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该从何时开始说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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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魃，你怎么样？身体可还好？”

“先别担心我了常庚尘，不要以为你忍着我就看不出，对付风伯飞廉和雨师屏翳的时候，你的灵力损耗可一点不比我少！”

“不过最后，还是靠你扳回了局面，看不出来啊小丫头，进步如此之飞速！”

“进步飞速又如何？虽然我们帮黄帝赢得了最终的胜利，但经此大战，我怕是再无力回去……可能，要就此留在北方了。”

“唉～现在这种情况，我们确实都需要长时间静养方能恢复如初。如果你将留在北方，我则必须去往远处，这样才能保证你有充足的灵力资源进行调养。”

“在那之前，你会先回浮戏山探望你的族亲吗？尤其是———它。”

“回去，是日思夜想的，可惜……魃，你需知在一些族群里，身体健壮的灵兽一旦成年，都会被强制要求离开本族独自生存。这个规矩是先祖们在长期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不得已制定的，因为越是复杂和强大的生命结构，消耗的资源就越多。为了整体的繁衍，个体便不能在同一区域内共享资源，更为了避免同类相残的惨事，个体便只能远离本族，所以，我早已无法回去。况且等我确定了去处，告于表弟，它自会来寻我。”

“原来如此，可就算有这个规矩，你当真确定：要等它来寻你？你确定要让永远不辨方位，还对自己充满了莫名自信的莯恒来寻你？你确定它届时不会为了找你，在哪片天涯海角流浪个三年才回得来？”

“三年吗？不至于，五年比较符合现实。”

“喂～常庚尘，正经一点！我又要帮轩辕黄帝处理杂务，又要替你们考虑这些事情，真是各个都不让我省心的主！这样吧，我与你说一个地方，是我曾听远途迁徙的人们说过的，对于你龙族而言应不算难找，你可去那里看看合不合适，再告知莯恒。”

“哈哈哈，小丫头，多谢你费心！日后若有需要，我随时愿意如此次这般倾力相助。”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件事打算告诉你的，但我竟一时想不起是什么，罢了，等想起再告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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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魃与我说起的地方名叫“中南”，是一座横亘于大陆南北中际，风景秀丽，生机盎然的大山。经我实处探测，确为不错的选择。寻得了一处清雅宝地，并以灵波传讯于族亲后，我便安心的开始了隐居生活。

直到某一日，于无限期待与漫长苦等中，我总算在第二日的破晓时分，得以看到表弟“身心俱疲”的出现在南梦溪。

如果把表弟的首次到来称之为“无奈与欣喜”，我觉得很合适，但当看到它第二次来就顺带了条相当顽皮的小家伙的时候，我就不知该如何形容接下来的生活了。

如果可以无视黑身圆脑的小家伙头上那根残缺的独角，那么它就真的就只剩下看上去的那么傻气十足。在我“不准搅扰南梦溪”的严格管教下，它整天只有三件事可做：醒了玩，玩了困，困了睡。

一想到小时候不是天天被父母训斥就是被唠叨的我，看到小家伙过得这么轻松，心里总归有点不舒坦。

好在后来，小家伙长大懂事了，看到山林中的残破古树，还知道为树灵们修复修复。年复一年，整条山脉的生灵一见到它，竟都十分喜欢，甚至有些小动物不辞路遥，翻山越岭来与它玩耍。

很多次表弟告诉我，我越来越爱笑了。

我听后表示:才不会有这种事！像我这么威严的一条龙，绝不可能觉得那小家伙偶尔挺可爱的。

在维系着“表面的”和睦下，小家伙还是有个毛病让我很不悦：每至入夜，必须要表弟陪着它，又是牵须又是盖爪的，要不就睡不着。

对于这件事，小家伙曾音色软糯的说：要是它有母亲，就不会这么缠着表弟了。

闻此我不禁纳闷：如果一个母亲过了这么久都不来找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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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孩子，或许说明它已经……再者，这小家伙兼具祖龙与太古垩龙的特征，那么祖龙脉是否知晓些内情？

怀着猜测，在奉令出行的途中，我与表弟暗自面见了首领端穹。随它同来的，正是祖龙脉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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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细细想来，这都要追溯到曾经的劫年啊……”

“劫年？怎么忽然提起那时候？”

“常庚尘，莯恒，我想你们身边那条来历不明的小龙，极有可能……就是我脉前代表———‘甘’的后代！”

“什么？甘有后代？它不是尚未结配就不幸殉公了吗？”

“嗬～其实，这一直是我脉的秘密，现在看来是不得不说了。但愿你们听后，不要觉得太意外。”

“好，你且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你们还记得，劫年里的那场雪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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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年，是龙族自太古时代之后，又一次灾患频遇的一年，也是端穹成为龙族首领的第二百二十一年。在那段时期，族内先后六次发生离奇现象，而遭受变故最甚的，当属祖龙脉。那一年，本就不多的祖龙数量急剧减少，其中影响最深重的是一场雪崩。好在当年的代表‘甘’在危急关头英勇迎难，才保住了在场的祖龙，甘也因此闻名于族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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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全部的事实，并非如此！”

“是一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母垩龙挡在前方，甘才有时间引我们撤离。”

“……之后，它就立在十米外的位置，对我们说不必感谢，因为它此举并非为了救我们。”

“甘坚持要找到那条垩龙，它说这么做，不只是为了还恩……”

“……虽然感激，可大部分祖龙对于一条垩龙的加入，仍感到惶恐。”

“……为了降低影响，甘情愿与它永久离开。”

“正因如此，我脉对首领和其他脉系的解释才是：‘甘常年勤恳，外出时因过度疲劳不幸殉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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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个故事，我们竟不知该如何评说，皆不作声。渐渐的，我注意到首领的面色十分阴沉，焦灼的目光一点点扫到表弟身上。

那种目光让我感到害怕。我不知道它是否产生了什么可怕的念头，我只知道，小家伙不该受牵连，我与表弟需要保护好它。

心头愈感沉重，像大雨前压抑的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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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余年前，吾携汝等代表，于建木之林与凤凰族和谈之际，虽有先知灵兽告于：‘诸龙入界，乃顺天道’，但争得凤首入界许可实属不易。而今，却牵扯出一条垩龙旧事，而那名唤‘未泱’之小龙，又似为其血亲。故此，吾不得不略施伎俩，若能蒙混过关，是最好；若被凤凰族识破，那便可能要引起一场新争端。”

“首领，对于垩龙此事，我脉早成共识，若有因此秘密而致之重大结果，我脉自会主动承担后果。”

“祖龙脉能有此觉悟，吾心甚慰～但愿，一切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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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的戒心似乎暂时放下了。

可惜事情的发展常常难以掌控。

小家伙在特殊情况下得知了这个秘密，可怜它心智尚浅无法理解其中的缘由，一气之下竟冲出我们的感知范围，伺机躲藏起来，为了不被找到，甚至刻意掩盖了灵迹。我与表弟和祖龙脉寻找多日仍不见它的踪迹，正在担心，没想到后方却先出了事。

我们赶回去时，离的老远就望见原本枝冠入云的建木已被大火烧得仅剩可见的高度，垂直粗壮的树体在肆意的火舌下崩坏殆尽，黑烟滚滚弥漫林中，呛得我们睁不开眼，无法靠近。直到深夜，烧焦的气味才逐渐减弱。

我们飞进林中，却没有看到哪怕一个人类的身影，更不知大火是何时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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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现场只留下了大量人为割倒的树木，被刻意摆放成几十道屏障，其后数百丈内俱是被熏黑的深沟。

见此情景，我不由得暗惊:人类的灵力已经达到能够完全掌控火焰的程度了吗？这个不可估量的种族，未来是否还会做出更加出乎意料的事情？

总之，建木被毁，便无法再入异世，我们不能理解人类为什么要这么做，都非常生气，想要去找他们质问。表弟却说，现在最重要的，一是找到小家伙，二是赶紧想办法与异世中的龙族取得联系。于是我们只好先放下怨愤，我与表弟继续去寻小家伙，祖龙脉则想办法去解决后一件急事。

然而，我俩谁都没料到小家伙会独自闯到首领曾居住的地界，等到发现它时，它正与一个男性人类站在不周山脉最高峰的一侧山脊上。

山下的河流反复激跃而起，重击河中岩石，寒风中似有某个生灵在奋力高呼。

正想过去问明情况，我们便眼看着小家伙承起那个人类，向最高峰飞去。

那是我和表弟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没能及时阻止它们！！！

这是天意的安排，还是无意的巧合？

罕见的洪水在那时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天边，以吞噬一切的态势，眨眼间冲腾到不周山脚下。倘若不周山主峰尚在，洪水本不能轻易漫过，但那被撞塌的山体宛如开了一个通口，使得洪水再无屏拦，直接跨越山岭，全面突破。

山地一刻倾陷，周遭巨变。厚重的乌云密集堆积在一起，天空再无法透出一丝光亮…………

小家伙看到我们，懵懂的脸上显露出错愕。它背上的人类由起初莫名其妙的得意转为毫不掩饰的慌张，他胡乱的俯着身，向地上寻觅，口中不停地念叨：“我的族人，我的族人，我的族人啊…………”

我向下看去，他的族人在几波洪峰拍过后，只有不到十个成功躲避，其余皆彻底没了踪迹。值此情景，他仰天大叫：“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一个不留神，他就从小家伙背上翻落下去，和他的族人们一起葬身洪水。

表弟一把揪住小家伙，焦急的问是怎么回事。

天空上灵力骤集，轰然爆裂出一个巨型漩涡，并抛洒下无数不可名状的碎物，我急忙推着它俩从中飞逃出去。

凤凰族的愤怒紧随恐怖的巨变而来！

直至那时我们才知晓，不周山主峰下蕴含的灵力，与秘界中渊谷的灵源是相通的。不周山断，势必对渊谷产生极大的影响，而那渊谷，偏偏是秘界中既神秘又可怕的地方。

伤亡在所难免，损失无法估计…………

很快，连金乌族都前来探问缘由。气势汹汹的金光划破重云，身带白羽的乌鸟如火焰般降临，向我们控诉被打断的值务，极力表达出它一定要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急迫心情，并在最后强调，它将在弄清后去往隅谷知汇青蟾族。

我们明白，龙族千万不能在此时进行干预，只能看着小家伙被叫嚣的鸾鸟群押送着，通过凰族首领在不稳定的灵流中艰难打开的一处界点，消失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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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莯恒，你还好吗？”

“表兄，我没事。”

“………………”

没事，即是最大的事！

注：

应龙与旱魃：在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涿鹿之战后，黄帝战队的应龙和旱魃皆因战斗期间力量耗尽而选择隐居。旱魃留在北方，故北方干旱少雨，而应龙去了南方，故南方潮湿多雨。

中南山：即著名的“终南山”，为秦岭山脉的中段，是多个文化的发源地。东起因产玉而闻名的陕西省蓝田县，西至秦岭主峰太白山，横贯东西，位居中央，被看作是中国南北天然的地质、地理、生态、气候、环境，乃至人文的自然分界线。南梦溪为终南山腹地，自古人迹罕至，因而能保留众多珍贵的自然资源和动植物品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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