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彦淮如今还能给你什么好处？”江绮墨的手“嗒嗒”敲着贵妃榻的木质边。

她端详着地上的跪着的人，“郁王妃身边一等丫鬟一个月的例银，比江彦淮现在全部身家还要多，他此时究竟还能给你什么？”

惜茵一颤，显然已经慌乱，但咬着就是不松口，“没有，小姐你不能冤枉我，我一心都是为了小姐！”

江绮墨冷漠，微微紧紧了眉心，像是对什么已经不剩半点耐心。

惜茵脸色一变，眼眶瞬间积蓄起泪水，转眼就泪水涟涟，哭求着：“小姐……小姐……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她上手想要去拉拽江绮墨，对上江绮墨寒冰一般的眼神，怯懦得缩了回去，“小姐，求你饶了我！”

“莫衡，莫衡给我的钱太多了，我一时想错了，才……”

江绮墨讽刺轻笑，“莫衡？你怎么不说是君翰逸呢？好歹我相信你可能还会大些。”

惜茵倏地抬头，“小姐，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

江绮墨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端着茶来到门边依靠着，侧耳听了一下，外面什么响动都没有。

她喝了一口茶，自言自语：“就算皇上留他商量事情也该回来了，难道什么事情生了变？”

惜茵膝行来到她面前，“嘭嘭”又是很叩了两下，“小姐，我虽然受莫衡指使给您送信，但万万不可被郁君廷迷惑。”

“你忘了最初他是怎么对你的吗？小姐，你要早日清醒！”

江绮墨垂眸摸着茶盏的边缘，手指轻轻一敲清脆的“铛”一声，茶盏内荡起了波纹，她看着波纹消失才开口。

“我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有脸一而再、再而三提，我出入郁王府差点死了这件事。”

她仰头把茶喝了下去，“你是不是忘了如今我医术了得？”

惜茵倏地抬头，眼眶中的泪意尚未褪去。

江绮墨视线从她的脸上划过，“哎呦呦！看看这张倔强的小脸，若不是我知道实情，还真能着了你的道。”

惜茵眨眼，“小姐……”

江绮墨先前未在惜茵身上留过心，很多事情也都放任她去了，但现在她真是的内里爆了出来，很多事情也说得通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很低调了？”

葱白的指尖摩挲着瓷白的茶盏边，沾上一点茶香味的水，“每一旬你离开王府两次，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惜茵脸上表情空白一瞬，浑身瘫软坐在地上。

江绮墨又问：“自从我入了王府，给你的钱、物只多不少，你外面并没有家人亲戚，那怎么护国将军府一倒，你的钱全都没了？到底给了谁呢？”

“我是想不到江彦淮给了你什么好处，到了如今你都能对他不离不弃？”

她想了想，“对了，还有，当初江灵羽事情暴露，江彦淮受到牵连被贬，江彦淮一次次来府上，是谁点他去半路上截我？”

惜茵终于不再辩解，“小姐，江大人也是为了您好。”

江绮墨挑眉，终于肯说实话了。

她没想起来惜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样，不争不抢，一心为着江绮墨。

不论是原主，还是她。

“你是什么时候成为江彦淮的人？”

惜茵低沉着头，听见江绮墨如此问，她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的迷惑，“我是江大人送到你这边的。”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是江彦淮的人。

江绮墨了然点点头，打算找个时候给原主祭拜一场，身前周边最后能信任的一个人，原来是探子。

她幼年时尚且得了母亲的几分庇护，母亲去后，身边全是打着“为了她”好，而对她有各种目的的人。

就连这么一个一直跟在身边的小丫鬟都不例外。

惜茵咽了咽干涩发紧的喉咙，她现在也没有什么想要坚持的，徐徐说：“小姐，老爷……江大人把我送到您身边，是为了保护您的。”

她叫江彦淮“老爷”习惯了，一个不留神就会叫错。

江绮墨冷声嘲讽：“保护？你跟在我身边多年，难道没有看清？”

“保护什么？给我吃残羹冷炙，放任府中任何一个人欺辱我、打压我，这就是保护？”

惜茵再次想要自杀，又被江绮墨拦了下来，用绳子绑结实了。

“你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江绮墨嗤笑，“现在自杀，是不是晚了点？”

“小姐……老爷……江大人是为了你好的。”惜茵像是天长日久被自己洗脑的人。

她深切认同着，不论江彦淮做过什么对不是江绮墨的事，这背后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江绮墨好”。

日复一日这样想着，住在漏风漏雨的宅院这么想着，吃着乡下人都不吃的残羹冷炙这么想着。

就连为了保护江绮墨不被其他人欺负，被其他人推到在地上打的时候，也是这

么想。

等着某一日，江彦淮无意见扫到她和江绮墨的一个眼神，她那个时候觉得所有都值了。

老爷一定是疼爱小姐的，所有一切都是不得已，都是有原因的。

而那些所以的不得已、原因，都不能告诉小姐，否则之前全部的一切忍耐都成了空。

若非如此，老爷为什么送她到小姐身边，让她保护小姐呢？

可是惜茵也不想想，她和江绮墨差不多大，她能保护得了什么？

江绮墨因着过往，不想下手动她，沉默了片刻，“既然你一直这么认为，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

“小姐，要带奴婢去看什么？”惜茵不解，不明白现在还有什么需要她看的。

“自然是真相，需要清醒的人是你。”江绮墨给惜茵解开身上绳子，“你应该想要见一见江彦淮的吧？”

她说这一句，是不想解开绳子后这人再自杀。

惜茵果然闻言，没有再动自杀的念头。

江绮墨笑了，讽刺道：“看来，就算你把钱全都给了江彦淮，后来他也没有再见你。”

她看向沉默却不再怯懦的惜茵，“跟着问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