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青香的效果也到了尾声，一时间竟没察觉高雄也跟着上了车，直到他在旁边说话，张清微才发现高雄若有似无的影子。

“你怎么上来了？”

这群鬼总是鬼鬼祟祟的，冷不丁地在你旁边冒一下，胆子小的都被吓死了。

高雄耸了耸肩，舒服地摊在座椅上，贴得严丝合缝。

“你身边有厉鬼傍身，我可没有，那群大爷大妈看到我跟你认识，等你走了，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因为你，现在我连公交都不能坐了，怎么着你得给我弄点补偿吧，比如一天的免费房啥的？”

这货是真会顺杆爬，张清微都懒得理他，“刚才是你帮我们刷了公交卡，现在我帮你付车费，咱们两清了。”

高雄不以为然，“不对吧，公交上我是多刷了你们两个的钱，现在你出租车是顺路，可没多花钱。”

“我出租车的钱可比你公交车贵。”张清微说道。

高雄挥了挥手，“切，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

张清微揉着太阳穴，一脸无奈，斤斤计较的是你吧？跟这群鬼沟通久了，真是脑仁子疼。

张清微跟高雄太熟络了，两人都忽略了对方的身份，像是朋友之间再平常不过的聊天，忽略了跨越阴阳的事实。

前方的司机一双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后视镜，观察张清微的身旁，黑漆漆的车内，除了张清微，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他在跟谁说话？

果然，这个年轻人有问题！

司机越想越觉得自己判断没错，正常的年轻人，谁会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财富大厦那种废弃大楼里去。

他说他是灵异主播，专门找鬼的，用一些噱头吸引粉丝，可当时看到他的时候，他手里并没有摄像机，手机夜里做户外的效果可并不好。

当时问他做哪个平台的主播，他也支支吾吾没说，现在想来，他就是在说谎。

身为关注数位小姐姐资深粉丝，司机对直播平台有着一定的了解，直觉告诉他，张清微不是主播。

上次的事情将他吓得不轻，今天上车的地点又是在一个花圈店门口，这也太巧合了吧。

张清微说他是找大学同学，这也说得过去。但既然是大学同学聚会，能到三更半夜的总得是喝酒抽烟吧。

可他的身上没有烟味，也没有酒味，那他干了什么，总不至于打了一晚上游戏，然后到凌晨四点的时候说要回家吧？

他又在说谎！

面对一个陌生人，连二连三地说谎，只能说明他想掩盖某些不可告人的真相，真相会是什么呢？

司机经过丰富的内心戏后，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叫张清微有可能不是人！

至于身份证有没有缺角，都是一面之词，民政局在注销户口和身份证的时候，都是直接回收的，又怎么会还给死者？

一次在财富大厦，一次在花圈店，司机的神经崩得越来越紧，这是被鬼缠上的节奏啊！

趁着红灯的时候，司机悄悄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被脏东西缠上了怎么办？”夜班司机是很忌讳直接提鬼名字的，所以通常都用脏东西来替代。

司机群里立刻炸开了锅，夜班的司机纷纷发来消息询问：

“老李，你在哪被鬼缠着了，老何一个月前遇到了脏东西，怎么你也遇到了，现在夜班遇到脏东西的概率都这么高了吗……”

“老李，不要慌，咱们跑夜班的难免遇到脏东西，一般都是无害的，给点钱就完事，上次老何不也没事吗。喂，老何在吗……”

“对，冷静，小心开车，别脏东西没吓你，你自己就把自己吓着了……”

……

群里叽叽喳喳，就是没有一个能给出办法的，这群人啊！

“那个，司机师傅，开车的时候还是不要弄手机，注意安全。”

张清微回过头来，看到司机一边盯着手机看，一边开车，有几次差点开到马路牙子上，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司机听到张清微的话，身子一哆嗦，连忙说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关掉了手机，车子里变得异常安静，司机盯着后视镜观察张清微的表情。

张清微则捂着额头，不知该怎么向司机解释，夜班司机的神经太敏感了，动不动就往神啊鬼的方面想，虽然他的车上是真有鬼。

兴许是觉得张清微会对他生出不好的念头，司机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了一下：

“那个，我不是怀疑你身份哈，放心好了，我会把你送到目的地的，你要相信我，我是公司评出来的年度优秀司机，不会骗你的。”

偏偏这时候，车上的无线电对讲机响了，“喂老李啊，我老何，听说你遇到脏东西了，别怕，大多数脏东西都只是恰好碰上，要点钱，不会害命的……”

“如果你是两次遇到，那就有可能是缠上你了。上次那个道士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况，就要特别注意了……”

“这种脏东西一般是执念难消，一定要回到他死的那个地方，如果上了你的车，你千万不能把他半路扔下，否则你下次还会遇到，你一定要把他送到地方。”

对讲机是公放，车里的人都听见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尴尬。

“那个，你是要去古镇吧，我这次一定把你送到门口。”

司机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要与张清微“和解”，上次在财富大厦，他把张清微丢在了街口，所以又缠上了他，这次一定送进去。

“那个，我真不是鬼，是人！”张清微还想扭转一下他在司机眼中形成的刻板印象。“要不我们加个微信，你可以看我朋友圈。”

恰在这时，对讲机的老何又说道：“对了，老李，千万不要留联系方式，一旦留联系方式，他就真的缠上你了。”

完了，这下解释不清了！

司机更是在心里暗骂老何不早点说，早知道他说什么也不会跟张清微交流。

“那个，微信就不必了，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到。”

一路上司机闭口不言，生怕泄露半点“阳气”，载着张清微来到古街的入口，确认没少走一米路，这才放下张清微，一溜烟地跑了。

这次，钱又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