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巧倩和柳香翠两人到了品茗斋之后，就开始吩咐店里的伙计，让他们开始着手准备菜肴酒水，以等待钱家兄妹的到来。

到了酉时，钱世豪和钱钰燕兄妹二人如约到了品茗斋。

佟巧倩见他们来了，急忙招呼着两人前往一个普通的包厢里坐了下来。

几人寒暄了一阵，佟巧倩看着钱世豪，笑着问：“戏痴，此前你不是说要在船上漂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吗？为何这次这么早就回到了？”

钱世豪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自顾自地往自己茶杯中斟满了茶水，接着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趁着喝茶水的间隙，他偷偷地往柳香翠那边瞟了一眼。

待喝完茶水之后，他放下了茶杯，摇头叹气说道：“哎！你不提也罢！眼下北方是乱的很了！这次我们的船到了北方的目的港口之后不久，当地就涌入了许多逃难的百姓，我娘因担心我的安危，就催着我爹拍了一封电报过来，催促我赶紧回来，别在那边逗留太久！”

“逃难的百姓？那岂不是说明北方现在的局势十分的危急？早些时候我也挺云轩哥哥提到过，说这些百姓当中还混杂着不少的乱七八糟的人，是有这样的事情吧？”佟巧倩见他茶杯已空，就拿起了茶杯，一边往他茶杯中添茶水，一边好奇地问道。

“是啊！这些逃难的百姓当中，混杂了不少地痞流氓、散兵游勇和东洋鬼子的细作，反正就有不少的邪恶之徒混了进去！”说到这个东洋鬼子的时候，他明显加重了语气。

“在港口的时候，我听那些逃难的百姓提起过，说是再往北一些的地方，那些泯灭人性的东洋鬼子，甚至开始大规模地屠村了！”说到这，他的语气中似乎充满了仇恨。

只见他再是一口，将茶杯里的那些茶水又是一饮而尽。

佟巧倩见他茶杯又空了，再次提起茶壶，准备往他茶杯中添茶水。

钱世豪急忙用手挡在了被扣哦，看向佟巧倩，问：“佟姑娘，有没有酒？此刻我想喝点酒！”

佟巧倩笑着说：“既然是摆和头酒，怎能会没有酒？”

说罢，她赶紧吩咐一旁服侍着的伙计，让他出去拿酒进来。

那伙计出去了一阵，不一会就抱着一坛酒走了进来。

佟巧倩从他手上接过了酒，笑着对钱世豪说道：“戏痴，这可是刚从醉太白酒坊送过来的高浓度烈酒，你真的想要试试？”

钱世豪说道：“没事，直接给我满上！”

说罢，就拿过来眼前一个空的酒杯，推到了佟巧倩面前。

佟巧倩见状，一把撕开了酒坛子上面的封条，随后就往那酒杯上倒酒。

刹那间，整个包厢就是浓郁的白酒香味。

待倒满了酒之后，佟巧倩看向钱钰燕，笑着问：“小燕子，你要不要喝一点？”

钱钰燕摇了摇头，说道：“今天我身体不适，暂且记着，待下次身体好了之后，再陪你喝上几杯。”

说罢，她端起茶杯，往自己杯中倒满了茶水，说道：“今天就先和小香翠喝点茶水就好了。”

佟巧倩见她脸色微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不逼着。

柳香翠心事如尘，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想着眼下钱钰燕不但连酒不能喝，连茶水也是少喝为妙。

想到这，她附到佟巧倩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只见佟巧倩边听边点头。

随后就见佟巧倩站了起来，走出了包厢，不一会就见她端了一壶白开水走了进来，放在了柳香翠身旁。

柳香翠端起了那个装着热开水的茶壶，给钱钰燕斟满了。

钱钰燕见了，脸上又是一红，只见她端起了茶杯，喝了口白开水，随后就向着佟、柳二人感激地点了点头。

佟巧倩眼见着刚给钱世豪斟满的白酒，不一会就让他一口给喝了下去，好奇地问道：“戏痴，瞧你你这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到底是为了何事？”

钱世豪愤懑地说：“哎！想到北方那些居无定所，颠簸流离的老百姓，心中就烦闷！”

钱钰燕见他一提起北方的事情就闷闷不乐的，急忙换了个话题，说道：“方才进来的时候，见小香翠一脸的喜悦，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喜事了？”

钱世豪自元宵那天出船以来，就一直想念着柳香翠，此时听钱钰燕提起她有喜事，也就不再喝闷酒，而是看向了柳香翠。

佟巧倩听了，也是一脸好奇地看向她，问：“是啊，小香翠，你说你师父对你那么坏，他怎么突然间就要收你做女儿了？”

柳香翠见大伙问起，笑了笑，随后就向大伙说起了许可川收她做女儿的事由。

原来，就在上个月的时候，许可川不知因何故大病了一场。请了几个郎中过来看过之后，换了不知多少药，却是一直无法根治。后来他在余正红的劝说之下，去了县卫生院住了一阵之后，才病愈了。

自觉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许可川，从卫生院回来之后，自感时日无多，自己大限将至。若是不早些收柳香翠为女儿的话，怕是以后就要带着遗憾离世了。

于是，他就决定在端午节那天，正式收她为女儿，届时会在满香楼设宴，宴请亲朋好友，让亲朋好友做个见证。

佟巧倩听了，仍然是一脸疑惑，问道：“既然是在端午节正式收你为女儿，那为什么今天前去你家的时候，就看到你家里开始张灯结彩了？”

柳香翠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哎，我师父……我爹他病愈了之后，听信了一个游玩人间的道士的话，那道士说我爹是不小心冒犯了流落人间的孤魂野鬼，被邪祟上身吸取了阳气所造成的的。”

钱钰燕自小就在海外留洋，自然是不大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她笑着说道：“这个世间哪有什么鬼神？若是有的话，你看最近这几十年来，不管是神州大地，还是西洋诸番，都经历了无数次的战乱，死了不计其数的人，这个世界若是有鬼神的话，想必世间都没有人可以战站立的地方了！”

佟巧倩点头说道：“小燕子说的有道理，人死如灯灭，最坏不过是人心，相比人心，鬼神反倒不那么可怕了！”

说着说着，她想起了那一胖一瘦，想起了那葬身火海的馨月客栈老板娘：“这些带着体温的无毛畜生，才是令人恐惧的！”

钱世豪听她提起了人心，不禁想起了北方战乱地区的那些老百姓，想到了戏里唱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禁感慨万千。

佟巧倩此时想起了早些时候葛探长他们出院的时候，王妈也曾经给他们驱过邪，只是她的做法好像又和许可川的做法略有不同。

想到这，她好奇地问：“你是说你家里张灯结彩，是为了驱逐邪祟？”

柳香翠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爹他听信了那个游道的鬼话，说是要恭请开过光的三清神像回家里供奉，用来驱赶那些邪祟，让那些邪祟远离自己！”

钱世豪随船往来南北之间多年，见过了不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老百姓，忍不住说道：“荒谬！这这是太荒谬了！这世间哪有什么鬼神？若真的有鬼神的话。那人世间怎么还会有如此多的战争动乱？”

“这是不问苍生问鬼神啊！”佟巧倩跟着葛探长查了一段时间的案，似乎也对鬼神一说不大相信了。

柳香翠无奈地说：“我爹以前也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这不是大病一场之后，才相信这些鬼神之类的鬼话的！”

钱钰燕说道：“看来大病之后的人，更加相信天命了！”

“什么天命不天命的，这都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说到这，佟巧倩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看过去世不久的鲁迅先生的书，好像叫药还是什么来着，和眼前这事颇为相似。

钱世豪自然是不相信这些天命说的，此时见大伙聊着聊着聊到天命去了，他生怕这几个姑娘意志薄弱，容易被这些歪论邪说给迷惑了思维，就急忙岔开了话题。

几人一直把酒言欢一直吃到了戌时，钱世豪见此刻时候不早了，就带上了钱钰燕，辞别了佟巧倩和柳香翠二人，离席回家了。

佟巧倩生怕柳香翠一人回家不安全，就驾着马车先将她送了回去，随后方返回佟府。

此时已是天空上早已闪烁着几颗星星，而月亮则是躲在薄雾后面，露出半边的脸蛋，俯瞰着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