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冽一句“想起什么了”几乎脱口而出，只是短暂地思索片刻，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模棱两可的：

“你其实可以不说。”

莫攸正处于找到答案的那种兴奋之中，朝虫冽开口：

“我在那里，吃了很难吃的东西！”

骨灰盒里声音一窒，好一阵才传来失望地叹气声。

“去哪吃的？”

莫攸抱着骨灰盒朝墓穴深处走去。

“我忘记了，但他放了好多盐！”

“真奢侈。”

“是呀，我还喝了好多水。”

“那你还饿吗？我这里有颗棺藏两百年的头盖骨要不要尝尝。”

墓穴的主人是金明市本地望族齐氏的某个先祖。

被伍邵虫冽他们拿来作为行动据点一通改造后，墓室空间内便长久堆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除了四周墙上的彩画文字还能显出一丝墓室主人生前为齐氏家族做出的功勋贡献外，其他早已看不出墓穴的原有布置。

台阶之上摆放着墓室主人的棺椁，内里的尸骸却是早已被虫冽取走作为修炼的资粮。

此时，虫冽就驱动着一具骷髅傀儡，抱着装着自己本体的骨灰盒，靠在墙上，歪着脖子，一边将一根根死人骨头往骨灰盒里喂，一边用后脑勺看着莫攸一步步登上墓室的台阶。

躺在那台阶之上的棺椁里面的，是一个红裙破碎，双眸紧闭的女人。

火喉。

“这具骷髅的脖子好像坏了，没办法扭头，你待会帮我修一下。”

虫冽忽然说道。

骷髅傀儡是莫攸的手笔，做出来给骨灰盒里休养生息的虫冽照顾自己用的。

毕竟接下来几天，莫攸会很忙。

“好。”

“现在就要开始吗？”

“嗯。”

莫攸点了点头，拿来画册，翻到火喉那一页。

“好吧好吧，那我就先出去了。”

骷髅抱着骨灰盒摇头晃脑地走了出去。

墓室的门慢慢地关上了。

骷髅在地上随手捡起一颗脑袋，放进骨灰盒里。

嘎嘣！嘎嘣！

骨灰盒里传出啃噬的声音。

虫冽一边吃，一边却还在思索着莫攸的特殊。

他知道那是可以影响他人思绪的能力，属别无从判断，系别则大概是念系？

依靠情绪激发，代价十分严重，几次下来能明显感觉到莫攸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冷，话越来越少，无欲无求的，活像一具尸体。

虽然这种简单的心性更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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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被自己和伍邵利用就是了。

眼下这种场景，显而易见的，可以联想到，伍邵也好，自己也好，苏醒前必然也是经历过这种改造的。

而且是少数的，改造成功的例子……

那位藏身于幕后的大人也并没有对他们隐瞒的意思，他貌似并不在乎。

简单的对比之前的自己，虫冽在改造完成苏醒后甚至还劫持了莫攸，那时他满心惊惧，只想着逃出这里，强殖系的体魄却连刀都拿不动，他几乎是趴在莫攸背上，胁迫他将自己带回莲安教会。

记忆深刻的是，伍邵以一种戏谑的眼神目送着他。

并没有任何阻拦。

甚至还语气温和地说了句“回见”。

虫冽成功回到了莲安教会，疗养身体，调查莫攸，恢复工作，中间那件事除了查出对方只是一名普通的贤鸣中等学府学生外，一无所获。

他还是教会里那个对神最不恭敬的执事，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

两个月后，他挖出了埋藏在教会地底的圣者腿骨，回到了这里。

以叛逆之身。

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承载着虫冽意志的骷髅伸出骨掌，在空中抓了抓。

脑海中，像是有一团念头在他耳边碎碎念：

现在积蓄的力量还远不足以突破自由，他需要在那位大人身边汲取营养，成长壮大，寻觅时机。在此之前，也许可以从另外一个被改造者身上找到自己失去的东西，那会成为破局的关键……

台阶之上。

莫攸深吸一口气，深入火喉体内的纵魂线上徒然浮出一层白雾。

念术·留白！

浓稠宛如牛乳的雾气中，莫攸思绪牵引着画册，开始捏造火喉的身份。

手指在雾气中作画，画中火焰升腾，一道红裙破碎的身影逐渐清晰。

姓名：火喉

性别：女

年龄：20

属别：神属

系别：火系

阶位：二阶

性格：傲慢，好色忘友

简介：

……嗯？

正按照画中表述的火喉形象描绘空白灵念的莫攸指尖一顿，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好色忘友”这种表述的具体含义，先将自己所剩无几的，名为“傲慢”的情绪放进雾气后，他想了想，又加了一点“好色”和“冷漠”进去。

应该是这两种情感的组合。

莫攸并不确定。

至此，欺瞒火喉体内【灵性判定】的空白灵念伪装完毕，虽然这绝非难点。

莫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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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雾气顺着纵魂丝慢慢引渡到火喉口鼻内。

下一刻，火喉瞬间睁开双眸，表情无比狰狞，浑身压制的伤势徒然爆发！

照这样下去，这具身体将与其他失败者一样，逃不开一个四分五裂的结局。

要在这之前将空白灵念送进火喉的识海！

纵魂丝延展如蛇，猛地扑了上去，一口咬在了火喉即将撕裂成两半的腰腹处。

……

当虫冽听到动静，再次进入墓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后的中午了。

不出所料，一进门，便感应到火喉反手扣住了莫攸的脖子，她明明虚弱得都瘫在了莫攸背上，连嘴唇都在颤抖，莫攸也不反抗。

火喉目光冰冷地盯着出现在门口的，捧着骨灰盒的骷髅人。

“看样子是成功了？”

骷髅用手把脑袋转了180度，歪着头，用空旷的眼槽瞧着他们。

这个女人显然没有认出此时的自己。

虫冽心想。

毕竟他都化成灰了。

莫攸瞥了一眼背上的火喉，并不说话。

“放我出去，不然我杀了他！”

她的声音沙哑，扣入莫攸咽喉的手却猛地用力，她的指甲很尖，一旦虫冽有所动作她会把这个男人的喉管都扯出来。

“那好吧，那我放你出去。”

骨灰盒里传出来声音，骷髅环手于胸，让开了道路。

火喉迟疑了片刻，眼前的一幕看上去颇为诡异，她并不相信对方会真的这么好心将自己放走，但以她现在的处境而言，哪怕是陷阱也别无选择。

她附在莫攸耳边，轻声说道：

“带我出去……回十九司，我饶你一命。”

莫攸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火喉精神紧绷着，经过虫冽身侧时更是警觉到了极点，充满血丝的双眼死盯着对方，猜测可能出现的动作。

然而直到走出墓地，她也未曾遇到对方任何阻拦。

这具骷髅怪好像真的要放自己走。

火喉觉得古怪，但眼下重伤在身，当务之急还是回到十九司再说……

就在她逐渐放下戒心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喂。”

火喉心中徒然一紧，正打算拼死一战。

身下的莫攸却转了个身，两人的目光一个平淡，一个凶厉，俱都看向虫冽。

“回见。”

石门后阴影里，骷髅正了正脑袋，骨灰盒里传来一阵得逞后的干笑声。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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