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最先搬走苹果的工人已经返回来，正是开心的时候，见还有剩下的，都热热闹闹帮忙，代领的代领，装车的装车。

周盘见车装满，向打算盘的小伙子说：“走吧，车要回公司，你和我一起去拿钱。”抖着脚站起来，感觉两条腿都蹲麻了。

小伙子笑着答应，向同伴交待一声，就跟着他出来，往他带来的货车走。

哪知道周盘还没把车门打开，隔壁小区里就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一脸惊喜的喊：“老周，是你们啊！”一手攀住他肩膀，王谦笑容款款，“我说呢，看到这么多人搬苹果，原来是你们发福利，真是言而有信，豪气！”说完挑一挑大拇指。

周盘看到是他，心里先打一个突，跟着又是一松。

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红妆地产的人，好在不是乔英。

可他也就刚松一口气，王谦已经指着另一个铺子说：“布料是在那边，我和你说，好几个颜色呢，男女都合适，我们公司是任挑，你们公司呢？”揽着他就往那里走。

周盘大惊失色，正要把他甩开，就见黄成跟在后边，笑说：“这买料子，哪能一帮大老爷们儿去？”

“对对！”周盘急忙点头。

黄成直接对着人群喊：“喂，我说你们，苹果急什么？这选料子得让媳妇儿来，不然拿回去也得挨骂。”

“对啊！”一个正帮忙搬苹果的工人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儿说，“刚才怎么就没想着把婆娘叫下来？”说完，又匆匆忙忙往家走。

这几下一喊，又有好多人忙着往回走，就有人喊：“他张大哥，你路过我家，和我老婆说一声。”

“好！”他张大哥答应着，已经跑远。

周盘暗暗叫苦，一把把王谦搭在肩膀上的手拽下来，不悦的说：“我们今天只是买苹果，这再买布料，还不乱套了？”

“不乱不乱，刚才记了名字的纸，一个一个的喊，喊谁谁来领，领了打个对勾，要快很多。”王谦很好心的给出主意。

“这都中午了！”周盘指指表。

“没事，相请不如偶遇，那边有家面馆，我请你吃饭。”王谦笑说。

你很闲吗？

周盘脸都绿了。

旁边打算盘的小伙子笑的安静：“这位周经理可是我们的大客户，这饭我请吧。”

“那就先把事办了，我们去吃饭。”王谦拉着周盘就走。

周盘还在挣扎：“就不说我，他们也还要吃饭呢。”

那边就有工人笑嘻嘻的说：“周经理，你不用管我们，我们抽空回家吃一口就行。”很快，一群人跟着周盘又挤去另一家铺子。

又是一番讨价还价，只是现在一件毛呢大衣已经高达六七十块钱，这一件衣服的毛呢料子再便宜也得二三十块，折给每个人，是苹果的五六倍。

可是现在，不止工人们来了，连工人们的婆娘也来了，周盘想说不买，里边的售货员小姑娘笑眯眯的说一句先记帐，也找不到借口啊。

当初从红妆地产抢人，说的可是同福利，工资高三成的。

周盘签帐单的时候，已经满嘴都是苦涩，虽然面馆里的面热腾腾香喷喷的摆上来，又哪里吃得下去。

小伙子却很大方，不止要了面，还要了菜，四个菜，倒有两个是荤菜，还要了瓶酒，热情的给周盘倒上。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小时，等周盘晃晃悠悠从饭馆出来，那边布料已经快要领完，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也不急着回家，开开心心的聚在一起，你看看我的颜色，我看看你的颜色，见周盘过来，都笑着打招呼，亲热的很。

到这一步，周盘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撑着面子说几句敞亮话，就要带着人回去。

哪知道王谦惊讶的说：“周经理，这还有一下午呢，怎么不把另外两种一起分了，反正大家都在这里。”

“什么另外两种？”周盘一个激灵，酒都醒了。

王谦指着马路对面：“看，那里有一家副食品商店，鸡蛋和房记的礼盒都在那里。”

周盘的脸都白了，脚一软差点坐倒，颤声说：“这里……这里怎么……怎么有副食品商店？”

那也是红妆地产的铺子啊。

王谦笑的一副人畜无害：“是啊，是副食品供应部的梁主任找到我们，说什么便民，这里离市区远，要在这里安一个点，上个月就有了。”

“对对，上个月就有了！”旁边有木兰地产的人应和，“周经理，咱今天索性一次性分了吧，省得再来。”

周盘脑门儿上已经全是冷汗，摇头说：“我们这么多人，哪有一家副食品商店就买得齐的？”

王谦笑说：“不要紧，他们有车，商量一下能不能调货。”

“对对，我们大不了多等等，他们从别的店里调货。”立刻有人附议。

说着话，已经有大群的人拥着周盘过去，还七嘴八舌的和里边的人讲价钱。

只是副食品商店是国营，不讲价。

大家没话说了，很快就有人把鸡蛋和礼盒各一千二百份的价钱算下来，然后看着周盘。

一斤鸡蛋两毛五，和苹果一个价，只是每人只有五斤鸡蛋，而房记的礼盒一盒五块，加起来一人六块两毛五，一千二百份，也就一千五百块钱，和刚才苹果、布料的钱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周盘也豁出去了，痛痛快快记了帐。

总不能钱都已经花了，又被工人打一顿强吧？

副食品商店是国营，倒不怕他赖帐，立刻集中所有的人手称鸡蛋拿礼盒，更有人分出去调货。

王谦说不出的热情，不知道从哪开了辆车过来，自告奋勇的带着副食品商店的人去调货。

而那边苹果和布料都已经分完，两边的人跟着周盘去公司结帐，黄成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公司在对门，跟着一起回去了。

这一下子出去五万多块钱，计木兰气的几乎吐血，可是东西已经分出去了，人家的人跟着过来结帐，总不能不给钱吧？

最可恶的是，红妆地产那个洪宇一直跟到门口，还要嚷嚷一句，让那几个人有事去对面找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