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愁蜷缩在床上，耳边是嘀嗒和嗡嗡声，他皱眉从枕头边摸到手机。

“两点半，真是疯了，明天可还得上班呢。”

噪声是从客厅传来的，吴愁戴上眼镜，下床打开门看去。

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一个低矮男人扛着个墨绿色的蛇皮袋在光亮下走动。

伸手在口鼻前扇了扇：“哥们儿，大晚上不睡觉，你干嘛呢？”

男人面色通红，回头瞪了他一眼：“锻炼呢，别吵。”

“我明天还要上班，你这样我……

蛇皮袋突然动了一下，五指样式的痕迹在编织袋表面凸起。

‘咔’

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吴愁赶紧关门，顺手把门锁也拧上。

他看的真切，那分明是个手掌的轮廓。

拿起手机，把三个数字打上，想了想，他又把手机按灭。

那人是他新搬来的合租室友，不知道全名叫什么，只知道姓韩，似乎是在附近的药店工作。

男人一副憨厚的面孔，平日里都是穿一件土黄色的外套，看起来人很淳朴，今天应该是喝醉了才这么暴躁。

“不行，可不能乱报案，要不然被拘留了还怎么工作，再说，冤枉了室友也不好。”

“没事，说不定是我眼花了呢，早点睡吧。”

开着灯躺在床上，各种恐怖电影在脑海里涌动，吴愁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到底是不是人啊？不弄清楚这件事他没法入睡。

‘沓沓’一阵脚步挪动的声音。

紧接着是‘吱呀’，然后是‘咚’的一声。

拉开一道门缝，吴愁环视一圈安静下来的客厅，男人确实出去了。

不敢快步走动，他做贼一样，一步一顿的走到另一间卧室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推门，屋里没开灯，蛇皮袋此时正安静的倒在黑暗里。

手有点抖，借着客厅的灯光，吴愁找到蛇皮袋的开口处。

刚把纠结的绳索解开，‘哒哒’、‘哒哒’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移动的很快，是继续还是赶紧溜。

不弄清楚怎么安心睡觉，更何况现在溜回房间已经来不及了，咬咬牙，吴愁猛地拉开蛇皮袋的口子。

一张浓艳的脸露了出来。

光线很暗，但女人的脸闪着水润的光泽。

眼神瞬间呆滞，吴愁舔了舔嘴唇，这人他很眼熟，好像是个叫柳瑟的当红电影明星。

咚！

大门关上，脚步声朝卧室走来。

吴愁一把拉上袋子，匆忙躲到床下。

‘沓’

脚步停在门口，客厅的光被挡的严严实实，吴愁在床下大气都不敢喘。

嗝～

男人打了个饱嗝消失在门口，客厅里传来易拉罐被打开的声音。

“嘿，还是啤酒利口。”

吴愁放松下来，口中呼出的气吹动床底一团团的灰絮往前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注意力下降，耳边似乎又有滴答声在响。

顾不上管声音的事，现在该怎么办，打电话报案吗？被男人听到不就完了。

手机拿在手中，吴愁有些犹豫，趴着的身体也很辛苦。

他转过头，想要侧躺着让腿舒服点。

眼前一个圆球状的黑影在盯着他。

心跳停下了。

是那个男人！

……

吴愁被男人揪了出来，也没有绑，就拖到蛇皮袋边。

开关被打开，昏暗的黄色灯光洒满房间。

面色紫红，男人醉的厉害，即便如此，手里仍拽着一罐啤酒不肯松开。

嗝～

“吴愁啊，你小子还不错，跟那个狗房东不一样。”

躺在地板上，吴愁本来已经绝望了，听到这又燃起了一点期许。

“韩哥，那你放了我吧，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啊，我不会报案的。”

“你小子知道为啥这个月房东没催房租吗，你还以为是人家好心宽限你个把月，想屁吃呢。”

“是我，是老子把那狗房东宰了，一下，就一下把她头拧下来了，嘿嘿。”

听到这儿吴愁的心里又凉了半截，可他不想放弃最后的一点生机。

“韩哥，这是犯法的，是要进局子的，你放了我吧，我保证不乱说。”

“法，嘿嘿，法就是个屁，以前老子是个普通人，只能被人欺压，被人看不起，狗房东，租给老子房子还要看不起老子。”

脸上带着沸腾的笑意，韩哥往嘴里灌进一大口啤酒。

“嘿嘿，现在可不一样了，老子看谁不爽就干谁，谁也不敢瞧不起老子。”

“至于法，法是用来管你们普通人的，可管不到老子头上，哈哈哈哈。”

见韩哥在忘我的大笑，吴愁想跑，腿却用不上力，他太害怕了。

“你呀，就别想了，你又不是女人，老子留你有什么用，你就早点下去跟那狗房东作伴吧。”

比床高不了多少的韩哥竖起身子，丢下还剩一半的罐子，手掌朝吴愁的脖颈掐去。

手指胡乱去掰铁钳似的手掌，吴愁闭上眼睛不敢看。

想不到自己还没赚到钱就要死了，对不起了，爸爸妈妈，儿子没法给你们尽孝了。

“嗷呜。”

男人的痛苦喊叫传入耳中，脖子上的力道为之一空，吴愁睁开眼，柳瑟正拿着高跟鞋反复击打韩哥的眼眶。

“快跑，赶快去报案。”

看得出来，柳瑟的动作利索且狠辣，韩哥用两只手挡的很辛苦。

先是在原地顿了一下，吴愁准备冲上去帮忙。

看到韩哥一掌把柳瑟推倒在床上，吴愁脚步飞快，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朝门口疾奔。

眼镜都因此被甩飞，推开门，一只脚踏入楼道，吴愁使出全身力气往前冲，脚下却是岿然不动。

脖子一紧，他被人拽住衣领拉回了房间。

啪嗒！

重重摔在地上，吴愁感觉身体像散了架一样。

完啦，彻底完啦，死定了。

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努力抬起眼，看到低矮的韩哥拿着折叠刀照自己的咽喉刺来，那尖利的刀光上甚至映出了他的脸，上面写满了恐惧。

“啊！”

女人的尖叫声，赤脚踩在光滑地板上的闷响声，皮鞋底部摩擦地面的噪声。

伴随着血滴在地板上的水声，一缕缕的鲜血在地板上滚动，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