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厂长看看表，已经半夜3点。

“小汪，三更半夜，又累又饿又睡不成觉，你的酒不贡献出来，让我们熬到天亮？”

总矿长这才恍然惊觉说：“抱歉，本该送你们去招待所，只是有段路走不了，天亮才能修复。雨这么大，只有在办公室将就下了。”

王厂长笑着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汪风冒雨到吉普车上，抱来一箱酒，一人一瓶，就着买来的怪味胡豆，大口喝起来。

煤矿的人都豪爽，总矿长显然也适应这种喝酒法，几口下去，忽然说：“我这里还有一口报废的井。说是报废，其实小规模开采的价值非常大，两位有没有兴趣？”

“不对公哟。”总矿长看着王厂长，意味深长。

王厂长狠狠喝一口酒。

“挣钱是年轻人的事，我只关心化工厂的前途。”

“哐。”跟总矿长碰了碰瓶子。屋子里酒香四溢。

汪风待两人喝下这口酒，郑重说：“我答应。我有兴趣。我安排投资。”

总矿长看看王厂长，笑了：“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答应就行。天亮我们就会见到投资人。确认一下，有没有兴趣？愿意不愿意。”

王厂长大口喝酒，汪风坚定地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定了。”

汪风暗自吃惊，重生之后有这么大的魄力。

记忆中没有这样的经历，这是重生的经历。但是他知道，这是煤炭行业的冬天，很快春天就会到来。此事不参与，更待何时？况且，总矿长不要他们出钱，他已经猜测到手法。

果然，总矿长笑嘻嘻地说：“那我就安排人手复工，一边补办手续，一边挖煤。只不过，王厂长发达的时候，煤款需要走两个账户。当然，合同也是两份。”

王厂长不说话，大口喝酒。

汪风接过话头说：“没有问题，合同条款修正一下就行。我们厂长高瞻远瞩，不会在细节上计较的。”

扭头一看，厂长已经靠着椅子睡着。

总矿长跟汪风握手说：“眯一会。”

几个人就在办公室靠着椅子睡着。

汪风暗自催动真气，环绕一个周天之后，神清气爽。

前半程，肯定不是王厂长当年到煤矿的经历，但是，后半程，废井合资一定是总矿长答应继续供煤给化工厂的原因。

当然，红山化工厂身为西南规模最大的化工厂，也是所有煤矿渴望长期合作的大厂。临时发生经营困难，欠个百多万，对陆丰煤矿这样的大矿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

反过来，这样的方式促进了双方的长期合作，利益彻底捆绑在一起。

天亮之后，暴雨消失，天色泛蓝，空气清新。

就在办公室的狼藉中，汪风跟总矿长签下两份购销合同。一份是陆丰煤矿的，一份是废井拥有人罗小花的。

说白了，陆丰煤矿这一份是陆丰煤矿的。罗小花这一份总矿长、王厂长、汪风都有份。

当年，汪风还是检修工的时候，对这样的事深恶痛绝。此刻，竟然成为他深恶痛绝的对象，他暗中感慨。

以他重生的经历，他知道，短时间这种现象无法改变。

怎么办？

他暗中对天发誓，要将这样的不义之财用到正义之处。

签字盖章完毕，就等罗小花的公章和私印。

一杯茶之后，罗小花到了。

这是一个年纪在40岁左右的女人，烫着波浪头，身穿一身红西装，裤子尺码小了点，勒得身体不该明显的部位特别明显。

这样的装束，汪风暗中尴尬。

但是罗小花的豪放消除了这份尴尬。

走进来，大喊一声：“王厂长，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来来来，抱一下。”上前跟王厂长来了个西方式的紧密拥抱。

完了转身看着汪风：“呦呦，王厂长，助理变成小帅哥了。小帅哥，来来来，抱了厂长也得抱抱助理。”

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个拥抱。

热辣辣的身体贴近汪风时，汪风闻到了一股高档香水的味道。

想不到，这个粗俗的女人对香水的选择还有一套。

罗小花抱着汪风，对着汪风的耳朵轻轻说：“因为长得黑，还漂亮，众人都叫我黑牡丹。你要叫我牡丹姐哟。”

又紧紧在汪风身上扭动一下，才放手对总矿长说：“合同拿来，让黑牡丹美女盖章。”

总矿长将合同递过来，拉着王厂长说：“这些小事就让年轻来做，我带你走走，跟几个老朋友打打招呼。”

房间里只剩下了黑牡丹和汪风。

黑牡丹盖好章，将一个包扎好的帆布包递给汪风。贴着汪风坐下。

“这是提前发放的红利，你一份，厂长一份。收好。”

汪风虽然重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没有伸手。黑牡丹将帆布包斜跨在汪风身上。

“跟牡丹姐不要客气。再说，从现在开始，我们是一家人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客气什么？”

这句话说完，黑牡丹身上强烈的女性气息，差点撩起汪风内心的波澜。汪风深深吸口气，真气流动，驱散了这份燥气。

黑牡丹这才起身说：“我先到饭店准备，一会见。”

汪风摸摸帆布挎包，两捆东西，一捆多，一捆少。

他的心冬冬乱跳起来。

正襟危坐，暗中慌乱，拼命调节气息，总矿长和王厂长来了，一起上车，总矿长对驾驶员说：“老地方，黑牡丹饭店。”

到达黑牡丹饭店，黑牡丹换了一身衣服，牛仔喇叭裤，蓝色毛线衣，俏黑的脸颊打了点薄薄的胭脂，越发艳俗。

香水也换了，远远就闻得到，带着温柔乡的气息。

坐下来，总矿长指着王厂长和汪风说：“牡丹妹子，当着两位好友的面，你不要三心二意，一口说定，是不是真要去化工厂开饭店？”

黑牡丹嫣然一笑：“当然要去，必须要去。今天就去！跟着他们一起去。”

总矿长故作生气：“黑牡丹，你莫疯。没有两位贵人相助，你去就是打个水漂，钱亏完了灰溜溜回来。倒是说好，回来我就不认。”

黑牡丹咕咕笑着，一把拉过汪风，另一只悄悄拽着厂长的衣角说：“我们是一家人了，我不相信在化工厂混不到一碗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