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你们这些魔鬼，那些百姓手无寸铁，你们也下得去手啊，你们就不是人，是禽兽不如！”

陈彻一步一步迫近，容色可亲，眼神温柔，声音却冰冷如刀。

那逃难的男子与一众乡民站在古刹门外的树下，手拉着那个少妇，此时神色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白衣少年，见了此情此景，忙拉着妻子，快步过来，站在陈彻旁边，指着卫伟，高声叱道：“哼，想跑，没那么容易。你们这些西楚兵都干了些什么坏事？你们敢做却不敢说吗？”

“嘿嘿，这个嘛，你们是知道的，我只是一个边境的闽人，投靠于西楚军，似我们这种西楚军中投诚的下层军卒，在作战执行过程中，破城后，刮点小油水，顺便弄几个漂亮小妞，无意中死掉个把人，那也很正常的不是，……嘿嘿。”

卫伟一提到西楚军，突然胆气一壮，将腰挺了挺，嘿嘿一笑，粗壮了声音，叫道：“嗯，老子是大楚军中的斥候小队长，你杀了老子，你也不得好死。……哈哈。”说着，突然放声一笑。

“是么？”

卫伟看着陈彻眼中笑意逐渐浓炽，而语言却寒如冰刀，心里不禁莫名其妙地感到十分恐惧，手中佩刀“哐当”一声从手中滑出，掉落于地，双腿一软，屈膝跪了下去，颤声说道：“小的只是一个边境贱民，为了活命，不得已投降西楚大军，被强征为兵卒，小的也着实无奈的呀，……小的，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陈大爷爷饶了小的，……小的，小的，小的仅仅是一小兵卒而已。”

陈彻不再理会卫伟，转头看向地面，弯下腰去，将地上那把佩刀抓起来，握在左手中，看了看，轻轻说道：“嗯，这刀不错，就是跟错了主子。你本是闽人，却跟了楚寇，也如楚寇那般穷凶极恶，犯下不赦之罪，就该死！”

说着，随手用破柴刀在佩刀刀面上敲了几下，“叮叮叮”的响，掷在卫伟身前，冷冷说道：“犯了天大的错事，求饶能行的话，还要正义干嘛。来吧，该还的今儿就都还了罢。”

“陈大爷爷饶命！陈大爷爷饶命！……”

卫伟恐惧已极，忙叩头如捣蒜。

“起来罢，就算是小痞子小流氓，你也该做得有点血性不是！来吧，既然是西楚军的斥候小队长，那就该战死！”

那卫伟听了，笑了一笑，沙哑着声音，说道：“他奶奶的，老子这回活得就像一坨狗屎，比脚上的鞋还脏，罢了！”

他嘿嘿笑着，脸色铁青，知道今天无论如何得有过了结，遂抓了面前的佩刀，站起身来，照着陈彻头面，大喝一声，将佩刀使尽全力向陈彻劈来。

陈彻更不搭话，展开青云平步身法，晃身而动，形如幽灵，挥出右手柴刀，向卫伟斜斜虚劈一刀，锈迹斑斑的破柴刀闪过一道暗黑色，在空中画个半弧，虽刀锋长不足尺，但刀芒过处，激起地上的水气，卷裹成一道气浪，向卫伟直冲而去，威势汹汹。

眼见那柴刀刀刃便要从卫伟颈项处砍落，忽听“叮”的一声脆响，一块石子撞在柴刀刀面，来势强劲，将陈彻柴刀撞开了一点划行轨迹，偏开一个角度，堪堪掠过卫伟身侧，余势不减，刀芒过处，将卫伟旁边的地面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缝。

“小兄弟好刀法！”

陈彻有些惊愕，收刀四顾，只听得半山树林间一声清亮的马鸣响过，随后，哒哒的马蹄声响处，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半山处的一条山路上传来：“不杀为妙，此人留着还有大用！”

陈彻忙抬眼望去，只见十数名年轻汉子骑着骏马在山道上如风奔驰，须臾间，已是骤然而至。

当先领头的那名汉子身形一动，离了马背，轻飘飘地站在陈彻身前。

那卫伟忙闪过一边，脸上惊惧之色不减，全身瑟瑟抖动，口里兀自说道：“好猛的刀！”

陈彻抬眼打量眼前这十几名不速之客，只见这些人除了领头之人之外，皆是头蒙黒巾，脸戴面罩，身着寒衣劲束，腰悬三尺横刀，背上皆有铁弓箭矢，马鞍上挂了多样奇形怪状的兵器，人人的双眼开合之间，精光闪烁。

领头之人满脸虬髯，神情甚是粗豪，看着陈彻等人，笑意舒朗。

陈彻见这些人并无恶意，遂上前一步，拱手一揖，温言说道：“这西楚兵卒作恶多端，是该死的。”

“哈哈，小兄弟，让他们死还不容易吗？让他们活着比死了好。杀死他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他活着，对我们有更大的用处。”

领头者哈哈一笑，看着陈彻，语音沉稳，爽朗。

“这些西楚兽兵若不以死加之，却又如之奈何？”

“我等一路之中，所见所闻，个中缘由，当然尽知，这些该死的楚军，因为他们的贪婪、傲慢、残忍，所以，该死的是他们贪得无厌的兽性与人心。这些西楚兵，当然，人人得而诛之！”

那虬髯者转头看了看卫伟，抬手摸了摸双颊的浓须，缓缓说道：“我等跟踪这群西楚斥候兵已有多时，想通过他们打探这支深入闽中的西楚偏师目前的军情，所以，还望小兄弟能将此人交与我等。”

“军情？”卫伟在旁，低了头，偷偷斜视了那名虬髯者一眼，喃喃自语，轻声道：“我身为斥候队长，只知打探别人，却没想到今儿被别人打探，一路过来，竟未觉察，唉，阴沟里翻船，我这脸可往哪儿搁呢？”

虬髯者闻言，哈哈一笑，道：“哈哈，你这贼鸟，只是一名小小的斥候小队长而已，有什么稀奇的，在我风云十八骑手下丧命的西楚贼兵可不止三五两千呢，哈哈，……”

卫伟闻言，不禁一惊，抬头看了看虬髯者，自语道：“风云十八骑？你，你是风离溅？”一张黑脸登时惊得紫胀，不禁低了头去，很是惊惧，悄悄挪开了些，不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