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之巢》

第15章永恒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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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压下惊慌,瓦尔沃将信双手奉上。罗兰接过后就将其收起,完全没有当场拆开的打算,几人也不敢有异议,静候罗兰开口。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瓦尔沃争先报告,指着莱德的尸体说道:“这是我先发现的,还有那封信。”

另外几人也开始陈述自己的发现,都集中在建筑损毁和没有发现其他受灾者等事项上。只有莱格特依然呆呆蹲在莱德身旁,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他抱起那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走向罗兰,在他面前停下。罗兰注意到了莱德身体上的异状,一把抓住还在蠕动的藤蔓,手中白光迸发,将藤蔓从他的身体中拉扯出。

藤蔓的下部被鲜血染红,在空中张牙舞爪着。罗兰抽出莱格特腰侧的长剑,身后赤红虚影展翼,长剑上燃起火焰,深深贯穿藤蔓。

藤蔓不停扭动着,叶片之间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一旁几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长剑在火焰作用下缓缓熔化,罗兰放开手,赤红的铁水飘浮在半空中分裂成数股,再次交错刺穿藤蔓,聚合成新的形态。

铁笼落地,藤蔓被数根铁枝贯穿,无论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罗兰看向了瓦尔沃,他立刻心领神会提起铁笼,在罗兰身后候着。

莱格特放下莱德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地恳求道:“看在那封信的份上,请您为他赐下恩典吧。”

瓦尔沃急了,连忙呵斥道:“这个人被邪物寄生,还没有查清楚他和这次的事故有什么关联,你怎么敢向主教讨要恩典!”

“他是我的兄弟,我愿以骑士之名做担保,他绝对不曾与邪恶同流合污。”莱格特将头深深低下,不再争辩。

“准许。”

罗兰应下了他的请求,瓦尔沃虽还有些愤愤不平,但也不敢质疑主教的决定。

纯白色的持盾虚影在罗兰身后伫立,银色的盾牌上铭刻着圣徽。他头顶上亮起了雪白的光环,却照不清他的面容,守望天使展开六扇巨大的羽翼,将罗兰包裹其中。

“年轻而勇敢的灵魂,与恶徒抗争到生命最后一刻,这人世的珍宝在神国中也应有一席之地。带他从这不净的尘世中脱离,满载欢欣,抵达我主的身侧吧。”

悼词结束,银色的盾牌上射出一道辉光,将莱德笼罩其中。在辉光的笼罩下,他的身体瞬间汽化消失不见,守望天使也扇动六翼飞向天空,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感谢您的宽仁与厚爱。”莱格特站起身,抚胸垂首向罗兰深鞠一躬。

罗兰伸手指向另一条小路,看向众人道:“谁负责搜查这条路。”几人不约而同看向瓦尔沃,他也硬着头皮站出来,脑海中飞速思考道:“是我,大人。我先发现了这里的异状,一直守在这里,没有再去搜索其他地方。”

“哦,是吗?”

罗兰似笑非笑。

瓦尔沃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冷。

未做出什么责备,罗兰带着众人走进小路,最后在一座小屋前停下。门并无上锁,罗兰推开门就直奔小屋的后院,在那里有一处地窖,盖板还是打开的。

两名骑士立刻心领神会下去调查。

一进到地窖,两人差点被里面的气味熏晕过去。装着排泄物的木桶在地窖的角落里,地上躺着一对男女,一旁的污渍还能看出些许鲜红。而在地窖的另一边,一幅带着铁球的镣铐和几根断裂的铁链正散落在一旁。

顾不上脏乱,两人提着尸体回到了地面,向主教说明状况。

“大人,依我们所见,这两人应该是在地下蓄养奴隶,结果反而被反抗杀死,实在是罪有应得。”

莱格特看着两人的脸,面色微变,似乎想起了什么。

罗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点破:“你是这个村里的人吧,怎么,认识他们?”

莱格特点头道:“这两人我认识,他们之前有过孩子,不过听村里的人说,在饥荒的时候没能活下来。”

“呵,不过看起来这孩子似乎没死呢。”罗兰揭开了其中一人的衣服,显露出腰侧青紫的勒痕。

“大人,是我选拔时调查不周。”莱格特咬牙道,“他可能通过骑士选拔混进了大城,现在需要立刻把他逮捕。”

“不必了。”

罗兰起身,下一句话像重锤落在几人的心上。

“那人是渎神者。”

——————

“大人,我们现在就回大城吧。”

“是啊,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就晚了。”

“还是大城的事情更加重要。”

众人虽然激烈讨论,却半步都没有移动,因为真正能做出决定的人还没有开口。

“不必了,他已经逃走了。”罗兰冷笑道,“如果要等到你们来解决事情的话,大城早就沦陷了。”

“带上他们,之后和村里其他人埋在一起。”罗兰下令后就向门外走去。

还是先前那两名骑士将尸身抱起,加快脚步跟上罗兰,来到了村子的中央,几人还要往前走却被罗兰招手拦下,地上是一层厚厚的枯黄色粉末。

“把这些都收集起来,和他们一起葬在这里。”

几人这才明白地上的是什么,也难怪村子里根本没有发现其他村民。在罗兰的面前众人也不敢表现地太轻率,只得用手一捧一捧将它们收集起来。

想到瓦伦家的人就在其中,莱格特只感觉悲从中来。主教对莱德的赐福让他心中有了些许慰藉,此时还能勉强压抑情绪,专心做好眼前的事。

然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团黑雾溜进了教堂。

“魔法师还真是废物,连回收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吗。”黑雾萦绕夏的身前,漆黑的利爪从中伸出,深深刺入夏的心脏,要触碰到木种时,却被一股力量强行弹开。

“深度融合?契合者?”黑雾有些讶异,却发现夏紧盯着他。黑雾一愣,用手在夏眼前摆了摆,疑惑道:“你看得见我?”

回应他的是夏手中的光球。

在触碰到黑雾的瞬间,光球炸开,黑雾的形体被暴露在空气中。还在远处的罗兰直接发现了这边的异状,身后穿着飞靴的虚影显现,跟随着罗兰朝教堂急奔而去。

一脚踹开教堂的大门,罗兰朝黑雾凌空飞踢,一个人形从黑雾中倒飞而出,撞翻了圣台。

“痛痛痛。”那人捂着后脑勺,吸着凉气,摇摇晃晃从圣台后站起来,他的脸竟然与夏一般无二。

“兄弟重逢,这种开头真是不尽人意啊。”那人冷笑着,趁二人惊讶之时,黑雾再次上身,随后消失在两人的眼前。

但在早有准备的罗兰面前,这种把戏又怎么能骗过他?身后赤红的虚影展开火翼,磅礴的火焰灌入教堂的每一个角落,黑雾一声闷哼倒在大门口。

他狼狈地爬起身,扭头看向两人,此时他的脸竟然与罗兰一模一样。

“兄弟重逢,这种开头真是不尽人意啊。”

随后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顶着那张脸,他朝罗兰敬了一个滑稽的礼,怪腔怪调道:“永恒宴会,镜妖。”在他身后,漆黑的虚影展翼,黑色火焰与罗兰的赤色火焰触碰发出滋滋的响声。

罗兰快步上前,身后虚影飞速切换。守望天使盾上射出辉光击溃黑色火焰,又飞快切换成飞靴虚影,罗兰重重一脚踏在黑雾脸上。

然而脚下却没有实感传来,黑雾在远处重新凝聚。

黑雾中,镜妖发出阵阵讥笑:“代神行者、守望天使、炽天使,你的道路还真是驳杂。不过怎么每一门都是半吊子啊?”

“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有资格让我使出全力?”

镜妖突然僵住,流淌的黑雾被瞬间冻结,原本的护身之物此时已经成为牢笼,将他封锁在其中。

支配之王的圣域无声发动,冻结了镜妖所有的可能。镜妖惊恐道:“你是凡王!你是凡王!”

下一秒,罗兰的手已经附在了他的脸上,歪曲的光环在他头顶升起。镜妖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坚持到这个位置,你想夺取群星统御的圣位吗?即使你是主教,教会也绝不可能允许你这样做。”

罗兰不置可否,握住了光环,用力向外拉扯,光环发生了剧烈的形变。刺耳的金属摩擦般的噪声,从光环上迸发出来。与此同时,镜妖也眼珠上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传到了还在收集灰烬的骑士们耳中。众人打了个寒颤,看向教堂的方向,又不敢靠近,只能低下头继续工作。

终于,在罗兰再三蛮横的施力下,光环绷断了。

镜妖就像被卸下电池的发声玩具,停止了哀嚎。那与罗兰相似的五官逐渐融化模糊,混杂成一团,直至看不出人脸。浓重的黑雾向四周逸散,一面镜子从中落下,摔成碎片。

遥远的某处,镜妖的本体突然生出感应。在发出一道清脆的裂响后,镜妖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黑雾渐淡,一个与镜妖截然不同的声音却从中响起:“永恒宴会已经完成了木种的回收。也感谢您的指导,让我们知道教廷中还有您这样卓绝的人物。”

“交出加登,在我把你们渎神者斩尽杀绝之前。”巴德尔不加掩饰地展露出杀意。

“这点恕不能从,永恒宴会保护会友的决心还是有的,期待您与我们的下次相遇。”

黑雾消散,一缕细不可见的烟气却在地上飞速游走,盘旋而上钻入夏的耳中。还是刚才那个声音,却仿佛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欢迎加入永恒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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