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几个黑点渐渐变大，都是一人一马，看起来穷凶极恶。狗哥见形势剑拔弩张，便把手伸入腰间，握住刀柄。

待到近处，双方相互打量，孔林率先开口道：“几位可是李大当家派来的？”

几人没有回答，为首一人反问道：“阁下可是孔林，孔先生？”

“对，我就是。”

“跟我来。”说罢，几人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不久来到一处山坡，带有玉林寨三个大字的旗帜在风中飘荡，呼呼作响。寨子大门前十几个人迎风而立，狗哥跟在孔林身旁，不自觉得前后拉开一个身位，还没看清前面之人的长相，就只觉肩头一痛，倒了下去。

待到狗哥慢慢醒来，肩头还在火辣辣的痛。眼前景象逐渐清晰，是个没几件家具的寒酸屋子，自己正躺在床上。

狗哥赶紧走出房间，穿过走廊，看见楼下的孔林之后顿时感到心安不已。快步下楼，走到孔林跟前。

“弟兄们下手没轻没重，还请小兄弟不要在意。”

循声望去，只见开口之人身高八尺，比孔林还高了半头，狐裘貂帽，满脸胡茬，一看就知道是个土匪头子。狗哥牵强地干笑道：“没事没事。”

狗哥接着打量四周，十多个壮汉围坐在长桌边，此刻也在看向自己，狗哥赶紧看向别处，两个火炉矗立在不远处，烤的屋子里暖洋洋的，周围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却是个顶个的水灵。

察觉到狗哥的视线，土匪头子笑道：“小兄弟，看上哪个了，今晚给你开开荤。”

狗哥听得心花怒放，憋着乐腼腆摆手道：“不了不了，谢大当家的美意。”

众人哈哈大笑。

没过多久，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狗哥被安排坐在一位看起来不那么粗犷的中年人旁边。

中年人帮狗哥倒了杯酒，面带笑容问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哦，我叫元白。大哥贵姓？”

“杜林，杜鹃的杜，树林的林。”

“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荒郊野岭，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很辛苦吧。”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帮狗哥夹菜。

“还行，我也没那么娇生惯养，走着走着就习惯了。”

“家是哪里的？听你口语，可不像本地人。”

狗哥挠了挠头发，“隔壁岚河县杜濂镇的，读了几年书也没什么前途，就寻思出来走走看看。”

“嗯，确实，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接触接触不同的人、物也不错。以后有空，可以常来寨子玩。”

狗哥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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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白老弟，你怎么和孔先生认识的？”

“我们啊，机缘巧合认识的，还没几天呢。”来之前，孔林向狗哥交代过，如果有人提起他，就一问三不知地敷衍过去。狗哥话题一转问道：“你们这儿那么多人，是不是个个身怀武艺？”

“谈不上武艺，凑人数混口饭吃罢了。”

狗哥知晓轻重，没有继续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中年人微微一笑，转身对周围人介绍起狗哥，狗哥一一回应。随后有人或开玩笑，又或聊着荤话，狗哥也渐渐适应，几杯浊酒下肚，竟有胆子和别人称兄道弟起来，一边胡吃海喝，一边说着豪言壮语。酒过三巡，狗哥已经醉倒，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记得有人搀扶自己回房，入手之处一片绵软，口鼻所闻净是胭脂香。

第二天日上三竿，狗哥才悠悠醒来，看了看只有被褥的床上，顾不上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只觉得一阵遗憾。

下楼后，狗哥从一位好汉口中得知孔林和大当家的都早已外出，内急之际，便出门寻了一隐蔽处行那方便事。

完事之后，狗哥就在外面漫无目的地瞎溜达，忽然看见几个精致打扮的妇人好像在雪中嬉戏打闹，狗哥赶紧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那几个妇人一看就是土匪们的压寨夫人，惹上了她们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狗哥回到自己屋子，吃过丫鬟端来的饭菜就打算再睡一觉，却听到外面的喧闹声。误以为孔林回来的狗哥，急匆匆穿过走廊下楼梯，却看见一年轻人阔步走来，眉宇间和大当家有几分相似。

李成林在进来的时候，已经被寨子里的人告知狗哥这一号人物的存在，开始只是礼貌性的和狗哥打声招呼，简单寒暄几句，但是得知狗哥是个读过中级书院的文化人之后，立即热络起来，毕竟他见过的读书人可不多，整个寨子都是一帮粗人。

两人好似一见如故，天南海北得聊着，有狗哥学到的诗词名句，也有听来的政理学史，李成林搭着话，不时开口询问，夹杂着欢声笑语。

随后两天也不见孔林的身影，狗哥就心安理得住了下来。小日子过得有滋有润，每天好吃好喝不说，还有人陪他谈天说地，和寨子里的人们都混了个脸熟。

这天晚上狗哥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一阵嘈杂吵醒，见没了下文，也就没有理会。

天刚蒙蒙亮，狗哥被人叫醒，正是孔林。但孔林好像受了不轻的伤势，神色有些萎靡。看见狗哥询问的眼神，孔林坐在凳子上，倒杯水后开口道：“办了点事，受了轻伤。”

狗哥默契的没有多问，他隐隐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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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孔林回来，他们就该离开了，于是问道：“走吗？

“走。”

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与山寨众人告辞过后，重新上路。

“这些土匪，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相处下来，人都还不错。”

孔林点了点头，“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所谓的好坏，往往都有其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和寨子打了招呼，以后如果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来找他们帮忙，不过没有我在，他们未必出手，你也要小心。而且下次你来的时候，可能他们已经换了寨主。”

“那个李成林当新寨主吗，这几天我和他可熟了，如果是他应该会帮我吧。”

孔林摇了摇头，“这才相处几天，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下次你们见面，他都未必记得你，手里掌握着一份偌大家业，也容不得他意气用事。”

在孔林的带领下，两人走上官道，天黑之前，进入了苍月县城，把狗哥安置在一间客栈后，孔林匆匆离开。

狗哥不知道孔林还会不会回来，心里感觉空落落的。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只觉得孔林喜怒无常，相处久了，知晓了孔林有着特殊的身份，只感觉愈加神秘。狗哥从孔林这里学会了许多东西，也从心底认可了这个雷厉风行又言语不多的汉子。

一个时辰之后，孔林悄然回归，桌子上早已摆满了尚有余温的丰盛饭菜。狗哥还是希望能见孔林最后一面的，吃顿散伙饭。

两人沉默地细嚼慢咽，各自考虑着事情。

“事态很严峻，我要走了。”

“嗯，我知道。”

“之前教了你一些拳脚功夫，不是花架子，有时间你多练练。”

“好。”

“该说的之前也都说了，以后你如果继续行走江湖，多加小心。”孔林话锋一转，“还不如趁早回家去，看你也不像是能混出名堂的样子。唉，当初那壶酒，可真是值老鼻子钱咯。”

狗哥笑了笑，吃过饭，学完功夫，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当狗哥醒来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有些银两，看来是孔林留下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狗哥敲响房门之后，发现孔林早已离去。狗哥无奈一笑，又是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孔林离去，狗哥却在这里住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天，狗哥一边练习着那几个招式，一边思索着自己将何去何从。

积雪早已消融，不只是城中，野外也没有了多少残余。刚下完雪时十分寒冷，现在已经有了初春的气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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