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顺着江水逆流而上，畅行无阻，不是很快，但是冲破水流的声音却显得强劲有力。

郑彧悠闲的站在船头，迎着江风，看着新买的衣服，喃喃自语道，“真好！”

郑彧他们在今天早上刚登上的这艘船，曹帮的这船比南海派的那艘船还要大些，看着也更豪华。

南海派的船到了苏州之后，直接安排郑彧祁子横他们在苏州先住下了，接着他们又派人去办理了租船手续。

南海派在苏州也有产业，他们当天就住在了南海派名下的南海酒楼，南海酒楼在苏州当地也算上是有名的大酒楼，招待祁子横郑彧他们的又是最为上等待遇。

同郑彧他们一起前来的南海弟子，到了苏州之后，把之前出海时南海派送的那些礼物，在问过祁子横之后，他们就直接把不用的给兑换成了银票，以至于方便携带，郑彧生来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呢。

祁子横更是从众多的银票中，抽出两张面额为一百两的递给郑彧，让郑彧拿着自行去置买些衣物之类的必需品。

虽是初冬，但是苏州这边的江风已是有些刺骨。

一身新衣的郑彧，即使甲板上威风凛凛，冻的有些面红耳赤的他，依旧没有回船舱的打算。

“呕~呕~”

旁边突然传来的尴尬声音破坏了郑彧的兴致，郑彧皱着眉头向旁边看了看。五六个仆人装束的人抓住船舷，好像是被吊在船舷上，还有两人干脆坐了下来。大家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啧啧”

在心里低声表示同情后，郑彧向着一旁挪了挪身子，担心因为这些影响了自己心情。

这艘船是属于曹帮的商船，曹帮不属于七大派势力，但是他们却掌管着内陆所有江河水域大小运输。

郑彧他们所乘坐的这艘船，属于豪华中的豪华客船，这是曹帮特意用来招待些重要人物所打造的，并不是谁有钱就可以坐的了这船的。

这样的船即便是在整个曹帮也没有几艘。

这些也是郑彧在登上船之后才知晓的，据说这艘船上与郑彧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位曹帮的重要客人，只是郑彧从登上船就未见到对方出来走动过。

别提别人，打从上了这艘船，一向喜欢在船头站着的祁子横，郑彧也没见他出来过。

可能是因为船头的风因为临近了傍晚，即便是新衣也抵御不了晚风的刺骨，郑彧索性就回了船舱，但是郑彧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且来到了祁子横的房间门口。

“咚咚咚～”

郑彧礼貌的敲响了祁子横的房间门。

迟了一会，听到里面传来祁子横的声音，“进来吧。”

郑彧推门而入，见着祁子横在床上正盘腿而坐。见着郑彧进来以后，他才从床上下来。

“怎么，有事？”

“没有，就是见你一天都没有出房门，过来看看。”

郑彧在客房中的桌子旁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中。

环顾四周，郑彧这才发现，祁子横的房间不但比他自己房间要宽敞很多，而且那一扇大大的窗户，躲在房间里就能完全看的清江水岸边的风景。

“没什么，打从咱们进了苏州，我就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沉默了一会儿的祁子横低声说道。

“竟然有人跟踪我们，我怎么没有感觉，那个人是谁？”

郑彧一脸慌张的模样看着祁子横问道。

祁子横的目光微微晃动，这是郑彧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神情。

“在这个世界上...…”

祁子横像叹气似的说。

“我唯一一个赢不了那个人。”

郑彧吓了一跳，虽然很惊讶竟然还有人是祁子横赢不了，但没想到祁子横会如此乖乖地承认。

“那到底是得有多强大的人……”

郑彧很好奇。但是祁子横却紧闭着嘴，什么话也没说。

这时候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郑彧不得不放弃再问下去。很明显，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也许是不该触及的部分。

“嗯。到底是谁呢？还有那个人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啊？”

祁子横竟然在躲避这个人，而且那个人在追祁子横。虽然很好奇是谁在跟踪他们，但是他更好奇那人到底为什么跟踪他们。

“难道说，是他此行要比武之人中的某一位？但是从气氛来看，好像又不太像……”

首先从祁子横的态度上完全感觉不到紧张感，所以应该还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但是一切也都说不好，毕竟祁子横这人的一向行事作风就很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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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常理，仅仅是谢子赫在回避这件事，也许就已经说明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了。但是如果祁子横不告诉自己，那就意味着自己没必要知道。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郑彧并没有感到不安，他只是好奇是谁，为什么会跟踪他们而已。

说完，郑彧依旧还是无法释怀。刚从怀里掏出那本小册子，结果祁子横什么也都没说。

***

船从苏州出发，过扬州，江州，江城，沿着长江一路西行而上。

郑彧他们这一圈转下来，不可谓说绕的不远，这么一圈兜兜转转下来，要比他们之前走陆路远出将近三倍的路程，虽然路程绕的有些远，但是对于郑彧来说，这样也还真不错，至少不用累的去赶路了，虽然一直在船上，但是一路上都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还真是不错。

他们也并非一直都在船上，只要到了一个大一些的城邑，船就会停下来个两三天的时间。船上的那一位客人，在船行驶到岳州的时候，她们就已经下船了，郑彧那时候才知道，与他们同行那么久的，竟然是一位女子。

就这样走走停停，郑彧在这艘船上又是度过了几个月，甚至都到了过年的时候，他们也才走到泸州。

泸州的酒很有名，祁子横爱喝酒，跟着他的这些时日，郑彧的酒量也逐渐的在上涨，虽然还没有祁子横那样嗜酒，但是遇到了好喝的酒水，难免也要多贪上几杯。

现在船上就剩下祁子横与郑彧他们两位客人，船只也就是随着他们二人的时间来安排行程了，过了泸州，下一站就是戎州，等过了戎州就是嘉州了，这一艘船也就只能行驶到嘉州了。

所以郑彧他们的时间并不着急，这有正好赶上了过年，两人就在泸州停下来，多留了几天。

郑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身在异乡过年，看着眼前热闹的气氛，心中难免有些思乡。反观祁子横，依旧是那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随心模样。

泸州城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这里民土风情特别好。

年三十的晚上，长江两岸，聚满众人，都围在江边放花灯，想必是人们都希望能在明年有一些美好的收获吧。

更是有着很多青年才子，站在江边吟诗作对，引来身边的一众人为其掌声喝彩。

而祁子横郑彧他们二人，为了应景，也是在甲板上摆了一桌宴席，这是郑彧下午的时候特意到泸州这当地有名气的大酒楼做的本地特色菜肴，就连喝的酒水，也是他们这本地特产的好酒。

两人把船上的一行人都喊来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过节图个热闹。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可能为碍于祁子横的气势，都不太敢落座，但是有郑彧在中间做调解，酒过三巡后，大家都开始与祁子横称兄道弟了起来。

祁子横没有说什么，但是坐在一旁的郑彧，心里只为这次自己操办的宴会而暗暗后悔。

在泸州，郑彧他们一直待到了元宵节过后，临走时还特意装了几坛他们这的老酒。

***

今年春天来的特别早，刚出了正月，天气就已经变得很是暖和了。

郑彧与祁子横两人刚在嘉州上岸不久，天就开始下起了大雨。马车在倾盆大雨中奔驰，虽然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但强劲的雨丝不断地发出敲打着窗户的声音。

因为暴雨，马车也没能正常快马而驰，马车里虽然有点吵，但比平时少摇晃。

“才到蜀地，连外面什么情况都看不到。”郑彧嘟囔着说。

两人逆长江到达嘉州，坐车进入蜀地。

郑彧对异国风情赞叹不已，但很快就在暴雨中，景色消失在黑暗中。

“下雨天也有自己的韵味，就是没有办法打开窗户，看看外面的风景……”

郑彧叹了口气，有着丰富历史事件和独特文化的蜀中的地方，以其险峻的山势和独特的辛辣菜肴而闻名。

对于第一次踏上蜀地的郑彧来说，看不到窗外的风景，真是遗憾。

“这里的气候湿热，食物也会放很多香辛料，还是小心点吃的好。”祁子横轻声说道。

他此时仍然穿着一件长长的外衣，因为从益州一下船就直接上了马车。

“你不会告诉我那个美女一行的事吗？”

对于郑彧突然提出的问题，祁子横也很淡定的回答。

“你不需要知道，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

祁子横苦笑了一下。

“我是想说，那天竟然是你主动挑起争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是说了吗，我对强大的人感兴趣。还有，我需要让你看明白，在这个世道上，弱者在强着的眼中有多么的不值一提，只是后来发生有些超出我的预料。”祁子横说。

这事还要从他们在泸州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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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说起，那天祁子横与郑彧在一家酒楼一起喝了一些小酒，突然来了几位武林装扮的中年人。

而一向酒量很好的祁子横，那天突然喝醉的特别快，于是就与那边的一拨人起了冲突。

也可能是因为祁子横酒劲上来了，动起手来，一边释放威压，一边又在戏耍几人。

那几位自称是慕容世家的人，但是祁子横哪里管他们是什么世家，照打不误。就这样，一行人没几个能在祁子横手下撑过几招的，都纷纷被打趴下了。

原以为在见识了祁子横的厉害之后，他们也就会老实了呢，结果突然跳出来一位中年妇女，拦住了祁子横的去路。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没有伤害他们几人的性命。小女子慕容雪，谢过前辈了。”那名名叫慕容雪的女子，是个很是冷艳的美人。

但是当祁子横听到女子的话，并没有什么动容。而是言语冰冷的说道，“收起那你花言巧语的姿态。”

也是，这慕容雪表面说的是好听，很像是在奉承他，但这明显是嘲讽祁子横。

与祁子横相比，慕容雪依旧是一脸微笑，“前辈误会了，我是真心的想向前辈道歉。”

“不需要。”

“若我说，我能助前辈坐上天下第一的位置呢？”

听到这，祁子横的眉毛抽搐了几下。

慕容雪见状，依旧笑呵呵接着说道，“这样够显得我的诚意了吧？”

听到这话，就连当时在一旁做笔录的郑彧，都抬起头看了一眼慕容雪。

“天下第一？”祁子横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曾经也有过一段时间，很是憧憬那种虚无缥缈的荣耀。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山中无老虎，猴子成大王。不，说老虎都有些抬举他们了，应该说山中无狼，狗才称王。”

“不一样的。”慕容雪冷冷的说道，她的唇边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天下第一不仅仅是武功天下第一就能行的，背后更要足够强大的实力作支撑才行，这样你才能真正的凌驾于他人之上，成为唯一不允许被他人挑战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慕容雪越说情绪越是激动，她闪闪发光的眼睛里充满了贪婪。

“你们还真不愧是一大家人，每一个都是这幅德行。”祁子横则是满脸不屑的盯着慕容雪，话语中带着嘲笑与厌恶。

慕容雪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常，“你认识我的家人？”

祁子横并未正面回答慕容雪的问题，而是淡淡说道，“你们所谓的天下第一，不过是你们这群世俗人眼中的天下第一罢了，一群井底之蛙。还有，你们慕容家不要总是向着利用女人的姿色来勾引强者，你们这样做，是招揽不住真正的强者的。”

说到这，祁子横用手指了指身后还在做着笔录的郑彧说道，“看到他了吗，他正在记录咱们现在的一言一行，所以，这些事以后定然将会被世人所知。”

慕容雪不以为意的说道，“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只要将记录烧掉，知晓之人杀掉不就是了。”

“你们可真是一家都冷人厌恶的人。”祁子横说完这话，就领着坐在一旁唯唯诺诺的郑彧走开了。

***

此时奔驰的马车里，听着车外雨水不断的击打着车窗，郑彧问道，“一直跟着咱们的那个人，强吗？”

突然祁子横的脸变黑了。

或许是伤了自尊心，郑彧心里很不安，但没有表露出来。沉默了一会儿的祁子横安静地开口了。

“强不强？嗯。是的，很强。”

祁子横说。

“天下所有人中，如果有人能称得上武功天才，那么只有她一个。如果像我对你做的那样，向她展示了天罡剑诀，说不定她早就构想出了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

郑彧赶紧从怀里拿出册子和笔。

“就是指通过对于一种武功的了解，找出弱点，做出相应的应对之法。它本身没什么大不了，但它对至少对被针对的武功绝对有效。”

“还有那样的吗？”

“想要找出一门武功的弱点很难，很多时候甚至连修炼过这门武功的人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对这一门武功有着足够的理解，这是很难做到的，除非是那些武学奇才。”

“嗯。”

郑彧懂容地点了点头。

“你对那个人评价很高啊。”

“是吗？”

祁子横苦笑了一下。

“也许吧。”

哒哒哒哒

谢子赫再也不说话了。

在马车声和雨声的回响中，郑彧静静地盖上了小册子，不久之后，马车进入了蜀地省最大的城市益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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