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不过是一只雏鸟，莯恒叔叔，你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小黑龙瞬间被白龙的强大气场震慑住了，又发出了那种委屈巴巴的声音。但现在这声音在我们听来则显得更加不可饶恕。

“一只雏鸟怎么了？它跟你有什么过节，你非要跟它过不去！你凭何要求它必须听你的？它又缘何就要受你的摆布？”白龙质问道。

“因……因为…………我比它强啊。”

“强？”白龙怒而笑道，“强怎么了？谁告诉你强就可以随便欺负弱者？”

“没……没谁说……但是，我…………我以前在人类部落里，听他们说，在打仗的时候，咱们龙族里有……有去帮忙的，很厉害。所以我想，强者，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荒唐！”

“……………………”

“你给我记住。第一，我族当时是去帮忙的，不是为了显威风。第二，它只是去蓄了水，未曾杀害过无辜生灵。第三，不是什么事情，你都要学着去做的。曾经……”白龙说到这儿时，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不愿回首往事，但还是继续说道：“曾经，我族祖先就是因为仗着天生体魄强健，于是四处掠地，欺凌弱小。而这样行事的后果，就是招致众方怨恨，以致后来……因树敌众多，被群起围攻。这便是我族自几代之前就数量凋零，不得不四处藏身的重要原因。所以，对于不义之举，我族更当克制己身，不惹事端。而你今日，却破了这规矩……”

看着白龙气恼而又沉痛的表情，小黑龙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然而，有什么用呢，祸已铸下，必是要付出代价，才能换取原谅。

一声清啼自远而来，我和蓼都提神凝望了过去，因为我们听到了那只鸟在喊：如儿。

火红的掠影飞至潭边，循着一丝即将消散的灵迹，一只与如长得极为相似的大鸟寻到了那个水坑。它先是惊疑不定的向里探头，啄了几口泥吐到一边，便看见了淤泥中的一支翼端。大鸟瞬间惊啼不已，然后疯狂地在潭边跳来跳去。

“毕方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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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见了它，皱着眉缓慢的低下头，继而用目光斜瞅着小黑龙，而小黑龙也在茫然的看着它。两者相顾无言。

大鸟嘶鸣了一会儿，一下子跃至二龙之间，质问它们是怎么回事。白龙紧闭了一下双眼，正欲上前解释，却被小黑龙抢了先。

“是我的错。是我不慎把你的孩子弄死的，你找我报复吧！”小黑龙挺起身子，镇定的说。

“你……！”白龙气急，说不出话。

“报复？我唯一的女儿死了，我，我要你偿命！！！”

虽说鸟类在形单影只的情况下，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斗得过龙。可眼下这种局面，作为一个母亲，也是不可能有什么理智可言的。

只见毕方鸟撑开双翼，从口中吐出一团火来，直朝小黑龙面门而去，小黑龙反射性的躲开了攻击。它刚才之所以说出那句话，本是想以其他方式作为补偿，没想到这只毕方鸟竟想直接取自己的性命，这下它可就觉得不值了。

毕方鸟见小黑龙躲避灵活，便四处喷火，企图让小黑龙在火阵之下无处可逃。水潭周边的气温在它们激烈的斗争中迅速攀升，蓼渐渐觉得不适，我连忙从水潭中吸出几股小水流，在蓼的周围形成屏壁，暂缓热气蔓延。

白龙试图阻止，毕方鸟发觉了它的意图，猛烈地扇动翅膀，将羽毛变成针状，齐齐向白龙射去，使得白龙无法靠近小黑龙。

其实以白龙的灵力，怎可能打不过一只毕方鸟，只是它心中有愧，不好意思出手。另一方面又觉得小黑龙确实欠教育，毕方鸟的攻击必然可以让它更加深刻地记住这个教训，所以也算特意保持着一段距离。但若是真危及了小黑龙的性命，白龙必不允。

潭中，小黑龙灵巧的躲闪让毕方鸟气急败坏，导致它血气上涌，羽毛凌乱，两眼通红，几欲滴血。嘶裂般地朝天一吼，便将全身灵力集于头前。一时间，水潭周边数里笼罩在红光之中。

“毕方鸟，请你克制！！愤怒一旦达到顶峰，就容易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莫要冲动啊！！！”白龙焦急的喊道。同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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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汇聚灵力，以应不测。

只是毕方鸟根本管不了那些！！！

汇聚的火球在它的催动下“嘭”地爆裂开来。我的眼前只剩一片火红，意识在灵体内剧烈漂荡，全身灼热不已。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真是让我又惊又怕！好在，一道清凉的水流及时挤了进来，快速的散开了所有红色气焰。

我的意识逐渐恢复，连忙询问蓼的状况。蓼却没有回应我，只是不停的扭动身体。原来在蓼生根的石头边，有几簇小火苗仍在跳跃。

“毕方鸟，你这又是何苦！损耗自身不说，还累及这潭边的大片林木。你若要补偿，我可给你，但求你放过小辈性命，勿要再做过激之举。”白龙对着瘫倒在潭边焦土之上的毕方鸟哀声劝道。

“我不要你补偿，我要它……要它！”毕方鸟嘶哑着嗓子，瞪着已吓懵的小黑龙说。

“你！过来！”白龙怒吼。

小黑龙发着抖，一点点挪到白龙身前，白龙举起一爪在它头上猛地一划，小黑龙以为白龙要打它，也觉得自己该打，挺着身子迎了上去。然而，迎来的确是一阵断骨之痛。

一截被切断的龙角沾着鲜血扑通落入水中，被白龙捞起，呈在毕方鸟眼前。

角，在龙族中代表着地位和尊严，失去了龙角，就意味着从此在族里抬不起头，这算得上是最大的羞辱。

毕方鸟看着白龙手里的龙角，又看看刚刚疼昏过去、被白龙拎住的小黑龙。良久，一跃而起，用自己的独脚抓起那截断角，又把女儿的尸体从水坑中拽了出来，用嘴衔着，颤颤巍巍的飞走了。

这场灾祸终于止息了。

然而我们这边，痛苦才刚刚开始。

注：

毕方鸟：传说中的一种鸟，独腿，不食五谷，只吃火焰，古人认为它的出现是火灾之兆。

相关文献：

“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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