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鹿立起身子，定在原地，安静地看着楚云，和之前似乎并无二样，可楚云却感觉它眼中多了一丝生气。

小鹿要大胆地多，慢慢靠近，低头闻着楚云的裤脚。

楚云生在村中活在山野，动物见得够多，早已习惯，可还是喜欢这些年幼的生灵，笑着说：“闻什么呢。”想要用手摸摸它的头，却一穿而过，仿佛空无一物。

小鹿抬起头：“呦。”

即使碰不到，也还是凑过来，一副想要蹭蹭的模样。

哪里有什么妖邪的样子。

老鹿没有再停留，踱步向前，但没有走向楚云，而是一旁的马车。

拉车的马昏死在车前，老鹿看着楚云，见目光在它身上，就冲着车内呦鸣一声。

“车里有什么东西吗?”

见之前车夫对着鹿灵说话，并非一时的气急怒骂，而是明显的交流。所以虽然鹿灵从未开口说话，楚云也还是出言询问。

“呦”老鹿也颇有灵性地点了点头，认可了楚云这一句。

这次运的都是小物件，用的也是更像载人的马车，车前还有个竹帘。

不疑有他，楚云掀开竹帘向里打探，应有的货物早已搬空，只剩角落一个坛子单独摆放。

搭车车把轻轻一跃，楚云来到车内，坛上甚至没有一个盖子，单用法力看去，坛子也没什么特别。

直到靠近，他的视线落于坛内，才发现其中特殊。

坛底竟铺着一层肉块，仿佛在坛中生长，和坛子紧密相接。普通的肉块，楚云见得多了，可何曾见过其上肉粒颤动，起起伏伏如同还在呼吸一般，表面猩红流动，如同在血液流通。

车外的小鹿见楚云紧盯着肉块，“呦”了一声，从车外凌空飞跃，化作一道流光融入血肉中，又瞬间从坛中跃出，站在车内鸣叫着邀功。

“你们就是因为这坛子存在、移动的吗？”

楚云看向老鹿，好奇地问道。

可老鹿毕竟没法言语，它点点头，又摇摇头，一时间僵持住，老鹿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两个前蹄踱步，有些急躁。

“别急。”楚云忽然想明白了，巨鹿商会控制鹿灵伤人，总归是要去找巨鹿商会的，与鹿灵没法交流，和人总有办法。“先随我去鹿阳城。”

车马已经没用，楚云便不再管，只是用法力从车身上破出个坛盖，然后将血肉坛收入袖中。

随即施展缩地成寸，回到官道，向着鹿阳城而去。

此时时间正好，不像初到西宛城时，天色渐晚人人收摊没什么好逛，离开西宛时又天色尚早，不太热闹。

鹿阳城内此刻人声鼎沸，集市叫卖声、嬉闹声不绝，人山人海、车马如龙。

楚云早早在无人的地方取出血肉坛。

盖上盖，抱着坛子行走于闹市，虽然有些奇怪，但周围大多都忙于生计，因此也没什么人过多注意他。

一老一小两只鹿灵在坛子取出时，就从坛中跃出，四下的人流对他们毫无影响，他们从穿过人身，也没有人察觉。

靠着鹿灵带路，楚云不需要打听消息，径直地向巨鹿商会而去。

楚云正吃着刚买的一串冰糖葫芦，果子酸甜恰到好处，糖壳甜脆，小鹿在一旁探头想要闻一闻。突然就看到前方巨鹿商会的牌匾，不过老鹿仅仅看了一眼，没有停留，越过商铺继续向前。

“看来巨鹿商会再怎么自信，也不会傻到把鹿灵安排在城中闹市。”

心中暗想着，楚云过了会才看到老鹿在街尾回头默默注视着楚云，忙收回心神，跟上老鹿。

没想到这一走，直接出了城，楚云有些无奈，要是能和老鹿交流，何至于还要进城，直接施展神通到此就好。

巨鹿商会在城外有处房产，专门存放些大宗货物，虽然离城不远，货物也不如金银珠宝那般引人注目，可毕竟货多，近年收成也算不上好，便有理由安置了许多护卫。

货仓四周空旷，但好在货仓本身高墙广院，楚云用法咒移步墙下，倒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老鹿看出楚云不想被人发现，灵体直接穿墙而过，留半截身子还在墙外，要是守卫能看到鹿灵，少不得要被吓一跳。

不一会老鹿又缩了回来，轻鸣一声示意楚云跟着他走。

一跃翻过高墙，如今的楚云即便冒充武林中人，少说也是个青年才俊了，等闲院墙根本拦不住他。

高墙之后，果然没有护卫，看了眼货仓顶部，楚云心生一记，借着神仙索飞到仓顶，如此也就不怕打草惊蛇了。

“可惜也不知是修炼不深，还是法咒所限，缩地成寸还是不能凌空飞渡。”

此时也不是感慨的时候，楚云趴在屋顶，才发现货仓内的人比想象中要多。

虽说没多少人巡视，但每个货仓前都有人把手。至于其他护卫：

“大！大！”

“开小！开小！”

……

“哎又他娘的小，你会不会开！”

一人气得将嘴里叼着的竹棍一吐，还有几点唾液横飞。

赌赢的却不在意，“再来再来！”

或许看不过眼了，一旁走来一人，着一身长衫不像护卫，像是货仓管事的：“也别这么大动静，也注意些。”

“庄爷，咱这也是无聊，小六他们这不在货仓看着吗，谁敢来偷巨鹿的东西啊。”

“是啊庄爷，总管这不明天才来验货吗。”

众护卫或站或坐，吊儿郎当，也没人在意。前来的庄管事也只能放下不管，回到单独的一间屋子。

再看老鹿，正在一货仓前驻足等着楚云。

“这货仓怎么没人驻守？”

刚刚才听说有人在各个货仓看着，周围其他货仓也确有人在门口看守。结果马上就看到了无人看守的地方，楚云有些好奇。

无人能见时，楚云从仓顶跳下，一闪就进了货仓当中。

刚进去，楚云就知道了为何这里不需要人看守。

仓内空空荡荡，没有别的货物存放在其中。

只有容易忽视的角落，放着一个个坛子。

“不会吧……”

楚云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坛子，向里看去。　　19482/10660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