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梅和大海高中毕业后，赶上了最后一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车，大海说自己是男子汉，非他去不可，让康梅留在父母身边。当时的情况是两个孩子的家庭总得有一个下乡，大海决意下乡明摆着是在为康梅着想。临别前的那个晚上，康梅和大海坐在樟树下敞开心扉诉说衷肠，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洒落在她俩身上，樟树见证了两个年轻人火热的爱情。

“哥，你马上要离开家了，到乡下后一定要学会照顾自己。”

“你放心，我已经是大小伙子了。”

“我舍不得你离开这个家，害怕你离开这个家。”

“我也是的，但我相信过不了几年，我们又会在一起。”

“记住，我等你回来。”

“万一我留在那不能回来呢？”大海故意逗着说。

“不许你瞎说，我等你等你就是要等你。”康梅连说了几个等你，她含情默默地望着魏大海。

魏大海情不自禁地拥抱住康梅，抚摸她柔顺的长发，亲吻她发烫的脸颊，以往的羞涩一扫而光，他们彼此都在倾听对方的心跳，直到一阵清风拂过，两人才回过神来。

第二天早上，魏大海和一群激情澎湃的同学在锣鼓鞭炮声中出发，他们此去的目的地是三百多公里外的鄂西北丘陵小山村。康梅牵着大海的手，依依不舍地为他送行，在分手时的一刹那，康梅将一支崭新的钢笔塞到魏大海手中，嘱咐他别忘了写信。

魏大海紧握着康梅的手道:“我会的，你在家要替我好好陪伴父母。”

康梅扑闪着明眸:“放心吧，我知道。”

半个多月后，康梅便收到了魏大海的来信。魏大海告诉康梅小山村的条件虽然艰苦，但村里男女老幼对他们这些城里去的年轻人都很亲近，非常友善。魏大海在信里还说他十分想念家里的亲人，要康梅代替他多孝敬父母，再就是尽快找一份工作。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春节，魏大海回家探亲，魏大海给养父母带回了茶叶、板栗和红枣，他说这就是山村里最珍贵的东西了，还给康梅带了一把桃木梳子。魏大海回家增添了节日喜庆气氛，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了年。

大年初八，魏大海对康梅说：“再过几天我要回乡下去了，你不是一直想划船吗，哥今天就带你去东湖划船。”

“真的？”康梅兴奋地跳了起来。

“那还有假。”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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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车到了东湖边上。放眼望去，湖岸垂柳枝条在微风中婆娑舞动，湖面在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有几艘小游船点缀在湖中。在水天相接的对岸，磨山在薄雾下如海市蜃楼清晰可见，好一派湖光山色。

他俩租了小船，轻轻的荡起双桨向湖中划去，一边回首童年和学生时代的美好生活，畅谈人生和未来。在划船尽兴之余，魏大海深情地许诺再过两年一定向双亲大人叩拜求亲娶她，康梅顿时感到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脸上生起了红潮，这种幸福的感觉直到魏大海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里还在回味。

魏大海走后不久，父亲为康梅弄到了招工指标，康梅分到了父亲工作的红星机械厂当上了学徒工。与康梅同期进厂的还有魏大海高中时的同学杨金宝。杨金宝本来也属于下乡知青对象，他父亲是机械厂的副厂长，不愿看到儿子到边远山区吃苦遭罪，搜肠刮肚找出理由说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疾病，又到医院找关系弄了份诊断证明，这样就让儿子留了下来。

杨金宝知道魏大海和康梅从小青梅竹马，感情不一般。同在一个单位上班后，见康梅出落得越发水灵灵，心里好生喜欢，爱慕和占有欲便油然而生。

王金宝平时主动与康梅打招呼，套近乎，康梅心里只装着魏大海，压根儿没去想王金宝殷勤里面隐藏着什么目的，只当是同事之间的正常接触没有在意。

接下来，王金宝当着父母的面说自己看上了康梅，在儿子的缠磨下，他父亲请出厂人事科长充当媒约之人，找康梅父母为王金宝提亲。随后，王副厂长俩口子亲自把彩礼送到了康梅家。

康梅知道情况后傻了眼，伤心地哭，她怪父母事先不征求她的意见草率答应人家，她说在大海哥下乡前自己已经和他私订了终身。

康梅的话让父亲十分惊诧，父亲劈头盖脸斥责女儿不懂事。康梅的母亲连忙劝阻丈夫，要他有话好好说，接着给女儿讲道理，要康梅理解父亲的难处，说父亲当初收养大海是看重父辈情义，现在也没把大海见外，一直当亲生儿子对待，他不想因为子女之间发生什么事情让别人说闲话。也难怪，在那个年代，恋爱和婚姻远没有现在这样自由和开放，父母的意愿占了很大成份。

“我对王金宝没感情，我不相信他能给我幸福，我拒绝这桩婚事。”康梅一脸不高兴。

“感情是慢慢加深的，你母亲当初说没看懂我，现在不也是看的清楚明白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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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能到厂里上班，人家王副厂长也帮了忙，我们不能昧良心。”父亲的口气缓和了许多。

康梅不想和父亲辩理，关在房里暗自流泪。康梅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熬到了天亮，她顾不上吃早餐，迅即跑到邮电局给魏大海挂长途电话，接线员告诉她对方邮电局说魏大海所在的山村电话线路有故障无法接通。

情急之下，康梅给魏大海写了封信，告诉家里的变故，要他赶紧回来商量对策。

信发出去后，康梅天天翘盼心中的大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可是等了二十多天，才收到一纸回信，康梅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她希望从信中得到能够拯救他们之间爱情的福音，她忐忑不安地展开信纸，见信写得很短，只有几行字。

妹妹：

“收到你的来信后，起初我的情绪比你的心情还要坏。这些日子，我的心在折磨中备受煎熬，经过反复思考我才冷静下来。我们之前或许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也许我们之间的爱情注定只能埋在心里，我不想因为我在爱情上的固执让父母为难和伤了他们的心。

父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应该知足，我们兄妹永远做孝顺父母的孩子，我也永远是爱你的亲哥哥。王金宝虽然有些浮华，但其他方面还是和你般配的，听父母的话，慢慢接受他。当你们走进婚礼殿堂的那一天，哥会向你们深深的祝福！”

康梅的双手颤抖起来，心也跟随着颤抖，眼泪决堤似的流淌着。

康梅不由自主的来到樟树前，用手锤打着树干，泣声道：“樟树啊樟树，是我和大海哥把你植入大地，呵护你成长，人们都说你是爱情树，幸福树，你把幸福给了那么多的人，怎么就不护佑我们，忍心让我和大海哥被拆散呢！”

遭遇爱情挫折和打击后，康梅在失落和苦闷中挣扎，好长时间她再没有接到魏大海的来信，康梅清楚大海心里有她的位置，但他只能违心地回避。

亲友们的劝说让她逐渐麻木，她已筋疲力尽，没有力量为着曾经海誓山盟的爱情抗争到底。世俗如难以逾越的鸿沟，父命难违，她只能听天由命，嫁鸡跟鸡嫁狗随狗。

一年多后，在双方父母的操办下，康梅最终还是嫁给了王金宝。康梅出嫁时，魏大海专门请假回来为妹妹送行，那天，大海对前来娶亲的王金宝说：“好好待我妹妹，以后你要是欺负她，小心我揍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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