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的那个女人，是姐弟二人的母亲。

年幼的弟弟拉瑞在确证母亲永远不会醒来后，差点哭到休克，但拿着弓箭的姐姐莱迪亚却强忍着眼泪，一言不发地瞄准这个双眼如星辰般发亮的陌生人。

“你和那些强盗是一伙的，来杀我们灭口吗？”

女孩声音初时有些发抖，但很快就变得和她的表情一样坚毅。她很弱小，坚强起来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哪怕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伤不了眼前之人分毫。

“那些人是佣兵，比强盗麻烦多了。不过，我和他们不是同伙，而是敌人。

“至于你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我是不是来杀你们的这件事……”

利维坦顿了顿，“则取决于你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接着，他也不等女孩反应，便直接出口问道：“你不是人类，对吧？”

寂静在空旷的黑暗中蔓延，就连拉瑞的抽泣声都停了下来。

在利维坦的吸血鬼视野中，这对年轻的姐弟都露出了十分迷惑的表情，而不是身份被拆穿的震惊和恐惧，就好像利维坦梦里的高数课上一样。

“我，”良久，莱迪亚似乎是怕自己的沉默激怒利维坦，连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嗯，这一点我信。”

利维坦一边说着，一边果断向前迈步，“那就由我亲自来验证吧。”

“姐姐！”

拉瑞以为利维坦要伤害少女，眼泪都没擦干就朝着利维坦扑了过来，但后者只是伸出脚腕就将他绊倒在地。

“拉瑞！”

女孩大叫一声，刚向前探出身体便被义手按了回去。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反抗一个黑暗中的吸血鬼的力气。

“这个东西先给我。”

利维坦抢走了女孩唯一可以自保的长弓，随意地将插在她大腿上的箭拔了出来。

后者痛呼一声，伤口处迸出血液，但仍未放弃摆脱利维坦的控制。

“再动，我就先杀了他。”

利维坦的声音很冷，女孩立刻停止了反抗，语气也从之前的语气变为祈求：“别……别伤害拉瑞，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涌出。

她似乎是从利维坦的动作中，脑补出了一些不好的场景。

“只要你不伤害拉瑞，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利维坦没有理会她，警告地盯了一眼准备从背后突袭他的拉瑞，吓得后者立刻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之前因为担心姐姐而发动的“冲锋”，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勇气。

摆平这对姐弟后，利维坦把沾染了葡萄酒的狼皮围巾拉远了些，然后把带血的箭头放在鼻尖下方，仔细的嗅了嗅，随即面露思索之色。

在称号“病体残躯”的感知属性加强下，他的嗅觉远超从前，很快就发现了这血液中的特殊之处，和人血有些微区别，但并不多。

放下弓箭，他又嗅了嗅莱迪亚母亲那边传来的血腥味，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了一些猜测。

“我问你。”

他银色的眸子与女孩琥珀色的眼睛对视，像是两只猫科掠食者在互相观察。

“你是不是明白动物在想什么？”

女孩愣住了，但和之前的迷惑大不相同，那是一种处在惊讶与恐惧之间的表情。

利维坦说得不错，身为酒馆老板兼任驿站负责人的女儿，莱迪亚从小就能和驿站中豢养的马匹交流。

她能清晰感应到马儿们的喜怒哀乐，能够区别它们的每一种叫声表示的含义，还能从简单的动作判断，到底是该喂他们吃豆子，还是干脆拉到村外的草场上活动。

而对应的，马儿们也会听从她的指令，即便是钉马掌的时候也不会抵抗她的安抚。

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天赋，从很五六年以前开始，家里的驿站就由她来负责了。

但自己的这个能力，莱迪亚从未对弟弟以外的人说起过，毕竟她也快到嫁人的年龄，如果让人知道她常常和动物说话，难免会遭到非议。

“说话。”

利维坦等得有些不耐烦。

“是有这么回事。我可以和家里的马交流。”

莱迪亚紧张地点了点头，眼睛却扫过了一旁的拉瑞，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但立刻又将眼神收了回来。

这可没法躲过利维坦的观察。

“不仅你可以，他也可以？”

利维坦追问道，“不要骗我。”

“是，但动物不一样。拉瑞，能听懂村子里的猫在说什么。”

莱迪亚声音衰弱了些，“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利维坦的表情很微妙，让她无法判断自己的回答究竟符不符合对方的心意。

“果然，你们不是普通人类。”

利维坦的猜测验证了，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淡淡的成就。

“你们，是剥皮行者和人类的后代，是我的远亲。既然你们的母亲是人类，那你们的这部分黑暗血脉，一定是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

“是他把你们藏在这底下的，我猜的没错吧？”

“是爸爸。但……”

少女的眼皮悲伤地垂了下去，“但爸爸一个人面对那些强盗……佣兵，应该已经……”

“不，如果他是剥皮行者，那就应该还活着。”

利维坦信心满满地打断了女孩的话。

拉瑞一下子打起了精神，“爸爸还活着？”

“可，你说的‘剥皮行者’，究竟是什么意思？”

女孩则没有弟弟那么容易信服他人。

“那是一种原本生活在幽暗地域森林中的黑暗生物。”

利维坦科普道：“剥皮行者本是人形，但却天然能理解动物的想法。等他们十岁左右，便能将自己变形成任何一种体型差别不大的动物，以动物的体魄去战斗猎杀，可以轻易混进任何一个种群……”

“至于你们两个，一个只能理解马匹，另一个只能理解猫，多半是因为混血的缘故。

“但如果我所料不错，等到成年时，你们也就拥有了变成马和猫的能力。”

果然，我的嗅觉没有出错。

利维坦心中暗喜，没想到居然能在地表世界遇到这种几乎灭绝的生物。

在过去的幽暗地域，每一个剥皮行者，都是最厉害的间谍，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以动物的身份在敌营中侦查并逃脱。

但后来，随着他父亲巴尔扎纳·赫斯维克大君全面统治幽暗地域，这些有可能探查他秘密的剥皮行者们，也被屠杀殆尽。即便有幸存下来的，也早就不知所踪……

眼前，便是他一下子拥有两到三个剥皮行者的绝佳机会。

“你说得是真的吗？”

少女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也生出了一些希望来。

利维坦也不恼：“你父亲，是不是要比普通人强壮的多？”

“……”少女思索了一会儿，“是，今天早上母亲被突然闯进来的佣兵砍伤后，父亲轻而易举地就打碎了两个人的脑袋，接着才让我们藏起来的。不过他那时就知道，母亲已经没希望了。”

“这就是了，剥皮行者即使在人类形态下，力量也非比寻常，也有堪比野兽的敏锐直觉。”

利维坦的表情逐渐变得丰富起来，“他随便变成一种什么动物，绝对不会被普通佣兵发现。只是我还不清楚，他到底变成了什么。”

之前他还担忧，自己一个人没办法从正面对付那么多的佣兵。

但要是算上一个能沟通马匹的剥皮行者……

利维坦露出了凶狠的微笑。

……

酒馆外边，南希恩村里的新粮几乎被搬空，装了满满五辆货运码车，每辆车都需要两匹马才能拉动。

负责运粮的佣兵们完成了任务后，皆坐在酒馆外边的树荫下，等待着队长出来发布接下来的命令。

“这四个人是在酒馆里面喝上了吗？”

一直在搬东西。十六个佣兵累得够呛，一个个解盔卸甲地半卧在地，发着牢骚闲聊起来，“怎么还不出来？”

“不出来才好，否则我们也得跟着去灭火了。这大热天的，何必呢？”

“可不去的话，到时候分钱，我们会少分一些的吧？那样就亏大了。”

“我不觉得亏啊。你想想，去一次窑子要花多少钱，但我们刚刚可是白干啊，还是那种干干净净的女人，便宜占大了好吗……”

“闭嘴吧，做这种事会遭报应的，你们也不想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的女儿和老婆身上吧。”

“只要我不成家，报应就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你等着吧，团长最讨厌你们做这种事了，到时候肯定要在全团面前让你下不来台。”

“嘁，装模作样的贱女人而已，谁不知道她跟几个队长都有一腿。否则就凭她一个只会治疗和侦测魔法的法师，谁会听她的命令啊。”

“说起团长，之前你们看到那一幕了吗？我们在上一个村子的时候，有一个民兵对她放冷箭，那么近的距离居然被她躲过去了……”

“怎么可能？估计是你看错了吧，她之前还和托尼学习剑术来着，连平衡都保持不了。躲箭什么的，那怎么也得二阶以上……”

“嗯，那应该是个巧合吧。”

一个话题结束，另一个话题又被提起，十六个佣兵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突然，其中一人看向马群，对众人说道：“喂，你们看那匹马！”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在五十多匹良莠不齐的战马之中，有一匹黑马显得尤为突出。

这黑马肌肉健硕，毛色如同锦缎般闪亮整洁，比周围的战马要高出一头，湿漉漉的眼睛里蕴藏着非比寻常的感情。

“总感觉……这匹马好像在瞪着我们。”

“被你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

“这不是关键吧，问题是，你们之前有人在团里见过这匹马吗？”

众人皆又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

刚刚那人说道：“这匹马没有马鞍，也没有辔头，却安安静静地站在这儿，应该是被人驯服过的，会不会是驿站里养的马？”

“有可能。”

之前那个说自己绝不会遭报应的胖佣兵站起来，腆着肚子朝那马走去，“这马真奇怪，别的地方不站，刚好站在我们团长的小白马旁边。你们说，会不会是它对团长的马有意思，嘿嘿，可真会挑”

说着，这胖佣兵走到大黑马身旁，用手抓了抓它颈部的鬃毛，却没注意到，这匹马看向的眼神变得更凶恶了。

但这还没完，也不知道这胖子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黄色废料，居然蹲在马肚子下面，用剑去戳这只马的胯下，似乎是想看看大小。

“咿——”

随着一声尖利的怒啸，这匹大黑马双脚悬空，人立而起，然后重重踏在胖佣兵的背上。

“小心！你这傻子。”

其他佣兵见此，纷纷转身朝大黑马所在的位置涌去，想要把人拽出来，连武器都仍在原地没有拿。

可就在同时，他们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位于最后方、差不多站成一列的三人忽然停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涌出的血液，随即倒地殒绝。

附近的几人连忙转身，随即又是一人被远处飞来的箭矢穿过了眼窝，白色的脑花先洒在地上，接着身体才缓缓倒下。

“敌袭——”

佣兵们听到提醒，立刻放弃了那被黑马踩在脚下的胖子，想去拿自己的武器应敌。

其中眼最尖的那个已经看到了敌人，那个人穿着一身漆黑的斗篷，站在酒馆的烟囱盯上，不断地朝这边射击。

正是利维坦。

这短短的几米路程尚未走完，又有两个人直接倒毙。

明明他们都跑得这么快了，这家伙却还能射中他们的要害！

绝对不是一般的弓手能做到的事情！

剩下的九人抓起本就上好的劲弩，不约而同地朝着敌人的位置扣动扳机。

可等他们定睛一看，利维坦居然在他们射击前就从半空中跳下——然而他在空中，居然再次搭弓射箭，贯穿了一个敌人的后脑。

“他下来了！”

佣兵大吼一声，似乎还有些惊喜的意味，“冲上去！”

一个射手站在一群战士的十步之内，是不是有点猖狂了？

八个人抄起佩剑一拥而上，而利维坦伸手摸了摸背后的箭筒，发现少女莱迪亚给他的所有箭，好像都用光了……

跑得最快的那个，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利维坦甩出一把匕首干扰对方视线，然后趁其躲避之时用义手握拳砸断了他的鼻梁，顺手夺剑劈开他的面门，接着一脚将尸体踹在另一个人脚下将其绊倒，路过时顺脚踩断了第二个人的脖子。

“……”

剩余的六人，都被这两人先前的死去的速度给震慑住了。

“怎么？怕死还出来当佣兵？”

利维坦发出讥讽，同时朝着最远处正在装填弩箭的那家伙飞掠而去。

“战技·坚毅！”

那佣兵惊恐大吼，发动了战技，要装的弩箭却也因为看恐惧落在地上。

一层薄薄的灰色盾牌出现在他面前，但利维坦却只是嘲笑般地盯了他一眼，便毫无预兆地矮身回旋，削断了一个佣兵的左腿，迫使他向前摔倒顺便斩首，左手则弹出袖箭，抹掉了另一个人的脖子。

这时，那战技形成的一秒盾牌已经消失，利维坦回身踩断了那佣兵的脚腕，在用剑柄的尖端捅进了他的太阳穴内。

“快，快跑！”

剩下的三人见此，知道自己绝非是这个斗篷人的对手，终于响想起了报信的事。

但因为他们本就在分布利维坦的两边，一人慌不择路，朝着酒馆里面跑去；另两人身上涌出一道银色的光，陡然加速，看样子是往着火的那边去了。

利维坦只能选择一边。

考虑到那姐弟两被他带上来，就在酒馆里藏着，利维坦没有犹豫，直接甩出武器凿穿了那家伙的后心。但剩下那两个家伙，多半是逃出生天了。

可下一刻，那匹黑色的骏马猛然窜出，如同一颗被射出的弩炮般在半空中梭行，轻而易举地就追上了两人，

黑马猛踩地面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猛汉，在落地的瞬间抓住了两人的脑袋，然后轰的一声将他们撞得稀烂。

“这一招应该叫什么……强手裂颅之类的吧。”

利维坦站在原地嘀嘀咕咕，看着那两米多高的男人朝他走来，顺便回头冲着酒馆拍了拍手，姐弟两立刻从酒馆庭院的木门中探出头来。

看到彼此后，无论是两个孩子还是魁梧的男人，都微微一愣，随即便是双向奔赴，紧紧地抱在一起。而利维坦则是走到了佣兵团的马队旁边，扫了一眼那个全身被踩得稀烂却没死的胖佣兵，压根没有补刀的想法。静静等待着恶名值缓慢增加。

利维坦看到了那个剥皮行者所变黑马的位置，刚好就在马鞍最华贵的那几匹战马身后。

他大概能猜到对方的想法，是想变成马隐藏在这里，等到佣兵团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上马毫无防备之时，他便立刻动手袭杀。到时候剩下那些一阶佣兵，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不过，剥皮行者从来就是一个冲动的种族，根本没有想到这个计划有多少漏洞。

先不说他这匹黑马压根就没有马鞍、辔头，关键是根据情报，对方的团长是一名精通治愈和侦测的三环魔法师，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一定会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至少他不是想跑，而是想要报仇。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利维坦喃喃自语。

当他发现那高大男子询问女儿腿上的伤口时，利维坦便走了过去，顺便调整了一下兜帽，确保对方能看到他那标志性的银色目光。

果然，后者庞大的身体顿时颤抖了一下，脸上的愠怒瞬间收敛，变成了浓浓的警惕。

有名有姓的高等血族，眼睛的颜色各有不同。

而银色眼睛，正是那支把剥皮行者屠杀殆尽的赫斯维克血族才有的标志。

“不要害怕，我不是我父亲，你们对他无用，但对我却很有用处。”

利维坦来到三人身前，开门见山地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如果你们三人，愿意成为我的下属，我可以保证你们剥皮行者一族，能够重新回到幽暗地域，回到那神秘广袤的地下深林之中繁衍生息。当然，前提是我能够继承王位，这需要我们共同努力。”

“剥皮行者能够感应到生物的心声，你应该明白，我没有在说假话。”

利维坦的确没有画大饼的意思，招揽的心思也很真纯。

他的手下现在死得只剩几个人，亟需补充。不然总靠自己出手处理那些喽啰，得多掉价啊。

而剥皮行者一族心思单纯，只要能回到最适宜生存的地下深林，他们大概率不会拒绝利维坦的邀请。

听到这里，莱迪亚抬头看向魁梧的父亲：“爸爸，你真得……不是人类吗？”

摸了摸女儿的头，剥皮行者没有直接回答她的提问。

他打量了一下利维坦：“你太年轻了。你不是你兄弟姐妹的对手。”

言外之意是，他相信利维坦的话，但是却不相信他能战胜其他人，继承王位。

要知道，除了目前正在前往王都的未成年王子王女之外，已经得到爵位的成年王子王女，也都是利维坦潜在的对手。

相比之下，他太过年轻，实力不足，势力也很单薄，实在没有什么竞争优势。

“如果你没注意，我可以提醒你一下。”

利维坦并不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反而抬手指了指太阳，“至少这一点，他们没人能做到吧。”

剥皮行者这才注意到！

现在，是白天啊！

这只吸血鬼，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看，虽然我年龄很小，但已经克服了他们终身也无法克服的弱点。”

利维坦摊开双手，“仅靠这个优势，我已经超过他们不知道多少倍了。你能想到以后会有多少人追随我吗？到时候，你就是想成为我麾下的一部分，我也已经不在意了。”

“所以，我现在很弱小，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剥皮行者僵在原地。

赫斯维克大君一统幽暗地域，正是因为他能克服阳光。而眼前这个家伙……

老实说，他有点不敢拒绝，因为他没办法杀掉一只吸血鬼。

如果拒绝了利维坦，他一气之下把自己的存在通给了赫斯维克大君，就再没有安生日子过了。以后的人生，会比今天要艰难百倍千倍，到时候，他的儿女们还能活下来吗？

“当然，我不需要你立刻作出决定。”

利维坦知道对方拖家带口的，犹犹豫豫也很正常。

“眼下，你想要为你的妻子复仇，而我也想杀光这些佣兵，我们暂时拥有一个共同目标。等解决了他们，再来说现在这件事也不迟。不过，你的方法漏洞太大，想要把他们全歼，必须按我的办法来。”

“好吧。”

剥皮行者小山一样的躯体弯了下来，这似乎也是考验这个“主人”的机会，“什么办法。”

利维坦笑了笑，看向身后那五十多匹战马。

“你，听说过火牛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