即爆出刺目的纯净无比的白色和冰蓝色光芒,其中还有若有若无的紫色。只是这些光在离开沙丘不远后又纷纷折回,幻化为一道道白蓝相交绚烂异常的光弧围绕着沙丘盘旋回绕!起初所有的光弧都在女子掌控的范围内跳跃窜动。但随着云雷中的那道紫电越来越强,光弧越来越强,越来越亮,盘绕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要渐渐的摆脱女子的控制了!大刀三人已经被逼出了亭子!

终于……一道光冰蓝色的光弧挣脱了沙丘的引力,蓦然刺出!而这道光弧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直接刺入了白寒冰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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