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真相，所以张清微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要亲手将它毁掉。

这不是愤青行为，而是对于金融借贷公司隐藏在黑暗中的残忍的恐惧。

身为一个欠债人，他们感同身受，无力偿还，被逼至悬崖后的心情，是多么无助。

因此，他更清楚讨债公司背后的龌龊手段。

相对来说，向他讨债的黄浩真的算仁慈。

“呜……”在张清微道出真相后，操场上被迫害的鬼们开始抽泣，天空也变得阴暗，下起了蒙蒙小雨，在灯光的照耀下，随风飘零。

多长时间了，埋藏在黑暗中的尸骨终于被刨开，他们等这一刻等了太久！

王晓雅捂着头，额头上冒出的汗沁湿了刘海和鬓角，混合着雨水滑落，顺着白皙的脖颈，从敞开的衣领，流进了心房。

这一刻，看着双手斩断的旗袍女苏清浅，看着满身灰烬的陈空雅，看着迷失在物欲横流中的蒋雯丽，看着哭泣的“人群”，她终于想起了一切，所有的一切。

她，已经不再是经侦科的警察，去年她就因为熟悉金融犯罪，从经侦转入了刑侦，为警队提供金融学知识，专门处理金融犯罪所引发的重案。

这就是她最近负责的一起蹊跷案件，江左市连续发生命案，表面上看是自杀，但经过背景分析，她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借过钱。

随着案情的深入，他们发现，向受害者借款的业务员全都来源于一家兴旺金融公司。

有了目标，调查的进展一下子加快，兴旺金融公司的老底都被掀了出来。

老板全金龙，带有黑社会性质的高利贷放水员，洗白之后成立兴旺金融公司，手下的人一起改头换面，成了金融公司的员工。

全金龙之后又以手下的名义开了一家讨债公司，表面上金融公司和讨债公司不相关，他没有讨债公司的一成股份。

实际上他就是讨债公司的实际掌控者，凡是欠钱不还的，他都会命令讨债公司的员工以各种手段索要。

欠债人如果实在卖不出钱，就会被迫去卖器官，女性则是卖身。

由于他选择欠债人都是一些大学生，所以市场非常好，很多富二代乃至男明星都是他的顾客。

当这群人需要女学生的时候，他就会按照要求挑选，经过检查没有任何偷拍设备之后，将之送进酒店，第二天再接出来。

道上的黑话将这种行为称之为“外卖”。

王晓雅他们专案组经过缜密的调查，以及相关人员的审讯，终于得到证据，全金龙与一系列的惨剧有着直接和间接的关系。

专案组当即决定对全金龙进行逮捕。

可全金龙常年混迹黑道，即便洗白之后，谨慎的作风也依旧不改。

当他察觉到手下失踪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不对，将大量的证据销毁，并且杀了他最信任的手下，也就是讨债公司的总经理，以切断两家公司的关系，随后失踪。

专案组得知全金龙失踪后，立刻汇报上级，展开大搜捕。

而王晓雅通过金融手段，发现全金龙情人名下一张银行卡有着异常的现金流，正当她和一位队友要去找那位情人调查取证的时候，受到了袭击。

至此，王晓雅想起了所有的事，张清微做到了他的承诺，找回了迷失的真相。

王晓雅看向张清微的眼神中饱含了复杂的情绪，是的，她找到了真相，但真相是那么冰冷。

这时候，张清微握住了她颤抖的手，淡淡地说道：“镇定，你是人民警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你身后的群众是你保护的对象，你不能怕，否则他们会更害怕！”

王晓雅整个人都震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操场上哭泣的“人群”。

他们已经死了，可那又怎样，他们依然是群众，依然那么真实地存在，他们尸骨未寒，他们冤情未白，他们需要有人站在前面，为他们伸张正义！

王晓雅拔出了枪，一只手落在了红漆棺椁上，她要掀开棺材板。

张清微脸上的笑意更浓，也将手搭在了棺材板上，越是愤怒，越是爽快，他就越笑得猖狂，因为一切不公都将被终结！

“大胆！”

黑白无常，怨鬼们都愤怒了，齐声怒喝，一道道恐怖的怨气向他们两人袭来，阻止开棺。

“聒噪！”张清微一改往常猥琐发育的性格，也许是愤怒积攒到了极致，直接反手一挥，挡住了袭来的怨气。

这时候的他，像极了玄幻爽文中的男主，一人镇压全场。

“怎可能？”

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在场的所有鬼都震惊了，张清微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二十啷当岁的小青年，什么能力也没有，怎么可能挡得住怨鬼的怨气？

升旗台上绑着的胖子也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他认识的张清微吗，这是大学里被绿，中途退学肄业的同窗吗？

没道理呀，他做阴间生意这么久，也才了解一些对付怨鬼的手段，真要对上怨鬼，也很吃力，大部分时候都是花钱消灾。

张清微才接触阴间生意多久，听他说也就不到一个月吧，纯纯的新手，身为前辈，他还想教导张清微一些事情呢，这倒好，人家直接像开了挂一样。

不应该啊，一个活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强？

张清微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伸手挥了挥，挡住了怨鬼的怨气，一股黑色的气息从他的脚下溢出，形成了一道遮天大幕。

大幕透光透雨，就是怨气无法入侵分毫。

眼看着怨鬼被逼到了颜面尽失的地步，红漆棺椁中的存在也坐不住了，咚咚咚地开始震动起来，像是某人在做热身运动。

被大幕隔开的怨鬼看到这一幕，也镇定下来，棺材中的存在终于要出来了，大局已定。

“切，到这个时候，还在装神弄鬼！”

张清微撇了撇嘴，也不要棺椁里的存在出来，与王晓雅一起，直接掀开了棺材板。

轰，棺椁中的存在积攒了很久，一股滔天怨气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