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语》

番外四十二:时运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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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天东,风吹草嫩,花团鸟簇,盈滢泉谷。陆地某处山涧边,隐居着一窝许多年前迁徙而来的水龟家族。这天,家中的一只成年雄龟正静静地趴在水边思考事情。

“已经记不清天劫过去了多少年,唉~大哥离开我们这么久,一定想家好多次了,何日才能归来啊?”

雄龟叹问间,它的父亲缓缓来到。

“它得寻到天命之人,完成使命才能归来,也就是说这么些年,它尚未找到。”

“可是父亲,您所谓的‘天命之人’,在当初告诉大哥时只说了是个男人,然是何模样、年岁几何、住于何处却不知道,然后就让大哥那么毫无头绪的出去找,我觉得它能找得到才怪嘞!”

“瞻儿,你向来聪明,可论到这点上,你就不懂了吧!你大哥和为父一样,自有使命要去做,为父在遇到伏羲前也不明了,只是心有所感,等我明白过来,正是八卦图绘制完成时。你大哥年幼时,我便发现它壳上的纹路与我的极像,但并未认为它以后会和我有相似的经历,只当是巧合。直到京潜长大后几次告诉我,它梦里常出现一个俯视它的男人,再加上天劫那会,它能够看到异世,而你和斫儿都看不到,那已经使我明白,京潜的的确确身负天命!既然是上天的安排,那么无论它怎么走,最终都会遇到那个人,所以你们不必担心它会找不到,唯一不确定的不过是时间。”

“可我还是不懂,为何大哥能看到异世就是身负天命?”

“异能之灵自能透过重重迷雾窥见异象。若是能教所有生灵都看到,那还叫什么异象?”

“可当时汲也看到了啊!是它最先发现的,难道它也有天命?”

“那便是汲自己的事了,想必它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走向何处,可万千生灵,谁又不是呢?若没有在漫漫路途中的磨砺,怎会明白内心到底想要追求什么?因时而变,因势而动,若是一眼就看到了生命的最后,知晓了全部答案,那生活还有何乐趣可寻呢?”

“父亲,这下我懂了,原来特定生灵才能看到特定景象,而我只是只普通小灵龟,安安分分生活就好,不该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让脑中的模糊声音有机会扰乱我。”

“瞻儿!你说什么模糊声音?在你脑中??”

“是啊,应该是平时想太多产生的杂念,小妹偶尔也会有,大哥好像也有,这不是正常的吗?”

“正不正常真不好说,你觉得那是你的声音吗?”

“呃嗯……不太像,但我觉得那应该是另一个我发出的声音吧~我的意思是,那是我心底的另一个声音,有的时候,它会指挥我做什么,去哪里。”

“另一个你?!!”

“呦呵呵,父亲您不要担心,我解释一下:好比您今天定不下来要干什么,纠结时心里就会有两个声音跳出来左右你的想法,而最终必然有一个会胜出。所以说那声音无非就是一种犹豫不决的心理状态啦!!”

“那也应该是你自己的声音,怎么你还觉得不太像呢?斫儿也这样吗?”

“是的,可我们都……没觉得这不正常~”

“我也没说不正常啊,你看你紧张什么,放松点,瞻儿,其实为父我也经常听到另一种微弱声音,你们还真是我的孩子,哈哈哈~~~”

“呦呵呵,明明是您刚刚的语气有点紧张的,还赖我,呵呵~”

父子相对说笑,解开了雄龟的疑惑,然而它父亲却在此期间,心中平添了一丝别样感触。

‘另一个我,真的是我吗?’看着儿子平和无忧的神情,父亲在心中暗暗地想着。

此刻的另一边,在家族栖息地附近,一只雌龟正在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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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长蛇比试斗强。

“爬地虫,今天就让你见识我的厉害,一二三———嘿!压住你了,我赢了!!!我赢了!!!”

雌龟瞅准机会,稳稳地压住了长蛇发动攻击的头,身为通灵水龟,它庞大的身躯和龟壳严实的盖住了长蛇大半躯干。

“好吧你厉害,你是我遇到过最厉害的雌性灵兽!”长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压制,只好认输。

“作为对手,你的夸奖让我很高兴!”

“那你可以别压我了吗?我本来就扁的头都快被你压瘪了。”

“别急,这就放开你。”

于是,过来找妹妹的瞻,正巧看到“诡异”的一幕:它妹妹好端端的趴在那里,身后却有一条明晃晃的黄青色细尾在地面上甩来甩去。

“小妹……大大,你尾巴怎么突然长这么长了?竟然还像一条蛇尾!!”

“嗯?我的尾巴没长啊!”

“那你后面那么长的是什么?!”

“让我看看,哦,那是……哈哈哈哈哈哈,那是,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疯了,小妹疯了,长尾巴还会导致发疯?”

“去你的你才疯了,我是笑二哥你傻了!平时那么聪明伶俐,怎么今天倒犯傻了?你也不仔细看看,那是我的尾巴吗!?”

瞻朝底下定睛一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它无奈地望着眼前要强好胜的妹妹,不知该说妹妹点什么好。

懒得看哥哥苦脸的雌龟,仍沉浸在得胜的喜悦中,乐呵呵地让长蛇委身挣脱出来,便急着约下一次见面。可怜长蛇刚得解脱又被要挟,为了赶紧逃离“魔掌”,只好随便应承了雌龟,什么都答应下来,然后迅速卷着青黄身躯窜入草丛,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哈哈哈,我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龟!!!我的志向是成为神兽,镇守一方,威慑邪害,承山负海,力盖群雄!!!山川日月为证,我的志向必会实现!!!”雌龟朝天高昂宣誓。

“这下是彻底疯了~”瞻当面嘲笑起妹妹来,内心却实实在在希望妹妹能成长为志向里的那个样子。

“谁说成就伟业,一定要有天命傍身?”

——————

日近天西,高丘山陵,平地涌涛,人声杂往。本就不平整的山路经过前两日雨水冲刷后更加坎坷,来去的人们踮起脚迈步行走,还是免不了沾湿鞋子。

山丘上的一间屋内,几个人正在商讨要事。

“四岳请实言相告,鲧的治水工事究竟进展如何?”

坐在主位的人凝眉询问,旁边的四人一听首领已经这么客气了,心知不好再隐瞒。负责治水的鲧曾是他们极力推荐的,但鲧的能力曾受到先帝尧的质疑,为此他们还是劝说先帝尧让鲧先试试看,毕竟当时也没别人像他那么懂。

先帝尧最后还是听了四岳的话,将治水重任将于鲧,可九年过去了,鲧不但没能控住洪水,反而使泛滥越来越严重,甚至帝位都已经从尧传到现任首领身上,鲧还未能将局势扭转。究其根本,是他采用的方法不对!

就资历来谈,鲧不失为一个有经验的人,他始造城郭,将外敌和猛兽抵御在外,使王民得以安居,因此在治水问题上,他采用的仍是围堵之术。然而,水可不像泥沙那样容易固定,更何况是汹涌的洪水

!把水困住,量少则已,量多则溢,结果必然是水先冲毁建好的围墙,于是横流无阻,倒灌农田,最终使灾情加重!

治水之初,四岳皆举荐鲧去治水,鲧却未能治好,这是何等尴尬!听完四岳的汇禀,现任首领姚重华的表情更加凝重,他很清楚,洪水之害年深日久,天下早已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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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鸟争树,民与兽争山,洪水蔓延逼迫人们四处迁移,故死于非命者不计其数,部落的生死存亡,决于水患!

可是,现在唯一懂水的人偏偏治理不好,情况还愈加严重!四岳没有合适的人选再推出来,这让他这个首领很是头疼。

他曾问鲧是否还有其他办法,鲧总是对他说,洪水变化莫测,难治是肯定的,围堵是为了打下基础,只要再等几年,成效就会显现。

于是姚重华给鲧派了更多的人手,也多给了他一些时间,希望能看到成效,然而时限到了,姚重华不仅没看到什么大成果,还听到了各地怨声,他终于失去耐心,就算自己能等,民众也等不了了。于是,一向赏罚分明的姚重华,做出了最终判决:

“先帝命鲧以治水,然九年之期竟毫无效果,吾若再予以拖延,则水患何日可平?传吾帝命,立押鲧于羽山,殛之!”

不日后,一代治水英雄的故事就那样猝然走到了终点。

鲧殒命后,不知为何,身体长达三年都没有腐坏,有一天人们路过附近,竟还听到鲧身旁传来声音。

人们过去查看,皆惊讶不已,原来那声音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而一旁鲧的腹部很明显被人用刀剖开了!婴儿就躺在鲧身边嘤嘤哭着,小手紧紧拽住鲧的衣服,似乎在证明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人们被惊呆了,但还是将婴儿带回抚养。

“这个婴儿到底是形成的?”消息传来,大家都觉得奇怪,奇怪的焦点是这婴儿怎么能在身亡了三年之人的肚子里孕育,而对于他是鲧之子这一点倒都是默认的,毕竟像这样以另类方式出生的人,之前不是没有,大家见怪不怪了。

不知是不是命运使然,这个婴儿长大后,像他的父亲鲧一样对治水有独到的看法,但他远比他父亲更懂变通,于是治水的重任顺势落在了他肩上,在众人的期望下,这个年轻力壮、娶妻不久的男人,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姚重华派下来的艰巨任务。

“父亲没能做到的,我定要替他完成,还天下诸民一个安宁的天下,再不受水患侵扰!”

临行前,男人扛起锄头,对他的同伴说出他的理想。

“文命,我们真的能平息水患吗?”同伴抛出顾虑。

“能!水患一日不平息,我就不还家!”

名叫文命的男人带领着队伍,抱定决心朝河流而去,他的坚定不是因年轻气盛,而是明白将自己要面对的,是比猛兽可怕千倍的天灾,而他,绝不会退缩!

“共患难时,苍生即吾命,吾愿以敝躯,致天下江河无恙!”

注:

鲧:音同“滚”,大禹之父,姒(音同“似”)姓,为有崇部落首领,史称“崇伯鲧”。他不仅善于治水,还是城郭创始人,根据专家考证陕西神木石峁(音同“卯”)遗址就是夏鲧的封地古崇国。相传尧时洪水泛滥,鲧受四岳推荐治水,用筑堤堵水之法,九年不成,又因偷天帝“息壤”,被舜殛死于羽山(今江苏东海县北面),是一个悲剧性的英雄人物。殛,音同“疾”,意为杀死。传说鲧死后三年不腐,有人用刀剖开他的身体,禹便出生了。

相关文献:

1.鲧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守民,此城郭之始也。

2.四岳举鲧治洪水,尧以为不可,岳强(jiàng)请试之,试之而无功,故百姓不便。

3.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于羽郊。

4.息壤者,言土自长,故可堙水也。

5.治水九年,绩用弗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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