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收缩，赵杨的视线重新回到那行字迹，关于这行字迹什么时候写下的记忆中竟然有些模糊不清。

赵杨努力在脑海翻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有关当时的完整记忆。

那是在一个叫溪原古城的地方，是小赵杨在老乞丐死后流浪乞讨的第一个年头。

古城的一间茶馆有位说书人，小赵杨最喜欢在茶馆门口乞讨。讨钱多少的小赵杨没在意，最开心的是能免费说书先生说书。

那段时间，说书先生正好说一个身怀正义的杀手替天行道的故事。故事跌宕起伏，听得小赵杨欲罢不能，整天幻想着他自己要是能像那个杀手一样厉害。为此，没少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一个人照着七绝刀谱瞎比划。

就是故事的结局让小赵杨很长一段时间都意难平，替天行道的杀手被一个喜欢的女人出卖而死。

说书先生最后那句“作为一个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杀手，就应该莫得感情”被小赵杨牢牢记住，为了提醒自己在以后“杀手”生涯中不要犯同样的错误，每次翻看刀谱时都会用烧焦的树枝写上一遍。

一想到那时候为了成为一个杀手，干过的那些糗事，赵杨这会儿都感觉很好笑。

笑了一会，赵杨收回思绪。往火炉中添加了一些木炭，趁着小图还没睡醒，又继续翻看刀谱。

“梆梆梆。”

院子大门被敲响，随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杨哥，杨哥，小图是不是又在你家？”。

赵杨一听女子的声音，立刻把刀谱往怀里一塞，着急忙慌的走出屋子去开院子大门。

大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二八芳龄的少女。

少女比赵杨稍高一个头左右，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麻花辫，身段已然彻底长开，稍显宽大的上衣都难掩胸前的规模。

少女美丽的大眼睛看似往院子里面张望，但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少女眼神的余光一直留在赵杨身上。

赵杨站在少女面前，神情略微有些尴尬，虽然努力抬头看向少女，但因为身高的差距，目光总会落在少女饱满的胸前。

“咳......”

赵杨轻咳，缓解自己的尴尬。

“小妮，小图睡着了，等他睡醒了我把他给送回去。”

“小图每天都往杨哥家里跑，真的是，净给杨哥你添麻烦。”少女说道，声音像是黄莺一样清脆。

“嗨，都街坊邻居，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说我也一个人，有小图反而热闹些。”

赵杨对古灵精怪的小图着实比较喜欢，像是亲弟弟一样照顾有加。

“那......等小图睡醒了，麻烦杨哥你送回来。”

少女也发现赵杨目光局促，稍一想便明白过来，顿时脸色涨红，说了一句后赶紧扭身跑开。

啊......这......看着少女慌乱跑路，赵杨无奈地摸摸鼻子，心说这事贼尴尬，都没法解释。

...

天色漆黑，房间中也是漆黑一片。

火炕上，赵杨在练习一遍特殊呼吸法后睡下，等赵杨刚一睡着，就立刻进入自己的梦中。

梦里一颗巨大无比的头颅挤满几乎全部空间，在这颗头颅前，赵杨渺小的好像一粒沙尘。

在赵杨出现的一霎那，巨大无比的头颅急剧收缩，最后化作普通大小。

“嗯，不错，这么短时间竟然突破到第五层，看来本座没白教你。”

头颅刚化作普通大小后打量了赵杨一眼后说道。

头颅为一中年男性，漆黑如墨的长发自然披散，面色较为白净，眉毛如刀，目似猛虎，鼻似山脊，嘴唇不薄也不厚，长在这张脸上恰到好处，下颌有些许短须，凭空增添几分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

听到头颅的夸奖，赵杨反而谦虚起来“都是您教我的呼吸法的功劳，再说没您的指点，我也没这么容易突破。”

“呵......还知道谦虚。最早时的那种嚣张哪去了，要不是你站在本座面前，本座还以为你被人夺舍了呢。”

头颅的讽刺，让赵杨即便在梦里也尴尬的能用脚扣出一室两厅。不过好在头颅没再继续讽刺，让赵杨松了一口气。

“本座没多少时间了。”

头颅接下来的一句后，让赵杨心神巨荡，赶忙问道：“怎么了？您怎么了？”

看着焦急的少年，头颅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想到当初刚见面介绍自己多厉害时，少年翻来覆去一句“你被人砍头了”，差点没气歪鼻子。

“小子，你先别急，听本座把话说完。”略微思索片刻，头颅接着说道：“本座的本体在和对手的争斗中战败，被分尸六块，并且每一块都封印在不同的地方。你现在看到的本座，只不过是被封印后的本体头颅无意中产生的一段意识。”

“本座不知跨越多少时空长河，本就在消散的边缘。也是恰巧，在路过你们这一界的时候被世界之心吸引，在世界之心中温养多年才不至于消散。”

“后来，本座发现世界之心虽能缓慢温养本座，但却无法阻止本座的消散。在这种情况下，本座也就彻底放弃，终究只是本体的一段意识，消散就消散。”

赵杨像是听天书一样听着头颅的每一句话，虽然以前听头颅说起过他有多厉害，但真没想到头颅原来这么厉害，一段意识竟然能跨越时空长河，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再看头颅时，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在后来，直到本座游历时遇到了你，发现你还算有几分可造之才，就住进了你的梦里。”

稍稍停顿，头颅继续说道：“本座游历这个世界也算有些年头了，发现这个世界纯粹武者少的可怜，反而练气士这类肉身孱弱的家伙大行其道。”

“但是，本座要你记住，一个纯粹武者，哪怕十个练气士都不够杀的，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仙人，纯粹武者也能轻易斩杀。”

嘶......

斩杀仙人！！！

赵杨倒吸一口凉气，被彻底惊住了。

“接下来的话，有关你以后的修行，千万千万记心里。武者打磨己身，你算是走上了这条路，本座教你的呼吸法对打磨肉身效果不错，你要坚持练习，还有一些天材地宝对肉身很不错，你以后要多加留意。”

“就像本座，肉身打磨已到极致，滴血重生，杀都杀不死，这才被对手分尸封印。”

“你现在才突破肉身第五层，下一次突破，你就能达到肉身第六层，也就是你们这个世界所说的金身境。到了金身境，你和练气士才能一战，只要不突破金身境，你千万别招惹练气士。”

“你练的那门刀法很不错，以后也要多加练习，如果可以的话，本座希望你加入军队，战场上的生死磨炼对这门刀法的提升帮助很大。”

“还有，本座名为蚩尤，也有人称本座“大魔神”、“兵祖”，不过本座更喜欢“大魔神”这个称呼。”

头颅暗淡，像是会随时消散一样。

赵杨盯着虚幻的头颅，眼里满是泪水。

“以后，遇到这种妖兽，麻烦你小子照顾一下，说不定是那个憨货的后裔。”

头颅艰难地凝聚出一个画面，里面是只黑白相间的妖兽，看着萌萌哒。

画面还不到两秒就快速崩溃，愈发黯淡虚幻的头颅深深地看了眼赵杨，模糊的面孔上嘴巴张合，但没有一丝声音。

“很高兴遇到你少年，本座的时间到了。”

头颅彻底消散前，赵杨读懂了这句话，泪水再也忍不住得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