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客风雨荡孤帆》

第四十五章 回家过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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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林不知道京城有没有另外的名字,他不关心,也从未问起。

此时四人安步当车,已经到了城门前。

这段距离他们走的很慢,就是正常人步行的速度,只是大家都沉默着,因为王守林的失神不语。

他想了很多桥段,比如碰上个什么纨绔子弟,甚至这个纨绔还是自己的侄子;比如碰到什么官员作威作福,欺压乡里;比如家里生了什么变故,会让他措手不及。

然而胡思乱想的毕竟都是别人小说里用滥了的桥段,自己碰到了也没人觉得新奇,所以他们就那么进了城,没人盘问,也没有任何枝节横生。

“少爷,要不我先回去通报一声吧?”轻柳轻声问。

“那是干什么?咱是回家,又不是访客,还等着人出门迎接吗?”王守林收拾调整着心情,摇头拒绝了。

这个家是罗五叔和轻柳都来过的,所以也免去了回家还要问路的尴尬。

“京城是个很整齐的地方,”他们是打西城门入的城,轻柳给四处张望的三人介绍着,“它方方正正的,南北16里、东西20里;城墙两丈四、城楼四丈一。”

王守林没有用神识探查,就像他自己说的,把自己当成了世俗平民,抱着一个初来者的探究和好奇。只是他到底是大都市里生活过的人,眼前繁华在他看来不过稍微热闹些的城镇,很快就又被自己的杂乱心思影响,对轻柳的话不再在意。

“皇族都住在北边的皇城里,外围公侯府邸位置和规模也都有规矩。所以整个京城的路都是直的,东西南北排列的整整齐齐。”

“我的个乖乖,这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吗?真不可思议。”苏潭见路上行人颇多,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路边房屋排列确实像轻柳介绍的“整齐”。

“感觉自己像个野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梅影的清冷被两个兄弟消磨的差不多了,现在有什么想法也都能随口分享。

“小妹,家里地方大吗?我们住下方便吗?”苏潭也是个心大的,到了这里才想起来问自家兄弟家里情况。

“少爷的院子一直空着呢,几十人都能住得下,嘻嘻。”轻柳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很开心。

“嚯~厉害。”苏潭这才意识到,轻柳一口一个少爷的叫,那肯定是大户人家。

王守林一直没插话,他脚步加快了不少,有些急迫了。

三人都感觉到了他的心态不稳,再次沉默下来,快步走着。

明明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王守林此刻却很是忐忑,不知道面对家人,会是什么光景。

父亲和两位兄长都在家吗?两位嫂子肯定是在家的,不知道第一个见到的是谁。

他想起泼辣的大嫂,腹黑的二嫂,小侄子和侄女——现在也快有十来岁了吧,不知道会不会亲近自己。

搬家过来,靠什么维持生计呢?王守林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对这些从未想过也不曾问起。

是我对这个家在主动疏远吗?仔细回想,李青崖当初的话还是影响很大的,让他下意识里把修士和凡俗隔离了开来。

“也是一种保护吧,如果有仇家,家人是没有自保之力的。”王守林为自己找了个最合适的借口。

“少爷。”轻柳拉了拉王守林的袖口,她有些担心少爷的状态。

“没事儿”嘴里这么说着,脸色却还是不自然。他下意识的把轻柳的手抓住,让自己踏实。

轻柳也紧紧的握住少爷的手,想给他力量。她知道,从9岁上山守孝,少爷已经8年没怎么跟家人相处了。

苏潭也没了一开始的兴奋劲儿。他在想家里孀居的嫂子和小侄子,自己走远了,他们会不会受人欺负?这么想着,人也有些走神,心情沉重起来。

“大哥。”梅影察觉到了苏潭的状态,挽住他的胳膊。

苏潭咧嘴笑笑,“没事儿,就是想家了,嘿嘿。”

梅影抿嘴笑笑,不再言语,思绪也并不平静。豪爽洒脱的两个兄弟,竟然都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自小幽居山谷的她一时感触良多。

他们一行四人,两两结伴,自以为只是寻常百姓的模样。却忘了修士自带的威压和气质,更何况一身华贵衣袍,早就被有心人盯上,并把消息传了出去。

王守林心乱了,气息也有些不稳。这是他从没想到过的,哪怕此刻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不只是情绪,还有修行状态。

这是一种很危险的状态,如果不能很好的梳理,会让他心境停滞不前,甚至埋下暗伤。

青砖黛瓦,朱门洞开。

当他们转过街角,踏着宽敞的青石板路面,来到忠勇侯府时,迎接他们的是全家人的惊喜。

“小乖!”父亲当先踏出大门。尽量维持平静的他,眼角已经湿润,声音也有些发颤。

“小弟!”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都跟了出来,忍不住喜色,出声轻呼。

“小叔!小叔!是我最先发现的你,是我先认出来的轻柳姑姑!”小侄女最活泼,也不顾什么礼仪,蹦跳着冲了过来。

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王守林也不忍着,只是用力的抿着嘴。他歪歪头,一把将小侄女抱起来,举过头顶,又狠狠的抱在怀里,啪唧亲了一口。然后纵声大笑起来。

小侄女竟然懂得害羞了,也是,都九岁的大孩子了。她把脸埋进小叔的肩颈,却也不说要挣脱下来。

亲情并未走远,家的温暖再次把他包裹。王守林只感觉所有的杂乱心思在这一刻都被涤荡开来,只剩下晴空万里。

心情大好之下,他忍不住皮了起来。

弯腰放下小侄女,他跨前两步,展臂把老父亲抱了个满怀。

一时所有人都被他闪了腰,都以为他要给自家老子行礼呢,结果来这么一出。老父亲更是瞪大了眼,身子僵硬着,两手无处安放。他严肃惯了,儿女成年后便极少亲昵的举止。

“哈哈哈哈,老爹还挺害羞的嘛。”他这一张口,让老头子脸都红了。

两位兄长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也明白了小弟亲近的意思,主动上前大力拥抱,拍打着后背。

“让大嫂抱抱。”这边刚跟二哥松开,接着就被矮了半头的大嫂抱住了。

苏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就是因为跟孀居的嫂子住在一起怕有闲言碎语,才出来混江湖的。小弟家这么亲的吗?竟然丝毫不顾世俗礼仪。

王守林也微微有些脸红,他打小是被两个嫂子照看大的,长嫂为母不假,却也是真的好多年没有在一起相处了,昔日孩童已成年,这一抱就让他有些不大好意思。

“吆~,小弟还挺害羞嘛。”得,他自己打趣老爹的话,被二嫂反手就还回来了。

一时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二嫂轻轻柔柔的,个子也比王守林矮了一头,她靠上来两手捧住小弟的脸,“越长越好看了。”

她刚才打趣说的开心,这时泪水却淌了下来。王守林想起小时候二嫂刚嫁进门,还是个轻柳这么大的女孩,活泼好动的很,整天领着自己瞎玩,是他最亲近的人。

脱开王守林的怀抱,二嫂拭着眼角,笑骂一声,“还算你这臭小子有良心,要敢跟嫂子生分了,非让大嫂起了你的皮。”

“撕了你的嘴我就舍得,小弟可不行。”大嫂冷笑一声,进入了日常状态。

这是什么样的一家人?苏潭羡慕死了,他也想要这样的家人啊!想想自己就是寻常人家,一家子在一起竟然还客客气气的,就难过起来。

梅影和轻柳站在后面,不知怎么就流下泪来,为了这亲情暖暖的画面,也为了自己此生不可得的无奈。

物非而人是,还是最好的家,最好的我们。王守林穿越而来,漂泊在外,这是第一次心里踏实起来,就像浮萍有了根。

他感觉到了自己神魂在动荡,灵力在奔腾,却无心理会,只想享受这美好的人世间。

“老爹,这是我的结义大哥苏潭,这是我二姐梅影,这是小妹轻柳——你们都认识的。咱们四个一起闯荡江湖,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刚要上前见礼的三人听他胡说八道,一边笑骂一边抡起拳头围殴了起来。

王老爹也被感染,没了平时的威严,放声大笑起来。

”见过伯父!“终究还是生人,再说是对长辈,苏潭和梅影齐齐上前抱拳见礼。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不要拘束,不要生分。“

”轻柳给老爷请安。“轻柳是最后行礼的,她刚把自家少爷拉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

只是她的大礼没有拜下去,小手被王守林抓住了。

一时所有人的眼神都玩味起来。轻柳更是囧红了脸。

王守林面色自然,拍拍身边小侄子的肩膀,“以后不要叫轻柳姑姑,要叫小婶婶,知道了吗?”

轻柳的心思他懂,对这个相依为命的丫头也是打心底里喜欢。所以他愿意给她名分,打消她心底里的卑微和小心。

王守林是现代人,他没有那么多上下尊卑的概念,也不觉得轻柳就是什么下人。他只知道一点,遇到了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就要抓住。

世间情情爱爱之事,但有挫折莫非误会两字。我不说你不问;我不说清楚,等着你来猜。就是这种沟通,糟蹋了一段段好姻缘。

所以王守林这个直男,在这个时候的厚脸皮就是最好的出现,给所有人交代、给自己交代,最重要的是给了轻柳一个等了很久的答案。

【作者题外话】:忙了几天,重新开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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