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师，等一下。”

任凭沈笑媚如何在身后娇呼，戴顶就是不停步，反而越走越快，直到后者疾步前跑、娇喘连连地将其追上一把拉住了白大褂，他才终于停步转身。

“该说的我都已说清，接下去只需要你自己好好考虑，又何必多说。”

戴顶冷冷的话语，让沈笑媚有些心寒，但念及她终是靠对方来的这里，而且后续仍要靠他，也只能按下心中不满与委屈，低声下气道：“戴老师，我已经清楚了，我会说服我母亲尽快签字。但您能告诉我，谁是主刀医生么？”

“是我。”

“您？”尽管先前听戴顶的口气，沈笑媚已隐约猜到，但这一刻得到证实后依然显得吃惊。

“怎么，觉得不可靠？”戴顶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充满了讥讽的味道，“若觉得我不靠谱，你也可以要求换人。哦，也许换人的话，你就不必等待了，保不准马上就能动手术。”

尽管沈笑媚怎也想不明白，戴顶为何会表现出这种态度，但对方的讥讽她还是懂得，这种时候当然不可能顺着话头说换人，没有戴顶，她去找谁？急诊部的医生还是脑外的？她谁都不认识，又哪能找到主刀医生。

“我没有那种意思，戴老师，我信您。只是、只是……”沈笑媚的美眸之上终于泛起了一层雾气。

见对方泫然欲泣，戴顶的心终于稍稍变软，沉默片刻低声道：“你知道为何我如此态度么？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医患之间的不信任。明明你的主治医生，已经说明了一切、给出了最佳选择，你却仍犹豫不决，想让医生给你打包票。难不成万一出现意外，还需要你的医生为此背锅么？医学本身就存在不确定性，即便是最普通的感冒、即便是最简单的小手术，都不可能彻底根绝小概率的意外，何况是这种大手术。没人会为你打包票，即便我也不会，所以更没人会替你做出选择，因为这锅，医生不愿背。更可恨的是，你还是名医生，竟然也会犯这种本不该存在的错误。作为患者，你要记住，没有医生会替你打包票、除了真正的朋友；作为医生，你要记住，绝不能替任何患者打包票做选择，必须为自己留有余地，除非你确认他绝不会在意外来临时怨恨你。好了，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

话音刚落，戴顶便欲再次转身离开，却不料沈笑媚死死拉住他的衣服不肯放手。

“我错了，戴老师，我信你，绝对信你。”

“信我还不放手。回去赶紧签字，让那边做好准备。我知道，你嘴上说着相信，但实际上内心还是充满怀疑。这样，我可以安排急诊部的主任和脑外科的主任为你哥亲自动手术，这样你可满意？”

“真的？”沈笑媚一时惊喜莫名，但下一刻看着戴顶嘴角若有若无的隐约笑意，忽然间竟福至心灵，大声道，“不，我要你主刀。”

隐隐笑意忽然僵住，戴顶颇感意外：“为何？他俩可是梅奥医院最顶尖的大牛之一，而且也正对你哥的手术。”

“反正我选你。”沈笑媚轻咬红唇，下定决心，实际上此刻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做出这等选择，戴顶的水平她并不真正清楚，无非是听过那隐约的传言，但陈胜强与李光耀却是绝对的大牛无疑，换了别人，肯定不选戴顶而选这两人，可现在偏偏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选戴顶更好。

“告诉我原因。”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更可信。你别想反悔，这是你自己曾经的许诺。”决心已定，沈笑媚忽然间再无纠结，隐隐间竟还有些许窃喜，仿佛是头一次占到了眼前这冷漠无情之人的什么便宜。

戴顶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的笑容充满阳光：“的确，不要愁容满面，笑一笑，你会更美。”

“人生总是充满苦难，但苦难中又未尝不会隐含希望。”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戴顶终自沈笑媚手中抽离衣衫，转身离开。

美眸轻转，沈笑媚再次举步追了上去。

“还有事？”戴顶并未停步，也未转头，只是低语，语气已然恢复正常。

“跟您道歉。”

“没这必要。”

“道谢。”

“更不必，我是看王琪的面子。”

“当老师的，可不能骗学生。”

这次戴顶终于转头，讶然而问：“为何如此说我？”

“别把我真当傻子。好歹我也是学霸来着，智商足够。我能看的出来，你不是因为王老师的原因。”沈笑媚的嘴角微微上扬，再露隐约微笑。

倾城绝代的玉脸，肤如凝脂，梦幻如诗，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氤氲柔和的光泽，似比绸缎还要光滑，比美玉还要莹白。翘卷迷人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明眸皓齿之下，仿佛玫瑰花瓣一般的唇瓣，性感娇艳。如丝绸般柔顺、长及颈部的黑色长发，在灯光下耀耀生辉，衬托得那段如天鹅般迷人的脖颈，更如脂玉一般。隐约的微笑，令这份绝世容颜散发着清丽高洁之姿，比平日里再添一份魅力。

倾国倾城，不外如是，若说微笑的沈笑媚还有谁能与其媲美，也只有颜如卿了。想到颜如卿，戴顶心中忽然泛起莫名之情，一时间竟忘了收回目光而是定在了沈笑媚的脸上。

这却是令沈笑媚一时间误会了，某种说不清的滋味暗浮心头，贝齿轻咬间，幽幽说了句：“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先前一点都没说错，的确，笑一笑，你会更美。”

一抹嫣红在沈笑媚的脸上泛起，犹豫片刻，她轻跺玉足重又追上再次离开的戴顶，低声道：“能不能告诉我，您究竟有多少把握？嗯，我不要您打包票，只是想您把我真正当成您的学生，能信赖的学生，而不是患者家属。请告诉我。老师不能骗学生，特别是虚心求教、对您信赖有加的好学生。”

这小丫头片子，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企图。没成想竟还有一份小奸诈。戴顶的嘴角隐隐泛起一抹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