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董汪脸上就一个表情——

已自闭，勿Cue。

听着燕云飞继续朝他提问。

他也挺后悔的。

自己这送着礼物，当个榜一大哥来挨怼。

他是为了什么呢？

“老师，咱们回不回答？”

一旁的徐章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对了，是为了这个孽障。

不过这个问题，他倒是觉得燕云飞问的有问题。

另立天子。

这是正经臣子能干的事情么？

“古往今来，另立天子都是臣子大忌！”他啪啪的打出了一条弹幕：“大清的臣子不做，正是因为他们对皇帝忠诚！”

看到董汪的回答。

燕云飞却破天荒的没有反驳。

而是点点头。

有点感慨地说道：“对啊，废立天子，特别是在上一代皇帝还在的时候，这并不是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

“可是此时的大明能怎么办呢？”

“朱祁镇已经被俘虏，如果不再立一个天子，那也先以朱祁镇为人质予取予求怎么办？”

“难道就任其宰割？”

“其实，当时的也先不是没有这样。甚至朱祁镇更是亲自到长城下叫门，希望守军打开城门，放也先进关。”

“此时此刻，另立一个天子，只有一个目的——表示决心。”

“这个决心是什么？”

燕云飞声音渐渐地高昂了起来：

“五十万精锐没了，大明不认输！”

“武将集团覆没，大明不认输！”

“半个朝廷没了，大明不认输！”

“你就是抓了我的皇帝，大明的主人，我另立一个天子，还是不认输！”

“赔款？割地？纳贡？”

“我什么都不给你！”

“只有死去的大明，没有投降的大明！”

“这就是这个于谦和当时大明朝堂所下的决心。”

“是，作为臣子，不能擅立天子。”

“大明朝堂满是饱读诗书的进士，他们不懂君臣之义么？”

“可是此时此刻，家国大义，大于君臣之义！”

“可是他们还是做了。”

……

“董汪教授，你说这不是臣子本分，但我想问问你，如果如今，我们遇上了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做？”

“是像于谦那样，拼尽全力也要江山无恙。”

“还是想大清那些名臣，如李鸿章之辈，签完卖国条约，假惺惺的流两滴眼泪，说我不过是个补锅匠。”

董汪看着这个问题。

沉默了半晌，说不出自己的回答。

燕云飞却开口了。

“咱们国家，从近代的屈辱史中醒来，牺牲了多少人？”

“为了收回被侵占的土地，又用了多少代人的努力？”

“学李鸿章之辈，对得起这些先贤么！”

燕云飞声音几乎是在嘶吼。

“大清无奸臣，这个没有奸臣的大清，值得我们效仿么？”

“我若说你们美化满清，你们大概不服气，说历史各有解读的方式。”

“但你们敢不敢正面回答我。”

“天下大乱来临之时，我们需要于谦，还是李鸿章？”

此时，直播间的观众也有了自己的立场。

“当然是需要于谦，别说是现在没有皇帝了，就是有皇帝，他比华夏重要么？”

“说得对啊！如果不是另立天子，那大明不久成了也先的掌中玩物，予取予求？”

“只要想一下，也先要是功臣的时候，放朱祁镇往前线一站，他如果还是天子之尊，谁敢守城？这什么城都守不住！”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

比起所谓的大清这些名臣。

真正的名臣，是什么样的！

一个不过是有点权力的奴才。

一个却是可以扛起江山社稷，救国救亡的国家栋梁！

孰优孰劣。

一目了然。

燕云飞此时却语调渐渐地有点悲哀。

“当时于谦其实在朝堂之上，也并非是第一人。”

“他因为兵部尚书死在土木堡，临时从兵部侍郎的职位上升任尚书的。”

“论资历，他不过是个新的兵部尚书。”

“论官位的权重，当时的吏部尚书王直，执掌吏部十四年，门生无数，才是大明文官第一人，号称天官。”

“按说，这不是于谦的责任，他大可不做这个决定。”

“但他还是做了。”

“他的方针很成功。”燕云飞继续说道：“作为一个文官，他编练新的京营，在京师打赢了保卫战。”

“不单单如此，为了防止也先再度入寇，他亲自带着编练的部队，镇守山海关，和瓦剌对峙。”

“最为戏剧性的，也是最合理的是，因为于谦他们显得太不重视朱祁镇，让这个大明的前任皇帝显得太没有价值了，也先将朱祁镇放回来了……”

“一种看似最不尊重君王的方式，却救了君王的命。”

“朱祁镇回来了？”

观众却意识到了不对劲。

“对于谦来说，这是个超级麻烦啊！”

“你们想的对。”燕云飞点头说道：“朱祁镇回来几年之后，夺门之变发生，他重新坐上了皇位。”

“而于谦，被朱祁镇冤杀。”

“连带被杀被贬的，还有那些提议另立天子的大臣。”

……

听完于谦的结局，弹幕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其实，根据史料记载，对于朱祁镇的政变，于谦是有听闻的。”燕云飞语气中有种难言的尊重：“他编练了新军，又拯救了大明。在军队和民间的威望巨大。”

“甚至政变的一部分军队，就来自于谦。”

“以他的身份和威望，很可能有人通风报信。”

“他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燕云飞忽然问了一句：“你们说，为什么？”

“因为君臣之义？”

燕云飞点点头，笑得又无奈又心疼：“对他来说，他擅立天子，已经违背了他的道义，几乎相当于犯上作乱。”

“而犯上作乱者，该死！”

燕云飞抬起了眼睛，望向冥冥之中的虚空，似乎在看一个倔强的灵魂：

“也许，另立天子的那一刻，他就决定了自己的结局吧。”

“他做这些，不过是因为家国大义，大过君臣之义……更大过他自身的生死荣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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