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枪声的谢幕，姜大山成了过去，身躯在锁链的绞杀中化成了齑粉。

厉鬼世界崩溃了，天空中落下大片大片的血块，它们同样是由怨气凝结而成。

面对如此诱惑，江岚也忍不住操控着纯黑色的夜幕将其吞噬。

张清微没有阻止，逻辑上来说江岚只是吞噬姜大山的力量，并没有吞噬同类的罪恶感。

至于血色怨气所带的疯狂，通过特殊房间就能够净化，不会留下什么后患，就算有什么后患，现在也没心思去管，爱干嘛干嘛去。

他的心思都在王晓雅的身上，厉鬼魂飞魄散，阎罗殿的事情解决，也就意味着两人的关系走到了终点。

王晓雅歪着头，如同一株绽放的白色莲花，静静地矗立在不远处，嘴角露出一丝释怀的微笑。

“你早就知道了是么，比我还要早知道。”

是的，不错，张清微早就知道了真相，悲哀的，早已注定结局的真相。

“其实也没那么早。”张清微不知该如何安慰王晓雅，或者说是安慰自己。

“没那么早是多早？”王晓雅追问张清微，脸色仍旧淡然。

张清微不知道她心里头是否真的淡然，女人心海底针，从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心里的想法，是不舍，是惋惜，还是说早已不在乎。

“图书馆做试卷的时候，之前刚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你的手是冰凉的，不像正常人。”

“那还是很早，比我自己知道得要早，正常人是杀不了厉鬼的，只有厉鬼能杀厉鬼！”

“阎罗殿”最后的真相，王晓雅是“阎罗殿”的第二个厉鬼。

这是第一次张清微恨自己太聪明，在结局没有到来的时候已经猜到了结局。或许过早地让自己更容易接受结局，或许只是更早地悲痛。

一个“人”出现厉鬼所在的地方，本就不正常，张清微下意识地去怀疑，并且一直提防。

王晓雅的失忆更是让张清微怀疑加重，这又不是偶像剧，哪来那么多失忆。

他可是做阴间生意的，清楚地知道，怨鬼的“创伤”爆发，迷失在痛苦之中，才会出现失忆、疯狂等一系列症状，以致于最后成为厉鬼。

也就是王老他们常常威胁要住店的原因，横死的鬼都有迷失的风险，但并不一定。

张清微的第三个怀疑是从旗袍女苏清浅认识王晓雅开始的，苏清浅认识王晓雅，王晓雅说她是查案认识的。

可其中有一个无法忽略的事实，苏清浅已经死了，王晓雅在调查全金龙的时候，全金龙已经跑路，金融公司和讨债公司都已经关闭，苏清浅是怎么认识她的？

而且张清微在街上听门内声音的时候，有一对夫妻说过，有个女警察在最近被杀了。

这个时候，答案已经揭开，张清微行事谨慎，没有直接下判断王晓雅就是遇害的女警，直到在图书馆跟试卷问答的时候才确定。

刚开始他以为试卷是苏清浅、陈空雅、蒋雯丽搞出来的，经过问答之后了解，试卷背后的意志就是王晓雅，确切的说是另一个王晓雅。

王晓雅走过来，捏着张清微的脸，佯怒道：“苦着个脸做什么，我们认识才不到一天，你不会爱上我了吧，爱上一个鬼，你也真出息，而且我还比你大！”

“没有……”张清微拍开了她冰凉的手，开口否认。

“那你还一副死老婆的样子。”王晓雅身上披了一层纯净的黑气，最终化为了她生前所穿的警服。

当她最后戴上帽子的时候，张清微一生难忘的画面定格在了面前，戎装裹尸，至死不悔。

张清微不受控制地流下了两行清泪，并狡辩道：“我只是为一位人民警察的逝去而惋惜，我在替人民哭泣。”

“人民，你知道人民两个字代表的涵义吗？”

王晓雅温柔地为张清微抹去眼泪，脸上早已无喜无悲。

“我在追查全金龙的时候，被一条线索引到了这里，我当时就配了枪，没想到还是遭遇了暗算，跟我一起来的同事也牺牲了……”

“直到我死后才发现了，杀我们的，居然是厉鬼……”

“这里是厉鬼的地盘，他不会给我化成厉鬼的机会，所以我只能将自己的记忆封存起来，成为一个普通的鬼等待机会……”

“本来这样的选择是无奈之举，成功率也很渺茫，谁想没过多久，你就来了，一步步引出了厉鬼，并将他除掉，解救了这里所有的冤魂，小男人真厉害。”

张清微嗯了一声，犹豫了许久，才说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要不到我那吧，我是做阴间旅店的，有特殊的房间可以孕养，你要不要来？”

想来想去，他还是做出了一个违背原则的决定，人鬼殊途，这是他劝江岚的理由，现在他却要将王晓雅留下。

王晓雅摇头拒绝：“看你养了个厉鬼，我就知道你是厉害的人，可惜的是，别人都可以，唯独我不能留下，我是鬼，你是人，我不能害你。”

她凑了过来，在张清微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放手吧，小男人，你会有更好的，下辈子你再等我。”

张清微还想要说什么，她已经转过身去，来到了江岚身旁。

“你是张清微养的鬼？”王晓雅看了眼江岚胸口上的铭牌，“悦来旅店大堂经理，呵，你们老板可真有意思，他付你工资么？”

江岚跟王晓雅不熟，尤其这女人身上的冷冽气息让他不太舒服，点了下头，回道：“小老板人很好，有些东西比钱重要。”

王晓雅切了一声，“还有什么比钱重要，梦想，还是他给你画的大饼？你要记住，当一个老板跟你谈梦想的时候，就是耍流氓”

“小老板对我很好。”江岚成了厉鬼后，反而不善言辞，只是极力帮张清微辩解。“虽然他不给我工资，但吃喝住都没落下，而且治好了我的疯狂。”

“那你要保护好他！”王晓雅欣慰地拍了拍江岚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她不敢转头，她怕张清微会留她，而她会忍不住留下。

“等等！”张清微突然开口，“你找到全金龙了吗？”

王晓雅松了口气，心里一阵失落，回过头来说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一张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