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方

“打听了这么久，都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我的灵波也一直探不到它们，看来得去更远的地方才会有收获。”连日寻觅无果，我微微叹息。

“汲，那边有灵体们在聊，我们过去问问吧，说不定它们有知道的。”樾荫从空中飞下来说。

我们一同朝灵体们而去，看到那里不仅有花草、卵石、飞虫之类的灵体，还有两只小型灵兽参与其中，聊得正起劲，见我们出现在附近，立即问道：“你们也要去参拜水神吗？”

“参拜水神？？？”我们闻言皆懵。

“水神不就是撞断不周山造成天下大灾的那个人吗？！你们为何不但不怨他，反而还要去拜他？！！”我惊讶地问。

“怎么可能是那个人？我们说的水神，是当今制霸淮水的水神，它身似猿猴，行动敏锐，力大无穷，有谋有略，掌控当地水系多年，水下宫殿就有三处！是不是很厉害？那周边的山精野怪都拜服于它，我们也打算着去参拜，你们要不一起？”一灵兽讲解道。

“什么水生灵兽如此厉害？我竟头回听说！”室盈也惊讶道。

“它的大名，叫‘无支祁’。”另一灵兽道。

“这么厉害的灵兽，咱们也去瞧瞧吧！”樾荫被说动了，状态活跃起来。自从离开若木，它到哪都是一副新奇的样子，更别说听到这种事了。

我想了想，认为可去，参不参拜暂且不说，主要是想看看这水神是否真如传言里那般厉害。何况它威望这么高，属下精怪繁多，必是消息灵通，或许会知道京潜它们的下落呢，于是我们决定随众灵一同前往淮水。

辗转多日，我们发现有些地区的河流有了明显变化，沿途经常有人类出没，河岸软土上深浅不一的踩踏痕迹表明有大量人流曾经过这里。好多次我们清楚地观望到人类聚集现象，我施展听觉，得知他们是在商议疏流通河之事，一会说哪里地势平坦，哪里崎岖，一会讲哪处山脉不动，哪处宜凿，连每座山峰、土坡、河道等诸多高、长、宽的细节都测量得清清楚楚。

“他们在做什么？”樾荫疑问。

“治理洪水。”我答。

“人力真能抗衡天灾吗？”它又问。

“没有什么不可能，只看他们想不想做，谁去做，以及怎么做。”室盈说。

众灵对人类这样的行为议论纷纷，有的认为天力不可违，任何方法都将是徒劳的，有的则认为有用，但不一定一直管用，还有的只想静观等待结果。

听着众灵的讨论，樾荫问我怎么想，我全无犹豫地回答它：“我信他们！”

“这么坚定？”樾荫有些讶异。

“就是这么坚定。”我说。

人类活动增多，众灵为了安全，全程都是隐蔽行动，途中我向它们打听水龟之事，它们鲜少知道，我又向沿途的灵体灵兽问询，也无收获。遇到洪水阻挡时，我们互帮互助，想尽办法，成功使两只小型灵兽渡河，又解救了很多弱小生灵，整个旅途虽然艰辛，但共事让我们在每次疲惫后都倍感愉快，连月之后，我们终于抵达淮水。

“那无支祁究竟在何处？”室盈左右眺望，尚无发现。

“不会呆在水下行宫吧？”樾荫猜。

“大伙一起把它喊出来怎么样？”一虫灵提议。

“可以，喊什么呢？”一木灵问。

“便呼‘水神’如何？”虫灵说。

“我才不要！”室盈立刻拒绝，“要喊你们喊，我堂堂青蟾绝不可能叫一只水猴为神！”

“其实我也不想。”我说。

“我也是。”樾荫附言。

“你们……好吧，随意！”虫灵无奈道。

接着，众灵一声高一声低、杂乱不清地大呼小叫，我们仨就在其中旁听等待，然而过了许久，众灵都喊累了，也不见个影子出来。正在大伙彷徨间，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道：“无支祁将归。”

我们都愣了一下，循声望去，可都互相奇怪地看着，都在问：“刚才是谁在说话？”

无灵出来认答。

“刚才的话，是谁说的？”室盈大声问。

仍然无认答。

“见鬼了吗？”室盈犹疑道。

“我明明听到了。”众灵都如此说。

突然的声音让大伙有些惊愕，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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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此言，不妨等等看，没过多时大伙也就不太在意声源是谁了。至夜，我们在淮水附近休息。

漆黑时分，只有少数生灵的视觉仍可见物，其中就包括我。入睡半刻，我感知到近处有生物活动，迷糊的朝那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静等了等，依然没动静，我猜是谁半夜饿了去觅食吧，于是又睡去。过了一会，我再次感觉有生物在活动，料想是觅食的回来了，便懒得去看。然而，不知又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响动彻底吵醒，视觉打开的一刹那，只见正前方有一个硕大的黑色身影，四肢着地，在河边左右转着圈，嘴里衔着什么东西。我刚以为是什么母兽叼着孩子路过，可下一秒就看见那黑影扑到地面一个突起物上，迅猛地撕下一大块，放进嘴里咀嚼两下就解决了，地面上很快多出一滩流体，我猛然反应过来黑影在干什么，急忙叫醒旁边的樾荫和室盈，可就在它俩醒转时，那硕大的黑影好似发现了我，因为它的头朝我这边定住了，我暗道不好，那黑影瞬间原地起跳，一蹦老高，直向我们扑来。

“放肆！”

一声大喝之下，黑影似受了惊，直接略过我们头顶，落在旁边。我此时观察到它浑身毛发，上面一张古怪人脸，嘴边沾着的猩红昭示着它刚刚的行径。

本以为它上来就要攻击，它却只是靠近瞪视我们，我见身旁的樾荫还没弄清情况，便将它挡在身后，鼓起勇气朝黑影怒喊：“速退！不然叫你皮裂毛碎，鲜血贯口！”黑影闻言，当下龇牙咧嘴，露出一脸凶相，凶了一会却没打算留下，最终转身离去。

危机解除，我平复下来，听到樾荫惊呼：“从未想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太勇敢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这才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刚才也挺害怕的，只不过你在我身边，我得保护你呀！”

“虽然没多少本事，但气势是拿足了，也不错。”室盈说。

“多亏你喊的那句‘放肆’震慑住了它，我后来才敢吼它的。”我对室盈谢道。

“我什么时候喊‘放肆’了？它跑了我都还没说上话呢。”室盈奇怪道。

“啊，不是你？可我明明听到了。”我同样感到奇怪，于是问樾荫。

“我也没听到。”樾荫说，“许是那会儿我俩刚醒，所以都没反应过来吧。”

“怎么可能？明明很清楚的一声。”我陷入疑问。

“啊呀！救命——————”

正前方刺耳的疾呼，顿时把众灵都吓醒了，黑暗中的尖叫是最恐怖的，众灵呼啦啦的乱作一团，有的窜上树，有的躲下河，还有的直接在睡处刨土打洞，任凭室盈怎么喊“冷静”都没用。为了阻止混乱，我叫上樾荫飞到高空，一同运起灵力，我散发柔光，透过身体照亮四周，樾荫帮我在上面收着光，使光亮集中于下方这片地面，没多久，众灵停止了吵嚷，纷纷探出头，总算看清了情况。

河岸边，一只小狼躺在血泊中，身上被啃食见骨，从地面的痕迹来看，是在不远处被猎杀后拖行至此，方才被那黑影咬下新肉，血液淌出，腥味让旁边的生灵闻了去，它们才感觉到异常，一醒来就看到一具残尸在侧，自然吓得不轻。

我把先前的情况和众灵讲了，它们听完很是后怕，有些一直到天亮才敢继续休息，另一些聚在一起开会，等到大伙都休息好后，前一天提议的虫灵再次飞出来强调：如今在这一带只有向水神祈求庇护，才能保我们平安了。

众灵一听这话，立刻又开始大呼“求水神快快现身”、“无支祁大神保佑我”这样的话，我们仨在一旁怔怔地听着，有些无奈。

喊了一上午，还是没结果，众灵变得稀稀拉拉，有些坚持守望，有些饮水小憩，我们仨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昨晚的事。将近午时，太阳眼看就要爬上正顶，忽地卷起一阵风，树叶哗哗作响，我们警觉起来，只听得风中传来“呦呼”的叫声，淮水受力震荡涌起，一个伟岸的身形就这样恍然落在我们与众灵中间。

“是你们找本尊？”

它在一瞬间来到我们面前，微风洗尘，涌水相邀，阳光在它的背后闪耀，将它雄壮的身躯衬得光辉无限。它面颊微红近桃色，双目凝厉如鹰眼，额宽耳尖听八方，四肢矫健翻巉岩。太阳被它遮于头后，炽芒正好照在它后脑，正面看宛如金环加冕，神灵附体，王者气魄，好生威风！见这雄姿，众灵无不伏倒在它身边，高呼着：“霸哉水神！请护我等，愿为效力，衷心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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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

“尔等从何而来？”

“从四方聚来。”

“尔等愿做我的属下，永不叛离？”

“是是，我们千里跋涉而来，就是为了瞻仰您的圣像，求得您的保护，所以我们愿意尽忠尽力，奉您为主！”

“好！从今天起，尔等就是我的手下，跟了我，一切务必听我号令，万事只要遵循我之规矩，不用在意其它。若有哪些不长眼的生灵敢来骚扰，本尊就带你们去掀了它的老巢，占了它的地盘给你们当犒赏，让你们今后都有好吃好喝，再不用整日担惊受怕，如何？”

“好好好，水神威武！水神威武！水神威武！”众灵齐声庆贺。

“它们崇拜的，竟是这样的神么？”樾荫悄声说。

“你们三个，为何不与其它一同拜我！有异心不成？”那边，受众灵敬仰的水神瞄见了我们仨，神情秒变锋冷。

“我堂堂青蟾拜你，你就不怕折寿？”室盈不屑道。

“它们俩呢！”水神转向我和樾荫，说话时每个字都咬得极重，特别是在看我时，眼睛瞪得溜圆，若无旁灵在场，它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吃了。

从它出现伊始，我就觉得眼熟，它的体态与昨天那黑影有些神似，但我无法完全把现在这个光辉万丈的形象与昨晚那个诡异凶恶的黑影重合，而且黑影的脸，也不是眼前这张有点像猴子的模样。

本来我一边在犹豫，也一边在否认那个答案了，但它看着我那种带仇的眼神，又让我不禁把二者联想到一起。见我迟迟不说话，那水神竟急了，生气地抓起一把杂草朝我撇来，樾荫赶忙挡住。

“这么大火气干嘛？我朋友只是昨天没休息好，有些愣神而已。”樾荫解释道。

“小小水灵，胆敢无视本尊！！”那水神怒了。

“樾荫，不必与它多说，我们各有本事，本就无意参拜它，自然不会向它行礼！看面相也合不来，咱们走！”我坚定地说道。

没去理会那水神和后面众灵的神情，我们毅然离开，之后樾荫仍感担忧，便问我：“你原不是想向它打听事的吗？”

“看势态，不必了。”我说。

“对啊，一只水猴，我就不信它本事能通天？凭什么看它脸色！众灵因无法自保才去膜拜它，它还真把自己当大王了！”室盈撇嘴道。

“你们说得有理，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樾荫问。

“还记得，那个奇怪的声音吗？”我提到。

“难道你知道是谁了？”樾荫又问。

“不，我只是想，既然声音之主不露面，都能及时向我们提供讯息，那它必然在某处观察着我们，说不定等我们需要它时，它还会给出提示。”我解释道。

“这种事哪有个准。”室盈怀疑道。

“有准。”

“……你们听到了吗？！”我突然叫道。

“听到，啥？”室盈愣了愣。

“刚才那个声音说的‘有准’。”我回答。

“你又听到了？怎么只有你听得到？”室盈纳了闷。

“会不会是你熟悉的生灵在给你传音啊？”樾荫猜想。

“我从没听过这个声音。”听了樾荫的猜想，我也思考起来，但想来想去并没有符合的。

“有问题。”室盈觉得不简单。

正在我不知如何作答时，周遭忽然晃动起来，室盈大叫了声：“是地颤，躲！”

我们立即移位，而就在此时，旁边的山包突然自平地断裂，整个矮矮地飘乎起来，就像是被轻轻抬起，然后缓缓向我们靠近。我回身一看山“压”过来了，登时傻在原位，幸好它俩及时把我拉开。

山包飘了大概十步的距离，便沉沉地落回了地面，像极了某只不爱动的生灵被迫练习，一得到偷懒机会就立即趴窝的状态。

地颤停止，看着刚刚还自行飘起，冲着我们过来的山包，此刻安定下来的我们都处在迷茫之中。

我：“山都能自动了？我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樾荫：“我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室盈：“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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