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封藩，势在必行！

下了朝。

朱元璋走出奉天殿。

望着北方的天空，出神了许久。

朱标知道朱元璋在想着北边的战事，便静悄悄地站在他的身边。

没有打扰。

北边的沙漠里面。

还存活着他的仇人！

无论是北元的顺帝，还是那些带着几十万大军盘踞边关的前元贵族。

都是他朱元璋恨之入骨的仇敌！

“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

朱元璋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这是他攻取元大都之前，出征山东与河南前。

咬着牙对所有的将士们说出来的一句话。

消灭北元。

为自己的父母兄弟报仇。

为被元狗暴政害死的父老乡亲们报仇。

是他前半生最想做到的事情。

终于，他攻破了元大都。

收复了石敬瑭卖给契丹狗的燕云十六州！

可是。

元顺帝没死。

王保保还活着！

辽东的纳哈出带着二十万铁骑虎视眈眈。

还有云南、高丽......

北伐之事难以一蹴而就。

任重而道远。

但这一仗，不论打多少年，他都必须要赢！

摇了摇头，朱元璋回过神来。

想到早朝上刘伯温和李善长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忽然冷笑一声：

“上回封藩一事老五搞出不小的动静，耽误了点章程，倒是让朝中那帮老家伙们回过味来了。”

听到这话。

朱标也觉事态重大，表情变得有点凝重：

“是啊，原本他们还揪着五弟乱君臣父子纲常不放，想参他个藐视礼制的罪，曾泰事发后，反倒无人再提。”

“这两天递上来的奏本孩儿已经看过，几乎全部是在反对封藩一事。”

朱元璋早有所料。

可以说。

从一开始他有了这个想法之后。

便知道，朝中这些人迟早会回过神来。

毕竟，无论是满朝文武，还是地方守官。

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一部分权力被分出去。

地方官员反应则更加剧烈。

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好好地头上再压一个长官。

这个长官还是皇家血脉。

不但动不得，大事小情还必须受其节制。

对于武将来说。

藩王的存在，便是剥夺了某些功臣将领可能的建功立业机会。

试想，若是外敌进犯。

藩王与此地守将同时出兵。

最后的功劳要记在谁的头上？

起码头功与自己无缘了吧？

若是藩王宽容大度，不好争功也就罢了。

可万一自己摊上的是个气量狭小、猜疑心重的王爷呢？

对于那些无缘开国的小将们而言，这些微末功劳的累积，正是他们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梯道。

因而大部分人都想趁着朱橚这件事。

上书劝皇帝放弃这个念头。

朱元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那帮老东西，咱叫咱的儿子带兵替他们镇守边关，替他们上战场卖命杀敌，他们反倒觉得咱是想抢了他们的功劳！哼，可笑！”

“那帮文臣们怎么说？”

朱标苦笑道：

“翰林院上书，言封藩制度自古以来便非良策，上古时，周天子分封天下，初虽有助集权于中央，更好统治地方，然诸侯国权力仅次于天子，说是国中之国也不为过，春秋时期，周天子大权旁落，诸侯国连年征战，终为秦所亡。”

朱元璋不屑道：

“所以说，咱的藩王只有藩名，无裂土之实，统府兵两卫，不理民政，不占土地，与那周天子的短视完全两样。”

朱标无奈道：

“翰林院自知此言不够充分，又补一道奏折，望父皇能以史为鉴，言汉高祖封藩，虽为分封之制，却在地方推行郡县，如此藩国即可拱卫中央，中央又能加强对地方的控制，然西汉景帝之时，仍然爆发了七国之乱。”

“西晋更甚，分封皆是皇室宗亲，然却爆发八王之乱，手足相残，血亲屠杀，内乱足有十六年之久。此外还提到汉武帝时淮南王衡山王之乱......”

朱元璋冷笑：

“咱听明白了，好一出春秋笔法，这是以为咱没读过书呢。”

朱元璋早年虽不识字，但起义成功后，却读了相当多的史书。

分封一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唐朝可没有藩王制，可地方节度使拥有的自主权早已远远超过了他定下的藩王制度。

最后还不是爆发了安禄山之乱？

西汉、唐、宋之所以最终灭亡。

大部分原因，是在于国有内忧时，皇帝无藩王撑腰，国有外患时，无藩王做屏障。

朱元璋这步棋其实是走对了。

的确。

洪武年间，九大塞王牢牢把守北方边境。

将大明领土护卫得固若金汤。

然而，老朱忽略了一个问题。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过，朱标会早早离世。

而第三代皇子纵使再英武不凡，毕竟长幼孝道在那摆着，若是没有雷霆手段和自身的累累战功，怕是很难让那些叔叔辈的藩王心甘情愿地臣服。

更何况朱允炆跟英武不凡实在没有一点沾边。

妥妥的铁废物。

要不是他的一系列脑残操作，未来的燕王朱棣还真不一定会下定这个决心打进应天。

其实朱元璋还有个更深层的想法。

就算藩王在自己的封地里面悄悄壮大，取了中央。

说到底也是他朱家的血脉。

皇位并未旁落，还是在自家人手里。

总比落入外姓人手中来的好。

朱标也理解他的想法。

在他的私心来说，是希望自己这些手足兄弟能够过得更好。

同时他也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节制诸位兄弟。

“其他奏章也都大同小异。”

挥了挥手，朱元璋不想再听。

“行了标儿，封藩一事咱不会松口，那帮老家伙们说到底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事来，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咱的底线罢了。”

“大明朝是咱打下来的，咱封自己的儿子做藩王，谁也别想来指手画脚！”

走出几步。

朱元璋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标儿，这回你给咱盯着老五，让礼部把册封仪式走完，咱看不明白他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别让他又跟上次一样找不到人影。”

“四月初之前让礼部把这件事办妥，咱还得让他赶紧去上元给咱搞地瓜育种呢，光靠他那一个农桑大棚得养多久？”

朱标忍俊不禁：

“是，父皇，孩儿这次亲自把圣旨送到他手里。”

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

老五最近可是把他的心情搞得大起大落的。

连老朱都忍不住要防他一手了。

“走吧标儿，刘福跟咱说宫里最近新送来一批贡盐，做得细腻绵柔，连酸苦之意都不再有了，咱还没试过呢，中午你陪咱在乾清宫用膳，下午还有北边送来的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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