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开门动作很是粗鲁,斯特林以为弗莱彻去而复返,居然敢如此无礼,眼皮也没撩,当即勃然作色。
“出去!进门经过长官同意了吗?”
回答他的,却是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哎呀,好大的威风,想吓死人怎么着?还有,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长官,我怎么不知道?”
一听声音,斯特林不用看就知道,原来是威廉姆斯回来了。
这家伙是昨天被派过来支援的另一个行动小队负责人。
别看他们全都属于组织负责外部行动的贝塔小组,共同听命于行动序列最高领导杰弗森,可一直以来,两人都是面和心不和,经常为些小事明争暗斗,都想压对方一头。
昨天目标逃跑后,顶头上司杰弗森临时授予斯特林最高处置权,全面负责抓捕工作,随后到来的威廉姆斯也要接受他的指挥。
威廉姆斯虽不敢公然违抗命令,但却极不服气,表现得桀骜不驯,对斯特林大加嘲讽,说他连个手无寸铁、戴着手铐的犯人都抓不住,队伍折扣过半,自身还受重伤,废物成这样,真是让整个贝塔小组蒙羞。
威廉姆斯话说得尖刻,却都是事实。斯特林又气又羞,但没办法还口。
正郁闷时,威廉姆斯居然主动表态,不愿浪费时间等待,而是要带着他的队员先行进入森林,将目标抓回来。
斯特林马上明白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凭借其一个小队的人力,尽早抓住目标,以此来证明其过人之处,再反衬出他的无能。
可是威廉姆斯不清楚情况,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目标逃离后,斯特林刚一恢复意识,就向警察打听过,知道这片山林地形复杂险恶,面积广袤,寥寥数人进去,就像是扔到大海里几颗小石头,连朵浪花都溅不起来。
前些日子,目标已经表现出了丰富的山林生活经验和荒野求生技能,想凭几个人就在广阔丛林中找到他,纯属痴心妄想。
正是清楚这一点,斯特林才没有贸然进山搜索,而是让警局召集起大量人手帮忙,并忍着心痛花钱招募猎人与猎犬。
威廉姆斯初来乍到不知深浅,居然敢打这个主意,无异于自讨苦吃。斯特林怎会反对?
相反,他大喜过望,当即痛快地答应了对方要求。
就这样,威廉姆斯从昨天中午进入森林,一天一夜过去,直到现在才现身。
斯特林马上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警局那些废物。怎么,威廉姆斯队长大发神威抓到目标,特意向我报喜来了?”
话中不无反讽之意。
斯特林当然不相信对方会走狗屎运,只凭几个人就能完成抓捕任务,便以此来反击。
威廉姆斯被问到关键,原本挂在唇角的冷笑凝固下来:“这,这……”
“怎么,没抓到吗?”
斯特林悠悠道:“出发之前,我记得你向我保证过,抓到目标易如反掌。我还为组织出了这么一名有能力的干将而欣喜,正准备主动让贤,请杰弗森老大任命你为最高指挥官。
如今看来,你没能完成任务啊!唉,真是个令人失望的消息。”
威廉姆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低头不语,暗暗后悔自己的孟浪。
他一进门,看到斯特林腿放在桌上装大爷的样子,再听到其训斥人的口气,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冒出来,忍不住出言讥讽,却浑然忘了自己也是铩羽而归,并没能完成先前的保证,处境同样尴尬,以致被一语反杀,陷入被动。
斯特林占了上风,竟然很是反常地不像以往一样死缠烂打,而是异常温和地出言安慰:“我这人说话嘴直,你别放在心上。其实抓不到人不是你的错,实在是这片森林太大了,目标又极其狡猾。
没关系,我已经召集了17名警察,招募了13名猎人和将近20条各类犬只,稍后我们就开始大规模搜山,不信目标能飞到天上去。”
威廉姆斯有些不相信地看向斯特林,暗想,这家伙转性了?为什么变得这么好说话?
斯特林当然不是转性,而是另有所图。
“威廉姆斯,老大不是让你带过来20万吗,钱在哪里?”
“在我车上。怎么,现在就要用?”
斯特林想要把钱装进自己兜里,必须得对方配合,所以也得让对方分润点好处。
至于分润多少,既能让对方满意,又不令对方起疑,就需要斟酌一番话术了。
他心里盘算一阵,终于想出一个最恰当的说法,既合情合理,又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遂道:“你来之前,老大下了指示,为抓住目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这些钱任我们作主,最后实报实销,哪怕全部用掉也行。你想到什么了吗?”
威廉姆斯疑惑摇头:“挣钱难,花钱谁不会?花到谁身上,谁都得给我们卖命。使劲往外撒钱就对了,有什么可考虑的?”
“不!叫我说,老大的做法太不公平了!”
威廉姆斯吓了一跳,惊疑地看着对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敢在背后说老大坏话。
这不是公然给他送把柄吗?按理说,斯特林这么精明的人,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疏漏啊。
斯特林摆出一副仗义执言的神情:“我不是说老大坏话,而是就事论事。你想啊,凡参加搜山的,无论警察还是猎人,都有钱可拿,而我们这么辛苦,又承担着最大的风险,却一分钱拿不到,上级也太不体恤我们了。”
一句话挑唆得威廉姆斯立刻忘了刚才两个人还在吵架,迅速与对方站到同一战壕,愤愤不平道:“是啊,你说得有道理,我必须赞同你的意见。
特么的,我们拼死拼活冲在第一线,待遇却连那些外人都比不上。这样一想,的确让人心里不舒服。”
斯特林一拍巴掌:“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我自己倒无所谓,任务失败过一回,再抓到人也只能算将功抵罪,关键是为你鸣不平!你这么为组织卖命,于情于理这钱都该有你一份。”
威廉姆斯气哼哼道:“谁说不是呢!问题是老大从来看不到我们的辛苦和危险,就像瞎子……”
话说到一半他猛然意识到失言,连忙闭嘴,神色紧张地看向对方。
斯特林轻笑道:“别紧张,我也是这么想的,才不会向老大告密呢。”
话锋一转,以蛊惑语气道:“你就没想过,如果钱最后没用完,我们是不是也能……”
他点到即止,做了个搓手指的动作。
威廉姆斯恍然大悟,心嗵嗵跳起来:“你是说,我们省着点花,最后还能装自己口袋一点?”
“完全正确,伙计!”
斯特林打个响指:“你看啊,我给你算一下。悬赏令上说,通报消息奖励两万到三万,我们不管有几个人最后来领赏,反正就按照两万五的额度让他们分。
老大意思,要想让警局积极帮忙,得有所表示,这部分支出需要10万。
我稍后会让警察帮忙去采购搜山用的食物、饮水、电筒、电池、防寒装备等补给,加上在电台播放悬赏公告的费用还未结算,加起来大约需要8000刀。
那么你算算,这总共是多少钱?”
威廉姆斯心里默算许久,才喃喃道:“这总共是13万出头,还剩6万多。到底是6万多少呢?”
扳着指头又算了好大功夫,仍然没有算清,不由急得抓耳挠腮。
斯特林不动声色地鄙视了一下对方的没文化,接口道:“是6万7。这还没计入猎人与猎犬的招募费用。
参与搜山的猎人每人每天500,每条狗300。目前已经招募来13个猎人15条狗,每天的费用是1万1。
总之,最后能剩下多少,取决于我们用多长时间抓住目标。
照理说,两天时间足够了吧?抓不住活人,也能找到尸体。我们就按照两天时间来计算,又支出两万二,最后总共还能剩4万5。”
威廉姆斯怦然心动,眼里冒出金光,语气狂热道:“老天,这笔钱是我的?”
看到斯特林眼神不善地盯着他,才觉得吃独食不妥,马上改口道:“哦不,我是说我们俩能把这笔钱分掉?哇,那可真是太美妙了!”
不过狂热转眼间就散去,眼里露出畏缩:“可是,回去后怎么向老大交账?”
“切,那还不简单?我们多列些参与搜山人员名单不就好了?想发财,怎么都得冒点险。
再说,也不算是冒险。这笔钱只经我们两个人的手,手下队员谁也不告诉,他们敢自行统计猎人猎犬总数?回了总部,还不是由我俩汇报情况!”
威廉姆斯再也禁不住诱惑,狠狠一挥拳:“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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