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视你》

第七十七章:魂销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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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省高检与省高院讨论过之后,认为b市公园凶案虽然证据链完整,但不具备排他性,故发回重审。b市中级人民法院要求办案单位补充侦查,而市检察院又因刘大为被枪杀案与公园凶案有关,被省高检要求将两案并案侦查。黄河浪记得段虎逃跑案发生时,邰清廉曾打电话给他并提到铁市长。自己一开始给他引路,使其登上“金阳公司”这艘大船,他却在麻烦要来时突然抽身,反过来协助高云天对齐备的人进行彻查,使“金阳公司”迅速崩溃,“吉祥公司”唾手接盘。莫非他是时创丰的卧底?那么在市医院劫走段虎的神秘人又是谁呢?如果这个人针对的是时创丰,则意味着他的能量可以跟铁市长抗衡,则自己肯定是得罪不起的,既然势力跟人家不在一个段位,还不如激流勇退的好。黄河浪这样想着,便以公安局大案要案侦破不力引咎自责,向上级组织请求下基层锻炼。

不久,他便接到一份市府调令,让他前往c县公安局任局长,原因是该县老局长宣布退休了。市局的事情,叫他暂交高云天处理。黄河浪卸掉了心理上的包袱,匆匆赶去c县履职了。

黄河浪一走,高云天晋升为局长接替他的工作。谢卫兵被高云天提到了刑警大队长的位置。

韩硕得偿所愿,b市沿河路改造工程项目毫无阻碍,顺利开工。

青云直上的高云天坐上公安局局长宝座,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忧心忡忡,因为事情发展到今天,他根据事实推断,当初劫走段虎的神秘人不可能是边四毛、齐备、陆秉川和肖向前,也不可能是邰清廉,这个人只能是谭永义。他的辞职请求长达两个月不被答复,有可能是上面下的一盘欲擒故纵的大棋,果真如此的话,自己目前的好景只不过是暂时的繁华。想着这些,他心中忐忑,秘密约见了翟傲峰。

翟傲峰与段虎是姨夫关系,段虎自公园凶案发生以后一直被打压,目前还成了逃犯,这些都是拜时创丰和韩硕所赐,而眼下“吉祥公司”一家独大,风光无限,自己的公司却是惨淡经营,了无生气,所以翟傲峰对老婆肖妩这个前夫、时创丰的表弟、韩硕的姨夫高云天,是心存抵拒的。但眼下人家位高权重,炙手可热,委实得罪不得,翟傲峰也只好装出热情,礼貌地接待了他。

“高局,无事不登三宝殿,您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翟傲峰亲自沏上一杯好茶,双手递给高云天,客客气气道。

高云天也是双手接过茶,但没有喜形于色,而是表情凝重道:“翟董,你为了孩子退出角逐,这是人间大爱!b市政治经济形势逆天复杂,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希望你能答应下来。当然,我也会为你做一些事情。”

翟傲峰看高云天态度严肃,语气忠诚,不明所以道:“高局不像是跟我开玩笑,可是,以我目前的处境,恐怕没有能力处理重大的事情。”

高云天郑重其事道:“我两个女儿,大的高羽,小的高歌,都在读小学。还有我老婆祖霜,正在戒毒所戒毒,为期两年。我想托你照顾他们。”

霍傲峰莫名其妙道:“高局这话说得我云里雾里,恕我愚钝,还请直言。”

高云天道:“沿河路改造工程先被齐备拿到,现在到了韩硕手里。如果时创丰出点什么事,则韩硕必牵连进去,我也难独善其身,所以我希望工程项目最终落到你的手上,这会是最好的归属!我将尽其所能助你达成这一目标。也希望你能答应接受我所托付的事情。”

翟傲峰诚恳道:“高局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了。要是你真遇到了什么困难,我翟傲峰用人格向你保证,高羽和高歌我会认作干女儿,缴她们完成学业。至于祖霜,我会安排肖妩每个月去戒毒所给她上账,保障她的基本消费。等她出来后,就安排在我公司做管理。”

“谢谢翟董!这样我就放心了。”高云天跟翟傲峰握了握手,告辞离开,临走还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翟董,今天的谈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翟傲峰连连点头道:“我知道轻重。高局慢走!”

段虎带李俊离开特区的第三天上午,祖霞正好去了市区进货。这时候,在家看店的党琼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先问道:“你是党琼花吗?”

党琼花道:“是呀。请问你是哪位?”

“阿妈,你可回来了,我是碧云啊!”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特别亲切。

党琼花激动道:“啊!枫枫,你是枫枫!妈妈想死你了,我苦命的女儿啊!你在哪?妈要见你!”

碧云道:“阿妈,我是看到寻人启事后,才知道您回来了。我也想见您,可我四岁就离开了家,忘了您的样子了。我怎么能确定您就是我的妈妈呢?我真的怕认错了人。”

党琼花更咽道:“是啊,分别三十年了,妈头发都花白了,你肯定认不出来的。你在哪呢?我来见你,跟你讲童年的故事,你一定能想起来的。”

碧云道:“阿妈,我就在我们村海边的沙滩上。您过来吧,我们单独聊聊。”

“好好,枫枫,你等等,妈这就过来。”党琼花说完,锁好店门,匆匆去了海滩。

阳光很温暖,清风徐来,海上一碧万顷,波澜壮阔。海岸上绿色的植被和蓝蓝的海水夹出一片开阔的金滩,礁石大部分浸在水中,露出水面的部分,黑亮光洁,形状各异,参错不齐。

“是阿妈吗?过来呀!”碧云一袭白色套裙,挎着个天蓝色心形小挎包,立在一块卵圆形礁石上,朝急急赶来的党琼花频频招手,“我在这嘞!”

“枫枫,是我。”党琼花快步跑到礁石边。碧云伸手将她拉了上去。两人对视片刻,便紧紧拥在了一起,“枫枫,妈找你找得好苦啊!”

“阿妈,坐会吧,我也一直在找您。这三十年的时间,您都去了哪里啊?”碧云扶着党琼花在礁石上并排坐下,含泪问道。

党琼花泣不成声,跟碧云讲述了她父亲邓其力被人贬子枪杀、她四岁就被“冇眉佬”狄泽宁拐跑的经过。并跟她讲了自己丢了女儿发疯离家出走、跑到遥远的a省b市遭遇暴雪差点冻死、幸得好心人达兴旺救护,之后与他生儿育女的经历。

关于b市自由公园发生凶案;自己的老公达兴旺和儿子达建国、被当作杀人凶手关在看守所等待判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原大队长段虎为揪出原凶,从坏人手中救出她未来的儿媳妇祖霞、并和她们一起逃到达美沙村;b市舒振国大哥送给她一张他女儿舒静的泳装照,段虎和祖霞拿这张照片到特区复印张贴寻人启事;她是看到痛失爱女而疯掉了的张陌青在自家门口看女儿的成长相册,误以为照片上的女孩是被人拐跑的枫枫,便突然清醒过来,不疯了。

出于对亲生女儿的信任,党琼花浑忘了段虎对她的交代,把上面这些情况,一五一十地跟碧云讲了。

碧云听了党琼花的叙述以后,也是泣不成声,但她不是为党琼花的痛苦经历难过,而是为疯了的张陌青正在经受痛苦难过,因为她根本不是党琼花的女儿碧云,而是张陌青的女儿舒静。

见“碧云”难过,党琼花突然想起来,女儿这三十年来吃的苦可能比自己还要多。她一时心疼,满脸关切道:“碧云,你把衣裤脱下来,给阿妈看看,狄泽宁这个怀蛋有没打伤你。”

“碧云”海边约见党琼花,本是有备而来,里面穿的是泳衣。此刻她内心悲伤,正考虑着下一步动作,听党琼花这么要求,她便顺其自然地脱了衣服,苦笑道:“冇眉佬少动手,老抽,磨死人。”

党琼花心知她言下之“老抽”指的是常年侵犯,不由得心痛如绞。俨见脱了外套的“碧云”一身泳装,肤白如雪,竟同舒静的泳装照一模一样,可她左腿内侧并无枫叶胎记。

党琼花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大惊失色道:“你?你?不是我女儿,你是?”

“碧云”知道她想说啥,冷笑着逼问道:“我不是你女儿,那我是谁呀?我是谁呀?我是谁呀?”

党琼花边退边说:“你是,你是,你是鬼?”

结果她掉进海里淹死。可怜的是,她至死都不知道女儿枫枫和舒静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确定党琼花没有了生命迹象,“碧云”才把她拉上沙滩,然后穿上外套,大声呼救。

村里好几个青壮年听到喊声跑过来,见“碧云”正在给党琼花做人工呼吸,便围在旁边等待。

很快,老村长邓其田也跑过来了。他伸手探了探党琼花的鼻息,叹息道:“碧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阿妈不行了,节哀顺变吧!”

“碧云”不答话,号啕大哭道:“天啦!你咋这么残忍啊?我和阿妈失散三十年了,才见上面,你怎狠心让我们阴阳两隔啊?”

见她哭得厉害,旁边的青壮年问邓其田道:“老村长,怎么办?”

邓其田招招手道:“先将遗体抬回她家里去,由她三个孩子拿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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