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子，你能回来救哥，哥很感动，可你不应该来啊，平常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犯了傻……”

“他是怨气极重的厉鬼，生前肯定干了不少坏事，你不是他对手，还是赶紧跑吧，别管哥了！”

被绑在旗杆上的胖子原先是想大义凛然地劝说张清微快离开，并且准备了上面的台词，厉鬼的强大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他就算死也不能害兄弟。

可这番在他脑海里组织了很久的话语，在看到厉鬼江岚之后，彻底说不出来了，转而变成了：“哥，快救我，你是我亲哥！”

张清微没有理会他，后退了几步，将战场留给江岚和姜大山。

两个厉鬼在操场上对峙，血色的怨气压住了黑色怨气，但黑色的怨气拥有极强的韧性，没有疯狂，极为纯粹，愣是不退分毫。

“没有血色……如何变强？”姜大山血红色的双目中满是疯狂，即便身死成了厉鬼，也要成为鬼中之雄的疯狂。

他的手微微抬起，指向了江岚，他身后，立刻响起了金戈铁马的厮杀声，一片片血色冲杀过来。

天在下着血雨，狂风如号子般呼鸣。

这就是厉鬼与怨鬼的区别，舍弃了纯粹的人性，选择了报复的疯狂。力量也随之有了质变，达到了怨鬼难以企及的高度。

这种选择，没有出乎张清微的预料，因为与阳间的人一模一样。

对面的江岚神情也陷入疯狂，原本坠楼而亡的他恢复了死时的面貌，稀碎的五官挂在脸上，一对干瘪的眼珠子盯着扑面而来的血色，他突然尖叫起来。

叫声刺破了风鸣，竟阻挡住了不断侵蚀的血色，让它止步在身前十米开外的地方。

“本来你可以保存更多力量的，非要保护后面的人，最后你会输得更快！”

姜大山血红色的目光飘过了江岚的头顶，落在了身后的张清微与王晓雅的身上，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两人，江岚的防御不会有破绽。

姜大山哈哈大笑，他太了解人性的软弱了，江岚想要保护身后的人，暴露出了破绽，最后只会弄得谁也保护不了。

无边的血色仅攻一点，黑色薄幕就像是鸡蛋壳一样，出现了一个小洞，随即完全碎裂，江岚连同身后的张清微王晓雅，一同被血色所吞没。

张清微紧紧拉着王晓雅的手，血色中，耳边像是有人在哀嚎，又有人在嗤笑，有匆匆的脚步，有娴静的曲子，有气急败坏的咒骂，有幸灾乐祸的口哨。

这是人世间的声音，现在成了血色地狱的伴声。

他们被厉鬼拉进了自己的世界，就像财富大厦总经理办公室一样，在厉鬼的世界里，厉鬼就是主宰，其他人只能任他宰割。

“任人宰割么？”张清微看着旁边的王晓雅，另一只空闲的手忍不住弹了弹指甲，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感觉。

“区区凡人，让你活到现在已是慈悲。”

姜大山的声音在张清微身后响起，他的经验告诉他，要对付江岚，就要对付眼前的男人。厉鬼被人控制，本就是耻辱！

“你又何尝不是凡人。一口一个凡人，需知你吃穿用度皆有凡人而来，你目之所及皆由凡人而建。本是凡人，稍微得势，就自命不凡，果真是该死！”

姜大山小时候就是一个农村小子，张清微的几句话，狠狠地戳进了他的软肋，让他明白从何而来，可谓字字诛心。

“死！”恼羞成怒的姜大山抓向张清微，毫不费力地碾碎了他的头颅。

姜大山远比长江公司的总经理要来得暴力，成为厉鬼的姜大山更是将残忍厮杀展现得淋漓尽致。

张清微的头颅像是瓷器一般碎裂，紧接着就是他的身躯，一片一片，散落在地上，没有血，没有骨肉。

在不远处，张清微和王晓雅再次显现。

在厉鬼的世界里，只有厉鬼能够抗衡，就在姜大山要杀张清微的时候，江岚也发动了他的替死鬼能力，帮张清微躲过了一劫。

“干得不错！”张清微把控时机夸了江岚一句，“先前你的能力只能杀人，现在却用来救人，铸剑为犁，方得苍生，你进步了！”

江岚被张清微夸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半秃的额头，身为销售经理，想说一些感谢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能报以微笑。

一人一鬼的唱和，激怒了姜大山，厉鬼的血色世界里，飘起了纸钱，下起了血雨，“阎罗殿”里的群鬼也被吞了进来，换上了披麻戴孝的丧服，将张清微围了起来。

黑白无常更是在最前方执着招魂幡，

天下大丧，百姓披麻，姜大山真把自己当做了天子。

嘲弄归嘲弄，姜大山的能力的确强得可怕，整个“阎罗殿”里的鬼都成了他的傀儡，披麻戴孝，对付张清微。

“你的能力能救他多少次，舍弃人性，才是厉鬼最好的归宿！”

刷，张清微身后，一名幼童抓住了他的衣服，大喊：“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眼角却留着泪水，哀求着张清微快跑。

以江岚的能力，当然可以很轻松地将幼童打得魂飞魄散。

但张清微不忍心让他这么做，即便幼童已经死了，魂魄也还在，阴间的鬼何尝不是活生生的存在，谁又有权利无缘无故地将他抹去？

“生死危机时，仍然妇人之仁，注定下场凄惨。”

姜大山笑得很欢，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全金龙一向很欣赏他的卑鄙手段，也是他自豪的本钱。

“你口中的妇人之仁，是我们在世间的立足点，如果对待普通人的仁慈也是错误，那么你对世界的偏见，将会是致你死亡的最后一颗子弹！”

面对姜大山的进攻与狂妄，张清微即便境况窘迫，也没有丝毫慌张，反倒说出了一句当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当时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张清微的这句话，已经指明了未来的走向。

姜大山见张清微镇定自若的模样，没来由地烦躁，因为江岚的能力，一时间拿他没办法，只能把矛头对准了还绑在旗杆上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