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宇除却牢狱中的掌门赵宏之外，其余门人弟子一概不存，蕲州一州的武道气运尽皆被凌少羽所得，就像是漱州剑阁消亡一样，只是那时的凌少羽，还不曾向江乴坦白。

“所以，凌公子所说，让我能够短暂立足四境，与承天道掌教一战，化用的便是一州武道气运之力？”江乴问道。

凌少羽不再打算欺瞒，点点头道：“是，剑阁败亡，武道气运便尽数加诸你身，待承天道峰顶，我会让你借此修为境界提升。因为文圣文心雕龙的存在，天下武道气运有限，唯有以此法，才能造就一名足以匹敌承天道掌教的武道修士。江掌门，恰恰是最适合的。”

“原来，剑阁的败亡，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江乴看向凌少羽，如果从他眼中得出一丁点的阴谋算计，他也会与其彻底决裂。

但凌少羽对上他的眼睛，“我只知道要以武道气运堆叠你的修为境界，至于具体，我全然不知。也是在剑阁败亡之后，我才有所感应。隐瞒至今，是我之过。江掌门如想退出，我不会有所阻拦。”

江乴自顾沉默，不再出声。于这个江湖而言，哪怕是他傲视天下的修为，已然是棋子，摆脱不了自己的宿命。这人世的九五之尊又如何，还不是承天道掌控下的草芥？

一念至此，江乴顿时心灰意冷，除了心中的仇恨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逗留红尘了。

靳留芳道：“江掌门，我不愿以旁观者的身份劝人大度，属于你的人生道路，你需要自己选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有异议。”

野狗道人没有说话，他还融不进这个圈子里。

江乴沉默了很久，“灭杀承天道之后，我就会带着师门牌位隐居，即便剑阁再度显现世间，也终归是他人棋子。不若碌碌平生，无所求也。”

身为书院弟子，靳留芳却是与之有截然不同的看法，“虽然江掌门有避世之心，我却是不敢苟同。因为世有不公，所以我的使命便不会终结。待天下真正靖平时，我才会有所念头。”

一者江湖，一者朝堂，各有不同立场，也衍生出不同的人生观念，没有对错之分。处其位，司其职。

将蕲州官印交给靳留芳之后，野狗道人便始终没有说话，此刻见众人各有心思，陷入缄默之中。于是道：“凌公子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凌少羽适时接过话来，“狗兄能够证明赵宏之前辈的清白吧。”

“可以。但是你们可不能因此对我定罪！”

“那是自然。回蕲州，将赵宏之前辈放出，至于紫竹宇，端看赵老前辈如何处置吧。”

“然后呢？”

“然后嘛……”凌少羽故意拉长了声音，“我需要去成州一趟，承天道之行能否顺利，与九王密不可分，还有西蜀三州官印，事关重大，我需要亲自和九王谈一谈。”

野狗道人有些无奈得道：“在蕲州还算是我师兄鞭长莫及的地方，但是成州乃是他最初也是最有根基的地方，并且，林州的闲逸门，应该都在师兄的掌握之中。一旦我们踏足成州，只怕会遭到更为恐怖的打击。”

凌少羽道：“无妨，狗兄可以当做内应。毕竟你师兄可不知道你已经投诚我们了。”

心中本是对师兄有所嫌隙，如果能借助凌少羽的手灭了师兄，不仅可以抢回漱州江湖的死灵魂识，甚至还能霸占师兄的西蜀三州。到时，与不与凌少羽合作那便是自己掌握主动权了。

想到此处，野狗道人没有犹豫得点点头，“可以。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凌公子，师兄的实力远超于我，即便是面对如今的江掌门，也绝对会稳占上风。希望凌公子能够有一个准确的判断。”

“哈，那是自然。不过。这件事应该不用我烦忧。”

“哦？这是为何？”

“你以为清歌剑楼的人会放过他吗？”

“原来凌公子已经都知道了。”

“呵，一个主张清歌剑楼门外事务的人，才有可能掌控遍及西蜀三州的暗中势力。也只有那个在屠灭万毒门之后消失无踪，又毫发无损出现的清歌剑仙，清尘，才有这样的实力。我说的对吗，狗兄！”

野狗道叹息，“不错，我进入承天道时，师兄已经接了任务，我曾与师兄有过交涉，也是从他那里得知了有关于任务失败的后果。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不是完成一件任务就可以换取自由，而是活着的余生，都将是承天道的棋子。这也是我不得不冒险与你们合作的原因。”

“终生为奴啊。啧啧。”

“我已经将自己所知的都告诉凌公子了。未来再有什么安排，还请提请通知。蕲州的事情到此结束，我这就去找师兄复命。”

“嗯，万事小心。若是被发现端倪，可以来找我们。身为盟友，必不叫你殒命。”

“哈……”

野狗道人大笑着离去。

凌少羽回头看向江乴与靳留芳，有些事情一旦讲说明白，便再也回不到过去。如同小婵姑娘的死，便是他和王笑尘之间解不开的结。

而如今，江乴、靳留芳也终归与自己有了嫌隙，这才最终的决战中，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变化。

“两位若是对我有意见，大可以直接说出来，这样直勾勾得盯着我，怪可怕的。”

凌少羽试图打破这种气氛。

江乴道：“闲逸门是不是也会覆灭？清歌剑楼呢？”

“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

“不知道！为了确保你能有足够的武道气运，维持四境修为，我希望西蜀三州的武道气运尽皆凝聚你身。但同时，代价却是西蜀三州门派的消亡。这是一个考验人性的选择题。我问过文圣武神，却又在他们告知的下一刻，选择不听。”

“那，毁灭承天道之后呢？”

凌少羽没有说话。即便众人齐心毁灭了承天道，还会有接天道登天道扶天道……只要人世不绝，则幕后之手不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