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夕阳刚走，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凉爽宜人的空气，伴着断断续续的雨声，本该是一天之中为能让人心情平静的时刻，但是对于未央学院的一百多位导师来说，今晚的雨格外的嘈杂。

他们都接到了院长的通知，只说是有要事相商，却并未明说到底是什么事情，等到他们急匆匆赶来时，各自就座后，却从院长深邃的眉间和副院长捉摸不透的脸上，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时间就像是老太婆的脚步越走越慢，院长犹在沉思，副院长虏劫一言不发，雨岩、王逸、包大庭等几个大导师则不动声色的揣摩着这次会议的用意，其他导师一个个面面相觑，压低了声音互相打听着，新来的魔法导师则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学院其实也开过不少会，大大小小的工作安排，依旧沿袭着这古老而又庄重的仪式，但是想今天这样兴师动众却又沉默半天的会，今天却还是头一遭。

不同寻常的气氛必然孕育着不同寻常的事情。

终于沉默的结界被打破，楚怀圣环视着众人，缓缓说道：“熙永太子返回了戎星国，戎星国来访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为了犒劳在做各位导师在两国友好之间做出的努力，三秀皇子特赐我院一百万金币，我决定将这笔钱分作两份，一份作为学院支出，一份作为各位同僚的连日来辛勤付出的奖励。”

楚院长此言一出，会场中的气氛稍微的活跃起来，导师们对于着天上掉下的馅饼，当然是一个个喜上眉梢，刚才紧张的思绪又开始了盘算起分到自己的手里的钱大概有多少，这笔钱该怎么花呢？....

“各位同僚，稍安勿躁！进来，总有些疑虑困扰着我，使我寝食难安，召集各位，也是想和大家探讨一番，听听大家的意见，经过争论或许可以解开我心中的疑虑。”

“院长但说无妨，我等愿闻其详！”副院长虏劫说道。

楚怀圣沉吟着问道：“我等在此传道受业到底为何？”

就是这短短一句问话，就如石子投湖，乍一听很好回答，仔细一想，心里的涟漪却却来越大，这一问平常无奇，却不着痕迹地触动到了未央学院的历史传统和在座导师的人生信仰。

大部分导师在心里费劲琢磨的同时，也不禁感叹院长这一手来得太陡、太快，搞得大家是猝不及防。

还是心直口快地包大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未央学院就是天才的训练基地，我们这些导师就是所谓的魔鬼教练，我们存在的意义就在于，为这个国家输送更多的高手，让这个国家的人民不再担惊受怕，让这个国家更加的强大。”

“没有我们的付出，那些所谓的天才都只能如野草般荒废，那些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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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的高手很难达到他们现在所处的高度，能经受住这里磨练的武者，随便哪一个出去不是顶天立地的人物？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的骄傲。”大导师王逸语气倨傲地说道。

楚怀圣略微点头，似乎对这些回答并不满意，自顾自地说道：“什么是天才？什么是高手？我们的角色应该如何定位，他们的界限又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用什么标准判定一个武者是天才还是高手，我们的标准为什么无法解释现在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从一开始我们的标准就存在着缺陷？我现在想问问在座的各位，如何判定一个武者究竟是天才还是庸才？”

专门负责遴选学徒的导师喀丘迟沉思片刻有条不紊地回答道：“首先是这个武者在同龄人中突破的经脉数，年级越小，突破的经脉数越多，攻击输出也就越强；其次是对元力的运用，外放、化形、凝体、连心、借道、彻地、通天，层级越高，天赋也就越强；再则就是战斗意识，攻防的转换、战斗形势分析、捕捉对手弱点的能力、最强攻击时呼吸的控制等等，战斗意识虽不及经脉数、元力运用这些显而易见，但是有时候却是决定一场战斗的关键！战斗意识越强，成为高手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包大庭不满地挖苦道：“就算是未央学院中最顶尖的天才能达到凝体境界都很不容易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累死累活也只是在连心境界徘徊，至于‘借道、彻地、通天’这些境界，完全就只是书上说、没人见嘛！你又何必把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搬出来呢，你到底是想打击我们，还是想证明自己。”

“没见过并不代表不存在”楚怀圣咳嗽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突破经脉数、元力控制力、战斗意识的确是我们一直以来区分学徒资质的判定标准，但是这一标准却无法解释杨晨这个杂役，这就是我一直困惑的地方，他目前实力已然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诸位同僚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包大庭连连摇头道：“实力虽强，奈何元力不是五行正统，穷尽一生充其量也就是三十脉的修为。”

“或许是机缘巧合得到了某个高人的一招半式的传承，令他能够在未央学院的小天地中如鱼得水，但是走出了象牙塔，他也只能是杂役一般的存在。”王逸导师凭着他十数年的传道经验，明白了当的宣判了杨晨以后的整个人生的晦暗。

虏劫语带鄙夷地说道：“老夫听说此人到此惹是生非、性格乖张，在学院中闹出了不少的事情，如此品行此子难成大器，我们的标准对他依旧有用，咸鱼就是咸鱼，永远变不成鲍鱼。”

朱颜导师站了起来，环视着刚才说话的几位说道：“我的看法同诸位前辈不同，要知道人是会变的，今天的天才明天不一定是天才，今天的杂役明天不一定比天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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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喀丘迟导师所言标准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经脉数能够突破只会更多，元力的控制可以更强，战斗意识可以后期培养，我们现在可以看到的只是，杨晨他的实力已经不输于高级学徒了，在没有人指点教导的情况下，他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平，我个人认为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天赋了。为什么我们非要对不可知的未来下一个定论，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客观的看待这一事实，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用条条框框限制住他们的人生，谁说五行之外的元力就一定成不了高手？”

魔法导师司空幻拍着手附和道：“朱颜导师问得好，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没有想清楚，为什么所有的学院就那么排斥五行之外的元力，在我看来元力只是一种力，就因为颜色不同、属性不对，就没有攻击力？我看不是吧。”

楚怀圣赞许地示意朱颜导师座下后，叹息着说道：“并不是我们所坚持的每一件事都有意义，就像我们过去的时间有充实的，也有虚度的一样。当初我答应了上任院长的要求，只要我在院长的位置上，五行之外的元力就不能成为学徒，这是没有办法的。不过我要说的并不在此，我想做一个假设，一个大胆的假设，一个从没有人想过的假设，如果杂役的整体实力强过学徒，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评判标准有待完善，是不是就是说从一开始我们就看走了眼！”

副院长虏劫最先发话，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杂役怎么能战胜学徒，他们根本就不懂武学的真谛，他们只不过一群下贱的跑腿而已。”

大导师王逸跟着说道：“从资质上他们就已经矮人一等了，更何况没有我们这些导师的指点，没有研习过强大的武技，他们是绝不可能强过学徒的。”

“要是他们赢了，那我们这些导师的脸往哪搁啊，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哦，你看未央学院的那些导师带出来的高手，连杂役都打不过，那才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包大庭调侃着笑道。

其余的导师也纷纷发言，也都是不相信院长提出的这个胆大妄为的假设，认为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只有朱颜导师一人一直沉默不语。

听完了众人的意见，楚怀圣也并不着急解释，而是笑着说道：“既然诸位同僚态度这么肯定，那么就请你们同我和朱颜打一个赌，我若赢了杂役成为学徒，输了我请客外加放七天的假，你们看怎么样？”

众导师神情古怪、不敢言语，好一阵过去了，才听的一导师豁出去一般嚷道：“赌就赌，我才不信他们能打赢学徒。”

有了第一个开头的，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胜负显而易见的事，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终于敲定了赌局，窗外的雨也终于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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