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柳梧村实在不是能够歇息的地方，再加上村民们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于是就同意了小乙的提议，连夜前往燕水村。

一条由点点火光组成的长蛇，蜿蜒在大火之侧，于黑暗中缓缓前行。

刚刚绕过柳梧村，一路当先的小乙立马就看到，在他之前接应赵大等人的地方，正有着零星点点的火光明灭不定。略作思索，便猜到肯定是村子有人在那里等他。

小乙简单的和大眼交代了一下，举着火把就飞驰而去。

夜路难行，但难不住小乙。

临到近前，果然就见到包括王有柴、乔青柳等八九个人举着火把，焦急不安的等待着。

此时的王有柴，站在乔青柳面前，低垂着头颅，满心的愧疚。

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指着一个由远及近、飘浮在空中的火光大声询问道：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因为移动的太快，火把在夜色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线条，经久不消。

“这、这、莫、莫不是……”

一切恐惧源于未知，有人已经开始牙齿打颤。

这时，王有柴眼中一亮，却是想起了小乙那让他难以置信的速度。

“是小乙！一定是小乙！”

惊喜的声音，以及话语中的内容，令其他人压下了心中的诡怖想法。

“你怎么知道是小乙？”

乔青柳有些疑惑，看着王有柴的眼中既有期待，又有质疑，急躁的语气中，满是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我见过小乙奔跑的速度，简直就像在飞一样，这一定是小乙，除了小乙没人能跑这么快。而且，他肯定是知道我们在这。”

王有柴的神情极为笃定，用着最为诚恳的语气，说着让其他人难以接受的话。

尽管王有柴非常笃定，但真正相信他的却没有多少。

因为这是在夜里，就算小乙能跑的飞快，但看不清路，又怎么能跑的起来。

不过，虽然他们并不相信，但是却也升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期翼。

因为这一丝期翼，他们心中的恐惧也跟着消散了许多。

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乔青柳语气冷厉的说道：

“如果来的不是小乙，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有柴没有反驳，只是看着远处飞来的火光，神情坚定。

若是小乙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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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事，不要说别人，就是他自己也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火光越来越近，有人已经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火光瞬间停下，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青柳叔，你们怎么在这？”

乔青柳心中一震，这个声音，是小乙！

......

当小乙走近，真切的映入人们的眼帘，所有人激动了起来，心中的恐慌与不安，瞬间消散。

“小乙！小乙，真的是你！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小乙！是小乙！”

“太好了！”

……

只要小乙在，他们就内心就安稳。

乔青柳立马上前抱住小乙，而后又连忙松开，在小乙的身上急切的检查着，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在确认小乙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势之后，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小乙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乔青柳紧紧地握着小乙的手，激动与兴奋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没有人询问贼寇的情况，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小乙。

边上，王有柴也终于缓缓松开了他那一直紧握着的，早已渗出了丝丝血迹的双拳。

过了好一会，等人们平静下来之后，小乙才告诉大家贼寇已经全灭的消息。

听到司寇府的甲士出现，带走了所有的贼寇，他们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如此，村子便不用舍弃一切的逃难了。

开怀！惬意！肆无忌惮！

他们积压在心中厚厚的阴霾瞬间消散了。

之后，小乙又说了大眼等人的事情。

乔青柳沉默了一下，说道：

“小乙你先把他们接过来，我们一起回村。”

当小乙带着柳梧村的人过来之后，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向燕水村走去。对于大眼他们，乔青柳等人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

“快看！他们回来了！”

刚刚回到村子，就有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他们都在等着小乙的消息。

“大家安静！把心放肚子里！小乙说了，贼寇已经被司寇府的人给抓走了！我们不用逃了！”

乔青柳不断高呼，通知乡亲们这一大好的消息。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不用逃了！我们不用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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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太好了！孩子他爹，你听到了吗，不用逃了啊！”

……

人离乡贱，树挪窝死，没有人愿意匆匆忙忙的逃离一辈子生养的地方。傍晚时分，柳梧村逃难而来的人真的把他们吓到了。

一些上了年龄的老人，甚至都在想着明儿一早，就吊死在屋子里算了，和这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一起沉沦。

好在，小乙回来了，带回了贼寇被尽数逮捕的好消息。

看着欢呼雀跃的燕水村村民，大眼他们脸上挂着似喜似悲的神情，心中满是说不出的苦楚。

这一刻，人的悲欢并不不相通，大眼他们只觉得这些人有些吵。

没有停留，乔青柳带着小乙，带着大眼他们，继续往东头走。

他要将贼寇全灭的消息告知全村，他也要把大眼他们带到旸场，梧柳村的人都在那里。

匆匆堆积的刚刚割下的麦子，已经提前分给每家每户了。现在，空阔的旸场上燃着一堆堆的篝火，围拢着数百名梧柳村的老弱妇孺。

无家可归的他们，只能在这空旷的地方简单安歇，满脸的悲戚，满心的辛酸，风也呜咽。只有最中间，亮堂的篝火，才能带给他们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温暖。然而，这刺眼的火光，又让他们想起心中的悲痛。

好在慈悲的昊天，还有着人性的温暖，没有在这个时候降下风雨。

木然的，机械的，有人转头，看向旁边传来的热闹。

或许在他们无尽黑暗的内心中，还有一丝细小的希望，还有一线残存的生机。

“大眼！”

突然，一声惊呼从麻木的人群中响起。

“是大眼！是大眼！”

“大眼！他们还活着！好！好！好啊！”

“孩子他爹！我在这！我在这！你在哪？快过来！”

……

冰凉无助、寂然死气的人群，仿佛被点燃了，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还是妇人。

只要村子里的男人还在，她们就还有主心骨。只要村子里的青壮还在，他们就还没到最后一刻。

乔青柳和小乙他们走了，离开了旸场，并没有停留。

接着，东边也传出了喜悦与鼓舞。

而旸场，经过了短暂的吵闹之后，又陷入了无声的悲戚之中，在这苍凉的夜幕之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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