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长鸣，剑刃蓦然滞留在凉冰头顶不足一寸的位置。

强大的气压降下，凉冰忍不住跪伏在地，承受着脑袋仿佛开瓢了一样的痛苦。

下一刻，审判天使的化身被凯莎收回了暗位面。

“嗯……这个大家伙操作起来有点繁琐，还是银翼用起来比较顺手。”凯莎恍若直言直语，淡淡说：“刚才风有点大，你在说什么？”

凉冰刚想开口，却不料，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降临。

可就连神圣凯莎都没反应得过来，凉冰意识到的时候又怎么来得及阻止呢？

“不要！”

当这声爆喝出口，一张深渊大嘴就猛然向下吞噬，在外界的画面中，只有一只巨大的骷髅头闪现了万分之一帧，凯莎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看见这一幕的冷，顿时愣在了原地。

“凯莎女王！”

而其余的天使，也被冷这一声吸引去了目光，全都像傻了一样呆滞在空中，眼里恍惚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就连手中的烈焰之剑都失去了高光。

原本应该时刻保持战斗姿态的天使，拥有全宇宙最顶尖战斗素养的天使，在这一刹那黯然失色，像是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手足无措。

以至于，天使以压倒性优势战胜的恶魔，瞅准时机抓住了她们破绽，成功地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反击。

但此时的凉冰丝毫没有战胜方的喜悦，甚至没心情去管旁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凉冰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对着面前空荡荡的虚空，平淡地说：“卡尔，我好像没有通知你关于此战的具体时间吧？”

空气先是沉寂了一会，温润儒雅的声音便传入凉冰的耳中。

“凉冰，我们先前可是做了做坏的打算，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我也要为你未雨绸缪才行。况且，我们也是说好了……”

凉冰完全不吃卡尔这一套，甚至丝毫不提之前的约定，她强硬地说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来干涉我的事情？”

卡尔仍是温和地继续说道：“此次弑神作战，是你制定的，而我只是在最好的时机，过来帮你……”

凉冰再一次打断卡尔没说完的话，不耐烦地问：“为什么要过来干涉我的事情！”

“凉冰……你知道的，凯莎无时无刻不想消灭你，这次行动也是为了我们以后在宇宙中更加自由。铲除凯莎，难道本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凉冰语气逐渐暴躁：“卡尔，你别搁那假惺惺的！行了，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

她的愤怒，好像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虽然每次自己擅自作决定之后凉冰都会发一通脾气，但在这件事上，她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卡尔沉默了一瞬，才开口：“你改变主意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凉冰有些泄气，目光也黯淡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

凉冰愣了愣，什么时候？她也说不清楚。

从幻境回来之后？还是在幻境中感受到凯莎温暖的时候？亦或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

是任性吗？她认为不是。

“昨天？还是今天？”凉冰默默道：“应该是刚才我被打倒在地的时候吧！我记得……我第一次打输架，哭着回家找我姐姐，她帮我擦眼泪来着。

她说啊，你被打倒多少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多少次爬了起来。

但她又会去找那些欺负过我的人，告诉他们。但凡看我不顺眼的人，从她面前开始排队！然后……那些人被教训地很惨，还会被姐姐警告——我的地盘，给我滚吧，你不配说我妹妹！”

凉冰随便找了个角落，缓缓坐下，双腿蜷缩在怀里。

“后来呀，我才明白，有些架，需要你自己动手，有些人，还是得你自己杀。”

卡尔柔声喊了一声：“凉冰……”

“我知道，我知道你特别不喜欢我现在这副样子，因为跟以前的你初次见到的我，截然相反……”凉冰笑了一声：“谁都说自己不喜欢暴力，可谁又不喜欢看呢？但你觉得我是靠听人说话，才有今天的地位吗？我面目可憎，可仍有人愿拥我为王，我想怎么做，不需要任何人指手画脚！”

“凉冰，翡翠星，还有三十秒，就要爆炸了。”卡尔说。

“你——”凉冰倏地站起，咬紧牙关：“那是我姐姐！”

“对不起，凉冰，终极虚空容不下她，凯莎女王必死无疑，就算不是现在。”卡尔平静地回答。

凉冰美目中的眼神剧烈波动，愤怒的情绪几乎随时都要喷薄而出。

但她现在必须冷静下来，在翡翠星爆炸之前，打消凯莎赴死的想法。

卡尔和凯莎现在的位置，因为大时钟扭曲虚空的作用，一定还处于赤乌恒星系，甚至是地球的外太空。

虽然她可以大致猜出这些细节，但那一定是一个时空夹缝中的次元空间，她怎么才能及时找到？

一定有办法的……凉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玉笔，又看向遗落在不远处的遮天伞。

好像……应该……一定……可以！

——

当凯莎再次被吐出，她已身处另外一个时空。

在这里，是空旷无际的虚空，冰冷，黑暗。

只有一颗垂死发光的行星，和无数漂浮着的宇宙尘埃。

以及……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太阳之光——蕾娜！

“确实超出了我的理解。”

看到不远处全身散发金光的蕾娜，凯莎自语了一句。

随手召来一块陨石坐下，凯莎朝面前淡淡唤了一句：“卡尔，出来解释解释。”

卡尔虚幻的身形随之显现出来，他恭敬地行了半身礼。

“凯莎女王。”

“我是怎么到这来的？”凯莎以一种近乎盘问的语气，居高临下地问卡尔。

好像只要她身处的地方，别人都是外来者，皆应俯首称臣，而他人，也没有资格回答不的权力。

对于凯莎的高高在上，卡尔接受地很自然。

“在你们的宇宙思维里，时空是一个稳定的概念，但我觉得，时空是不稳定的。”

凯莎淡淡“嗯”了一声，恍若很认真地听他在说，也是示意他继续。

“你们通过调节虫洞，从空间的一点到达另外一点，虚空恰恰相反，不改变您的位置，我改变了空间的位置。”

凯莎有些明白了：“所以理论上我还是在地球上空？”

“姑且可以这么理解。”

凯莎皱了皱眉：“很令人愤怒啊。”

她看向行星前的能量四溢的载体，接着说道：“还有那蕾娜，我们不会以这种方式去控制他人。”

“所以凡人尊敬你们，可神，就不一定了。”

凯莎不愿跟他谈起关于观念的话题，因为没必要，也不值当。

“眼前这颗超新星马上就要爆炸了吧？嗯……的确可以把我炸的粉碎。”

卡尔笑了一声：“希望吧。”

“而且莫甘娜提出用大时钟，把您的碎片运到已知宇宙的各个角落，她认为您有聚合能力。如果聚合的话，必须保证三亿年之内做不到。”

听到这句话的凯莎，第一反应是微微睁大了双眼，随后才是颇为无奈地说道：“又一次呢……呵呵，死就是死，为什么碎了还要聚合呢？”

“我不害怕，死了就该好好休息。你说的空间不稳定这块的知识，还是头一次听说，真的很吓人。给我些时间，我得慢慢消化。”

“只剩下三十秒了。”卡尔的语气，好像比当事人凯莎要沉重的多。

他不禁回过身，有些冒昧地看向凯莎：“对不起，凯莎女王，您为什么不试图逃走，还要稳稳坐在这等死呢？”

“逃，逃哪去？”凯莎侧了侧脸，淡然说道：“我可以手起刀落蕾娜的第三代神体，她也就万劫不复了。可我不那么做。”

忽然，外界分身传来的讯息让卡尔有些动容，他又是提问：“凯莎女王，对于凉冰……您怎么看？”

“这个名字，你不该提，她在你那边，只是莫甘娜。”凯莎瞥了他一眼，缓缓起身，张开双臂：“来吧，我反而想看看，你们怎么把我的正义……摧毁！”

眼见超新星快要爆炸，得不到答案的卡尔只得隐遁离开。

而他，永远也听不到凯莎这句内心的独白。

无人能听到。

|正义的执行者是痛苦的

我坚守正义的代价

是弄丢了我曾视为珍宝的妹妹

每次刀锋挥下我都在想

或许她真的会恨我入骨了吧

我不是个合格的姐姐

她好像真的要永远离我而去了

好在，那已是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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