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的报复还未施行。他的疑虑很快就出现了。
天庆观?总是让他如鲠在喉。京中好友已经传来消息。最迟明春,他就可回返中枢,扶摇而上。
这个关头,蜀中必不能出什么状况。
文彦博下定了决心。自己须得亲访天庆观,弄清他们的玄虚!
此时已是季夏。又是一年山桃成熟时。
也又是郁闷的悟空,引领猴群献果的时节。
它抚摸幼崽,安抚猴王,督促群猴。采了很多果子。连扛竹筐,也由矮小的它承担。
孟弢与小张氏,已经不知道跑哪去热闹了。
悟空在热闹熙攘的猴群中,感受着孤独。
师兄,你这样真的好吗?!
悟空已经自认观内第五“人”,是孟弢的小小师弟。
所以,文彦博带着随从,还未入观,就看到一只猴子,独自背负超过它数倍的竹筐,走进天庆观。
随从们目瞪口呆,文彦博强自镇定。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妖猴?
强制镇定。文彦博,示意随从前去探门。战战兢兢的从人,进去。半晌,出来。言,除了猴子,没人。
余下的从人们也战战兢兢起来。有能说上话的老家人建议,不如退走。这天庆观,很妖异,怕对主家有妨碍。
文彦博很是进退维谷。但他如何能就这样止步?这不是他的作风。传扬出去,何以自处?
他冷哼的挥退从人。自己进观去了。
悟空忙着把竹筐中的桃子,放入小篮。要镇入井中。没空搭理这几个人。
师父紧闭房门,呼呼大睡中。
文彦博走遍观内。无奈。取了蒲团,于前殿天师像前端坐。他不信,就等不来一人,可以与他搭话。
天师威严,邪祟远离。
老君阴暗,心生畏惧。
见惯了文彦博气度的从人,又一次见识了主家的风采。压下心悸,于一旁安心侍立。
悟空忙完了活计。上蹿下跳的经过前殿好几次。做了几个鬼脸,无趣。出观找师兄去了。
最近很努力的孟弢夫妇,整理好凌乱的衣衫,正遇到了悟空。
见着猴头似乎有“话”要说。孟弢摸头,心念交感。就看到了文彦博。
孟弢与文彦博见过面。而对他来说,不管是多久前,只要见过,都能从脑海中翻找出对方的身影。
一丝笑意浮现嘴边。孟弢与小张氏窃窃私语。
小张氏很是犹豫。但看孟弢神色,知道夫君是打定主意了。叹一口气,点头。
拉着悟空,行去观后,悄悄去厨房忙碌。
孟弢贴了轻身符,运起心念感应万物,飘飘忽忽的跃过院墙,飞上了前殿屋顶。无有生息。
夕阳西下。文彦博昏昏沉沉,如坠梦中。
他看到一位三缕长髯一丝不苟的中年人。看到一位身材瘦小,眼神清亮的妇人。
他们看着春意盎然,又哀呼不断的乡野,叹息。
已经有老者离开,自行走入山野。也有孩童,顶着硕大的肚皮和不相称的枯瘦四肢。
中年人摇头叹息。妇人却坚定起来。
他们打开谷物累积的仓房,分发粮食。
他们被关入了黑暗阴森的牢笼。
一些残酷恶毒猥亵的声音,开始弥漫,一直弥漫。直到文彦博在冷汗中惊醒。
文彦博很惊慌。他知道那两人是谁。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见”到他们。
这就是神灵的启示?
这让文彦博再也保持不住那种理所应当的气势。
就像他建立起来的高楼,巍峨壮丽,坚不可摧。但忽然发现地基是一片泥泽。
日已西下。黑暗笼罩四野。面色莫测的文彦博,闻到了殿后食物的香味。
文彦博没有去探问。吩咐从人,准备火把,下山去了。
还未等他走过半山茅亭。山上传来似哭似笑的声响。一行人毛骨悚然,加快了脚步。
看着悟空,熟练的端坐几案旁,拿着竹筷吃饭。孟弢心情好了很多。
如今虎娃已经带着亲眷们远行。孟弢还有何惧?他对今天所为,不后悔。
他也不想和这位文府君,客套虚伪的互相试探。他的意志,已经包含在心念中。
坦荡直白。
只是有些愧对妻子的教导呀。
孟弢很自觉的握住小张氏的左手。任她挣扎也不放手。傻傻的摆出一副傻笑,如虎娃附体。
这个孟弢可是运了神通,使了观想的。
小张氏无法。夫君摆出这副倦怠模样,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可就是对她十分管用。
一些时日后,孟弢拜访北极院。告知了兄长这个消息。
陈易简倒是很赞赏。
他以为对付文彦博这样的人,不能以虚妄对虚妄,只能坦荡以对。
且必须打破他的自命不凡。
这种人心智与心志都很不凡。常以正义自居。如果他文彦博觉得对的,就会不择手段的去施行。就如斩杀那位可怜的兵士。
他们自以为很讲道理,其实无道理可言。道理总在他们身边。
如果是陈易简自己遇到,要么远远避开,要么就血光相间。
远不如孟弢处理的不见烟火气。很漂亮。
众生观?陈易简认真与孟弢,交流起这门秘术的关要。
一番探讨,陈易简叹气。直言,众生观,他、孟弢、柴娃,都有习练。自觉或不自觉的习练。
隐约的很符合一门教义。
陈易简于天堂,俯视众生。
柴娃于地狱,仰望人烟。
而孟弢处在人世间。
境界没有高低之别,心性却差异很大。
只是不知道将来各自会成就些什么?陈易简并不抱乐观的期待。
路既然已经选了。分道扬镳似乎不可避免。他不由伤感。
孟弢呵呵而笑。拉住兄长的手臂,安慰道,既然他就在这人世间,那么天堂地狱都可去得。他会抓紧兄长和师弟的。
于是相视而喜。
孟弢下厨,陈易简沽酒。兄弟两人很是好好畅饮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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