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秋见陈复进屋，便看着徐意浓，悄悄问她：“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昨日我见他和那些散修厮混在一起，为何今日你们做了朋友？而且他看你眼神好怪？姐姐你要小心。”

徐意浓点了徐晚秋脑门一下，道：“不许胡说，我和他……”

徐意浓望着紧闭的屋门，轻声道：“有些莫名其妙的意思，应该算是朋友吧。”

徐晚秋捂着脑门，坚持自己的观点，“真的，姐姐，他刚才……不对，他看你的眼神一直不对劲，有点奇怪。”

“瞎说，我怎么没发现？”

“姐姐你也变得有些奇怪了，为何开始偏袒他了？”

“哎～疼，姐姐轻点，我错了。”徐意浓见这丫头今日属实多嘴，便揪着她耳朵不放，徐晚秋只好求饶。

徐意浓松手，道：“他是姐姐救命恩人，不许再说他坏话，更不许无礼，以免坏了家风。”

徐晚秋嘟着嘴很不情愿地点头道：“是了。”

或许是听到了徐晚秋求饶的声音，秋如玉有些疑惑，便出了厨房，问向二人：“徐姑娘？刚才怎么回事？令妹这是？犬子呢？”

徐意浓微微一笑，道：“伯母没事，舍妹有点顽皮，让伯母见笑了。令郎回屋去了，应该是有事要忙。”

秋如玉闻言，冲着陈复屋子唤道：“复儿，出来陪陪徐姑娘他们，怎么能这般冷落客人？”

屋子里传来少年的声音：“就来。”

秋如玉点点头，回了厨房，不多时陈复便出了屋子。他看着二女，带着一丝歉意道：“家里太小，招待不周。”

徐意浓笑了笑，道：“没事。”

徐晚秋轻哼一声，扭头不想跟这两个人说半句话。说来这人着实可恶，门眼里竟然只有姐姐，难道是本姑娘不好看？

岂有此理！

不愧是登徒子。

……

那块玉的成色是掌柜的生平仅见，或者说掌柜的此刻怀中宝玉才是玉，以前见过的那些垃圾只能算石头。

他感觉自己要发达了，只要把玉找一个人出手，往后余生将衣食无忧。

所以他早早来到窜货行最深处的铺子里，把玉递给铺子老板，他是小镇最有钱的主，肯定要得起。

铺子老板是个中年大胡子，脸上有道不易察觉的伤口，怎么来的他不说，也没人敢问。

老板觉得这掌柜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便对那玉不甚在意，只是随手拿起来，然后他便睁大眼睛，双手不自觉地颤抖，险些把玉摔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玉放在桌子上，轻轻抚摸玉佩上的不易察觉的纹路，望着玉散发的光泽，一脸迷醉。

掌柜的见此，心中暗喜，有戏了。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中年男子：“许老板，如何？”

许姓老板转身看着掌柜，道：“这玉你哪儿来的？”

“客栈里一个女的没钱付账，拿来抵押的。”掌柜如实回答。

许老板收敛情绪，冷着脸背过身去，冷声道：“这玉我不要，你走吧。”

说罢便要逐客。

掌柜的一听，顿时慌了起来，连忙拦住许老板，道：“许老板这是何意？虽然我不懂玉，但这玉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极品，许老板再如何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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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板盯着他说道：“我买不起，倾家荡产都买不起。这玉你从哪儿来便还回哪儿去，以后也别和我做生意了。”

掌柜的愣了片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据他所知，许老板曾经闯荡过江湖，回来后虽说一直低调，但他是小镇毫无争议的首富，随手都能掏出几百上千两银子，够买半个小镇。

他松开许老板，轻轻拿起桌上的玉，说道：“许老板能不能告诉我这块玉究竟是何物？”

“夫承天地之气者，灵玉也。”

掌柜的一愣。

许老板接着又说道：“玉含奇纹，乃世家家纹。”

掌柜的身体一震，待在原地，伸出去拿玉的手滞留不前。

不知道那个世界是怎样的精彩，但没有离开过小镇的掌柜仅仅凭借故老相传，便能想象那个世界给人的不安和恐惧——修行界，一个少数站在世界顶端的人自称的圈子。

那是一个讲究命数的圈子，没有那个命，看见了也进不去。

“好生招待玉的主人，那是你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贵人。”许老板的一句话把他从长久的出神中唤醒，他对着许老板行礼，道谢，随后小心翼翼地拿着玉离开。

天黑了，徐意浓和徐晚秋在陈复家吃了一顿美美的大餐，出于陈复家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两女只好回客栈。

秋如玉一直挽留，但陈复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他并不希望她们留宿，直到秋如玉叫了陈复，陈复才缓缓解释道：“家里连床铺都不够，怎好委屈她们，去客栈也不失为上上之选。”

“那你送送她们。”秋如玉无奈摇头，微微叹息道。

陈复却起身回屋，道：“我要修炼，娘亲替孩儿送吧。”

秋如玉看着陈复的背影，沉默片刻才看向徐意浓，带着一丝歉意说道：“这孩子有时候就是有些倔，让姑娘见笑了。”

徐意浓面色温和地对秋如玉道：“不碍事，伯母留步吧，我们就在小镇上的客栈里，路不远。”

“那徐姑娘慢走。”她现在更关心表现奇怪的陈复，所以放下了该有的客套。

“嗯。”徐意浓微微点头，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人家的家事，她最好不要插手。

两女走了，徐晚秋有些小情绪，但在徐意浓的眼色下一直隐忍不发，离巷子远了才突然爆发。

她不停地跺脚，好像陈复就在脚下，她要把他跺成烂泥，跺得稀巴烂。

徐意浓摸着她的小脑袋，宽慰道：“好啦，别生气了，姐姐跟他本来就不算朋友，姐姐都不怎么在意，为何你还来了情绪？”

徐晚秋还是愤愤不平，嘟着嘴道：“一点都不会做人，最起码也要出来相送才是。而且他整个下午一直不冷不热的，好像我们可有可无的样子，气死我了……真不愧是个登徒子。”

徐意浓没有说话，有些出神，于是漫不经心，等徐晚秋注意到她的状态后，才推了一下她，问道：“姐姐你刚才说那登徒子和你不算朋友？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山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总之东西拿到了，几番提炼，可以打造两把好兵器。”

“真的吗？那我们的佩剑岂不是有着落了？”小姑娘的心情突然好了一大半，语气也有些激动。

徐意浓不紧不慢地道：“想好了佩剑叫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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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姑娘学着家中那位兄长思考时抚摸下巴的样子，故作深沉，想了许久，她摇摇头说道，“没有，要不让姐姐起名字吧？”

“姐姐也没有，等回家再说，先回客栈吧。”

提到客栈，小姑娘便气不打一出来，她猛一跺脚，道：“那个客栈掌柜太讨厌了，死活不让我来找姐姐，我只好把随身玉佩做了抵押，气死我了。”

“没事，要回来便是，凉他也不敢私吞。”

“他敢？我拆了他那客栈。”

……

秋如玉关上门，来到陈复的屋子，一口一个修炼的少年却没有打坐冥想，而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秋如玉走近，少年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便率先出声：“她们走了？”

秋如玉点点头，坐在床头，看着陈复，有些担忧道：“复儿，你怎么了？平日里你不是这样的。”

陈复长舒一口气，道：“娘亲，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信。”秋如玉想都没想便一口肯定自己的答案。

陈复起身，望着秋如玉许久，确定她不是在搪塞自己，便眉头微蹙，道：“为什么？”

“因为娘亲和你爹便是一见钟情，娘亲也看的出来，你喜欢徐姑娘。”

陈复摇头否定，道：“不，孩儿不知。”

“你对她不冷不热，因为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她，你很不在意她，却每一眼的余光里都有她。”

知子莫若母，陈复完全被说中，于是少年低着头，沉默不语。

秋如玉轻轻抚摸儿子的头，语气无比温柔，“你是娘亲身上的一块肉，娘亲知道你想什么，所以娘亲今天跟她洽谈许久，她很好。”

陈复抬头，望着秋如玉的神色有些欣喜，秋如玉笑道：“娘亲现在希望你把她带回家，娘亲很喜欢这个姑娘。”

陈复把目光望向窗外，许久才说道：“可是，我有很多事要做，比如修行，比如南下，比如东去。”

南边是大泽乡，巫医的世界，东边是江南道中心，中州中心，帝国中心，也是陈氏所在——千秋城。

而这一切的基础，是修行。

秋如玉自然知道陈复的意思，他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人家，因为这个年仅十六的孩子很早的时候便已经背负了本不属于他的担子。

秋如玉突然很心疼她的儿子，但身为她的娘亲，她很清楚她的儿子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是个固执己见的人。

所以她不会劝他放下担子，但她可以劝他做一些喜欢的事，比如喜欢某个姑娘。

于是她轻声说道：“徐姑娘身份高贵，想要配得上她，也需要修行，所以并不耽误。娘亲不反对你复仇，就像当初不反对你改名一样。”

“但娘亲希望你可以放心去喜欢你喜欢的，比如……徐姑娘。”

“药快熬好了，徐姑娘走了，她的药，你送过去吧。”

秋如玉说完便悄悄离去，陈复望着窗外不知何时高挂夜空的明月，望着望着，心情便好了很多。

他突然开始觉得修行是很有趣的事，可以做想做的事，喜欢想喜欢的人。

两者并不耽误。

少年心绪开朗了许多，盘膝而坐，很快便进入冥想，很快感知到天地间的灵气，很快便突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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