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四中午，赵军拖着近乎掏空的身体回到市里的家，进门就睡觉，王瑶很着急，不论问什么，他就是不说话。

第二天中午，孩子们吃过饭出去玩了。

赵军醒了，应该是渴醒的，一口气喝了三杯水。

双眼布满血丝，身体像是被掏空，点了一根烟坐在客厅里，好像喝酒断片在回忆的样子。

王瑶端了一盘饺子放在茶几上：“吃点东西，我们聊几句”

赵军说：“有什么好聊的，不就是欠钱吗？做生意的哪个没有债务。”

王瑶知道他的脾气，也就不问了。但是这一年多变化太大了，家里的事不管了，孩子的学习也不问了，夫妻间更是没什么沟通了。

“今天别出去了，在家歇歇吧”说着去了卧室收拾房间。

看到赵军的衣服扔了一地，王瑶感慨，变化太大了，原来的赵军特别爱干净，甚至有点洁癖。

拿起衣服，掉了一个透明封口的小袋子，王瑶拿起来仔细看，打开闻了闻，一股金属味道，从来没见过赵军把化工厂的东西带回来，刚要去问赵军，只见赵军从客厅跑过来，一把夺了过来，揣在兜里跑出了家门，怎么叫也不回头。

呆了一天，又看不到人影了。王瑶本来就有疑惑，这一举动，更加怀疑了。于是拿起电话给公婆说一声，转念一想，还是别说了，拍老人家担心，干点正事吧。

今天是初五迎财神，赶紧上贡品，给财神老爷上香设拜。过年家里水果特别多，挑了四样好水果，走到客厅的北侧佛龛前。

佛龛占了整个客厅的三分之一，红木的柜体，高2米，宽1.5米分两层，下面一半是四开门储物柜，整整齐齐的码好几十盒上好的印度老山檀香。另外两个柜子里摆满了经书和佛珠。正对着佛龛前方是一个实木礼佛跪拜垫，里面是海绵，外面包了一层金黄色亚麻绣花布，上面绣着莲花和一些梵文，整体倾斜25度，便于跪拜。

柜子上面是摆贡品和香炉的地方，一个双耳五龙鎏真金纯铜香炉在最中间，五条龙盘绕在香炉四周，整体看起来金灿灿的。香炉两侧是电子的长明灯，粉红色的灯光在夜里特别瘆人，孩子说晚上害怕，王瑶也没打算关过。四个大盘子常年放着贡品。两侧放着拆过的香盒，还有几只打火机。

再上一层供着珐琅鎏金纯铜的财神爷，手持招财进宝，脚踩金元宝。天上金玉主，人间福禄寿，大家都相信这种方式。

王瑶摆好贡品，点好香，虔诚的跪在礼佛垫上，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一套标准的程序下来，王瑶有想起刚才的事，还是给赵颖打电话把，赵颖俩口子在社会上有点人脉，见多识广，或许能确定那是什么。

老家，年也快过完了，孩子们都回市里了，赵建国老俩口坐在客厅里，一直也没有赵军的消息。赵建国捡起借了十几年的手艺，午饭也没吃，家里也没怎么收拾，完全没心情，一直担心大儿子。

赵建国拿出手机给赵坤发了一条信息：“这几天去找找你哥，找到了给我说一声”赵坤回：“好的”

张素萍一拍大腿突然想起什么“今天是初五，迎财神，这都快下午了，哎呀，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说着赶紧去准备贡品，走完了这一套标准的程序，或许更希望观音能保佑他的大儿子。

初七，都上班了，还是没见赵军露面。赵坤找了还几天所有认识赵军的人，能联系的都打过电话了，都说没见到。

晚上十一点多，赵坤去了一趟哥哥家，没见到人，就开车回家了。路上接到一个电话，是赵军开饭店时的大厨，说看到赵老板了，在他现在干的饭店里，赵坤急忙去了那个饭店。

饭店门前，大厨坐在那抽着烟，看到赵坤迎上前去：“你可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五个人一箱啤酒，全都说胡话了，到现在还没结账，要不是赵老板在这，我早就下班了，你去看看吧”

赵坤先去吧台结账，看到最里面那个大包房亮着灯，大厅就只有大厨和一个前台人员了，其余灯都关了。

赵坤推门进去，只见赵军和其她四个人在里面，群魔乱舞，气味很诡异而熟悉，不像是烟酒的气味，想半年前赵军车里的味道。

赵军看到赵坤，踉跄的走过来，要赶他出去。

赵坤问：你在做什么？爸妈嫂子都在找你，怎么回事？

赵军双眼泛着血丝，眼神有些空洞，面目狰狞，满嘴酒气和烟味。像是被人下了蛊惑，又像是被恶鬼缠身，见赶弟弟不走，瞬间恼羞成怒，一直推赵坤到大厅。

赵军退伍不久，年轻力壮，根本推不动。

见硬的不行，突然变脸，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听不清说什么，左手搭着赵坤的肩膀，慢慢往收银台走去。

赵坤：”哥，你在说什么?”

赵军抽泣着：“我们是好兄弟，以后有什么你跟哥说”

大厅的灯没开，也看不清出赵军的右手在干吗，突然一直圆珠笔插在赵坤的左胸，瞬间的刺痛让赵坤本能的给了他一拳。

赵军退了两步，摸着刚才被打的脸，哈哈大笑，说着一些赵坤也听不懂的话，类似于赵坤要害他，他反杀了赵坤。

然后拿着圆珠笔又向赵坤冲过来，赵坤顺势一个抱摔，赵军倒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包间的四人看见赵军挨打，就要过来帮忙，踹砸扑，他们四人的状态和赵军一样，有气无力。

赵坤急了，抄起椅子向他们砸去，拿着椅背的一块木板，把四人哭爹喊娘也顾不上赵军，都跑了。

饭店里就剩赵军兄弟俩了，收银员大厨都害怕跑出去了。

被摔的赵军，怎么叫也不醒，偶尔嘴里嘟囔几句说听不懂的话。

赵坤看大厨要报警，说：“不用报了，我送他回家，你看椅子啊，什么的，需要赔偿，明天给我电话，帮我把他抬到车里”

拖到车上，赵军就睡着了。赵坤去社区医院处理了一下伤口，好在只有圆珠笔尖露出的部分插到肉里，伤口也很小。

此刻开车的赵坤看着躺在后排的哥哥，百思不得其解。太晚了就没跟爸爸联系，准备明天带哥回来家，当面跟老爸谁清楚。

谁知道第二天人又跑了，就冲嫂子王瑶发火：“跟你说，别让他出门，这去哪找他。”

王瑶：“我在厨房做饭，眨眼的功夫就跑了，我怎么办？”

“他是你老公，你也关心关心他，不能因为他生意不好，你就不管不问吧，再出什么事遭罪的是你和孩子，”

“都这样了，还能出什么事，他就是想逃避现实，你就让他出去散散心呗”

看着王瑶一幅漫不经心的态度，赵坤的心咯噔一下，愣住了，无言以对，这还是那个温顺良善相夫教子的嫂子吗？忽然间很陌生。

【作者题外话】：人在恶上是聪明的。　　21475/10829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