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又关我什么事，文明没了就没了，这朵花很好，我要了。”

龙卷风解散，黑影从太阳花上碾过，融化在了空气里。

大脑因缺氧晕眩，白亦瘫坐在地上，有点想吐。

这黑影转的是真快啊，她还带走了太阳花，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没付钱。

“还讲不讲道理了，你家买东西不付钱啊。”

对着空气抱怨了几句，还能怎么样呢，白亦只能自认倒霉，还好不是自己的店。

把目光放到剩下的十几盆花上，白亦动起了歪脑筋，如果，只要带回去就算是收获的话，那这些东西是不是……

反正店主也不在吗，就当是为促进第三维度宇宙和第四维度宇宙之间的交流做贡献了。

手在几朵花上寻摸了半晌，白亦把头摇了摇：“哎，我果然当不了坏人啊，不是自己的东西，摸上去都不舒服。”

“算了，随缘吧，实在不行的话，等店主来了求求他好了。”

感觉后背被人突然戳了一下，白亦扭过头。

“干嘛？买花吗，客人。”

区区一个长了十几条滑腻触手的大眼珠子，白亦已经没工夫去害怕了，他现在只想搞钱。

“咕噜几路。”

“唔。”白亦没听懂，倒不如说他听懂就有鬼了，但这岂能难得到他。

“明白了，客人，您来看看这朵花……

一连介绍了几朵花，大眼珠子都没耐心的走开了，直到那十几颗黑洞的花前，大眼珠子才停下。

看着客人仅有的一颗眼珠，白亦觉得他把握到了客户的心理。

“它叫多眼花，看看这十几个漂亮的小黑洞，它们每个都是宇宙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凝视着世间万物。”

“客人，这朵花很适合您啊，你们就像是天作之合，是行星和卫星的组合。”

……

“客人，您慢走啊，不付钱也没关系，当然付钱更好。”

看着大眼珠子头也不回，用满是粘液的触手包着多眼花从黑暗中走过，继而隐匿在其中，白亦有了些想法。

往黑暗里走出两步，他看到了红黑色的柜台。

不死心的换了个方向，他直接回到了柜台的后方。

趴在柜台上，白亦放弃了，这东西不讲道理呀。

无聊的时间真的难熬，大眼珠子走后，再没有下一个客人出现。

把十几盘花和柜台研究了十几遍后，白亦躺在像棺材一样的冰凉柜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该死的银，一句有用的不说，怎么回去也不讲，就把我放在这发呆，是不是把我忘了。”

“真是个负心汉呀。”

就在白亦感叹的时候，一副硕大的鲸鱼骨架出现在他的上方。

骨架太大，从下方看去，白亦只感觉自己到了哪个新奇的可以容纳十万人的体育场了，而自己像是要被体育场吞进胃里的观众。

“客人，您算是来对地方了，如此宏伟的体型，这里正有能与您相配的花朵呀。”

上方无动于衷。

“客人，看看这朵花吧，看这漂亮的白洞，看它喷吐的物质层，它是多么努力，值得一个优秀的主人。”

白亦捧着一盆白乎乎的光球花，努力踮起脚尖对着头顶宣讲。

骨架纹丝不动。

“不感兴趣？没事，客人，来看看这朵吧。”

“这可是少见的活泼蓝离散星兰花，它很稀有的……

……

上面的鲸鱼稳如泰山，白亦在下面累了个半死。

他用胳膊擦去脸上的汗水，准备做最后一次尝试，要是这个大块头再没反应，他就要放弃了。

“客人，所有花都给您介绍了一遍了，但我想这白洞花实在是非您莫属，这可是宇宙的喷射源，与黑洞完全相反……

在白亦用力忽悠鲸鱼骨架时，一个面色煞白的女人出现在他旁边。

女人穿了一身黑色的不对称长裙，头上戴着个高顶的尖头帽子，活像是影视剧里的巫婆走出来了。

“怎么样，这朵白洞花是不是完美无瑕，无私奉献。”

伸手在脖子处扇了扇，满头大汗的白亦现在只想把衣服脱了。

过了几秒，鲸鱼骨架终于开口了，低沉的声音要把整座房间压塌。

“你真的很烦，就这个白洞花是吧，我带走了。”

话音落下，白亦怀里的白洞花和头上的阴影消失无踪。

“还是……没付钱啊。”

把目光从空中收回，白亦扶着柜台看向巫婆似的女人。

“客人，您要买什么花？”

玫瑰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女人露出一嘴黑色的牙齿：“客人？我是这里的店主，你是谁啊？”

糟糕，这家店真正的主人回来了，卖了三朵花，他可是一分钱没收到。

但她可不能怪罪自己，刚才那骨头架子带走花的时候，她也没拦着。

“我叫白亦，现在是这里的临时店员，帮您卖花呢。”

“是吗。”

女人走到柜台后方，屁股向下蹲去，一把黑红色的靠背椅接住了她。

椅子的材质与柜台别无二致，两者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块木料。

“那我倒要谢谢你了，帮我送了三朵花出去。”

女人的口气很平淡，像是毫不在意。

白亦只觉得女人的责备就在后面了，忙道：“这可不能怪我，谁知道那几个家伙买花不付钱的，我只能说这里真是民风淳朴。”

女人再次露出黑色的牙齿，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不，我不是要埋怨你的意思，我很感激你，方才你和鲸鱼大君交涉的场景我见到了。”

“你很乐观，富有活力，这在整个本宇宙都是极其稀有的，所以连鲸鱼大君都被你打动，带走了白洞花。”

“要知道，在这墓穴一样的世界里，自己是否活着都没人在乎，更别提什么花朵了。”

“这家店开了数十万年，还是第一次有生物从这里带走花朵，还是三盆花，我真的很感谢你。”

白亦愣在原地，心里有些感慨，坟墓，原来是这个意思吗，那些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花朵，却在这里放了漫长的岁月，无人问津。

一枚金币落到白亦手中，沉甸甸，半个手掌大小的金色硬币。

“我没什么能给你的，这东西就算是给你的报酬吧，希望你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