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地上的遮天伞，凉冰的娇躯站的笔直，身上的气息，如同离鞘之剑一般锐利。

刚刚，凉冰拖延时间和卡尔交谈，可不是想要抒情，她是在尝试定位卡尔的位置。

因为卡尔是幻体，且对空间的理解与众不同，所以凉冰想要依靠时空能力追踪到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以前从来没有成功过。

往往，只有卡尔主动找她，而她却始终不能清楚卡尔位于何处。

但今时不同往日，凉冰也不是过去的凉冰了，她从五台山中，得知了很多关于虚空的秘密。

其余的暂且不提，但此时，凉冰明白，只要借助遮天伞能无视空间界形的特性，就可以成功从虚空中得到卡尔的真实视野。

根据遮天伞的反馈，凉冰瞬间明悟了卡尔移形换景的手段。

引入之前的观点，人们把宇宙看作是一个广袤无垠的大海，那么这片大海之中，必定有着旋涡，裂缝等等现象。

如果说，微虫洞搬运是旋涡现象，那卡尔所做到的，便是开辟了一道海底裂缝。

这个时空裂缝，打开了主生物世界与次生物世界的通道，而且产生了一股极强的吸力，就像黑洞一样。

虫洞搬运需要解析事物的本身，这是一个庞大的计算过程，因为涉及微观粒子的重组，和宏观物体的聚合，这样才可以实现从一方空间到达另一方空间的效果。

但黑洞不一样，黑洞的本质上是一个巨型天体，是一个时空曲率大到光都无法从其事件视界逃脱的天体，完全省略了解析的那一步，直接进入量子分解，俗称吞噬。

这也是为什么卡尔明明不能解析凯莎的神圣之躯，但能把她引入另一个时空的原因。

卡尔的理解是，空间是不稳定且流动的，但凉冰却不认为完全对。

首先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来反驳，地球上的大陆板块。

大陆板块是稳定的吗？不是，因为它原本是一个大的板块，但经过沧海桑田的变迁，分裂成了七个大洲（准确说是八个，因为北冰洋板块沉没了）。

那大陆板块不稳定的？也不是，因为亚洲不会突然抽风似的移动，跑去撞北美洲。

虽然这么说不太准确，但从板块构造学说上，以小见大，可以窥视整个宇宙空间，在可知视界下的状态，一种介于稳定与不稳定之间的平衡状态。

暂且，凉冰把不稳定状态下的空间称呼为虚界。

既然明白了原理，卡尔能够裂解不稳定的那块区域，那么按理来说，凉冰一样可以做到。

可现在棘手的问题在于，虚界的存在和时空节点不同，它是一个大的范围，即使凉冰知道超新星爆炸的地点在地球上空，她也根本无法确定凯莎身处的虚界在地球上空的哪一道裂缝之后。

况且，虚界的通道，因为其本身的不稳定，它会比穿过虫洞隧道多一些麻烦，最不难预见的麻烦，就是时空乱流。

时空乱流能够瞬间分解有机生命，所谓的神体在其面前仍旧是脆弱不堪，只是被侵蚀速度的快慢不同而已。

凉冰不懂这些吗？她懂得很！

但她只要一想到凯莎的处境，她就心里堵得难受，只要是能够动用的手段，凉冰自然也不会吝啬了。

提起玉笔，凉冰重重落下，破开了眼前的空间视界，打通了一道镜面虫洞隧道，连接的，正是远在千万里之外的五台山。

镜面的另一边，一道绝尘似仙的身影，缓缓从冥想中苏醒。

完美的仙颜下，露出一道浅浅的笑意。

“莫姑娘，你的事情做完了？”

水波似的镜面上，上官婉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凉冰，眼神意味深长。

凉冰神情有些落寞，但她还是强撑着说道：“没有，所以我还想请上官姑娘帮我一个忙。”

听完凉冰的叙述，上官婉儿沉吟了一会：“关于你将天域定义为虚界的事，我们容后讨论，至于你想要做的事，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了……”

“那尽快呢？最快要多久？”凉冰赶忙问道。

凉冰想了想，在剩下十几秒的时间里要求上官婉儿找到凯莎的位置，还是太难为人家了，毕竟她只是比自己更了解虚空的概念，又不是虚空生命中的神灵。

不过，既然不能阻止凯莎赴死，凉冰也要赶过去给她“收尸”。

这样，就算凯莎还剩下一个神圣原子没被卡尔用大时钟送到宇宙边荒，那也算不上陨落。

“虽然遮天伞上有那位的气息，但我也不能保证。”上官婉儿摇了摇头。

没等凉冰开口，上官婉儿就又道：“但，既然莫姑娘开口相求，本座愿用界子印一试。”

当上官婉儿“本座”二字一出口，凉冰就明白了，她们现在不是在谈交情，而是交易。

她也明白，那界子印应该就是万佛宗三大至尊圣器的最后一件，这也代表了，这是她所能向上官婉儿提出的最后一个条件。

这时候，凉冰完全可以摇头一笑，婉拒她的好意，留着最后一份人情去布置更多。

但，凉冰还是点了点头，道：“请上官宗主助我。”

顿了顿，凉冰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她眼睛微微一眯。

熟悉的时空错位感，是大时钟转动的前兆。

“卡尔，这个大时钟，把你暴露了呀！”凉冰喃喃道，转身边冲出了天际。

……

冥王星上，卡尔正在输入大时钟最后一道调动指令。

当这条指令生效的一刹那，被炸成沫沫的凯莎，就会被传送到能量枯竭的宇宙边荒地带。

所谓的量子纠缠定位，也要三亿年，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那也是他死神卡尔，在象征意义上，亲手摧毁了诸神之王。

“来得真快。”卡尔轻轻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一只硕大的恶魔钢爪从天拍落，顿时在冥王星表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凉冰，凯莎如今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你何必又想救她？”

卡尔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凉冰的耳边响起。

“哼，要你管！”凉冰冷哼一声，暗中不断计算他的位置，空间轨迹一直在波动，而且很模糊，几乎无法确定。

“凉冰，我们都不愿意卑躬屈膝，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方式。你的后悔，不像你。”卡尔说。

“你说过，即便凯莎不追究你的罪责，鹤熙和众多两万岁以上的天使，也肯定会视你为仇敌，就算以你曾经的超然地位……无论如何，你回天使之城，必死无疑。”

“我没说过我要臣服，卡尔，搞清楚我的立场。”凉冰冷冷回道。

“我要得到时空蔷薇，就必定站在了她们这些打着保护旗号，实则搞着和平演变的伪善天使的对立面。”

卡尔叹息了一声：“凉冰，凯莎女王的爱与正义，注定容不下你的丛林法则，但虚空不一样……”

“行了，卡尔，总是打着虚空的幌子骗我，你够没够？我都嫌烦！”凉冰嫌弃地扣了扣耳朵，仿佛不愿意再听他多说一句。

“我从来没有骗你，凉冰。”卡尔温和地说道。

“你没骗过我？”凉冰气极反笑，说：“那你告诉我，你摧毁凯莎之后，应该料到我不会再帮你了对吧？但天使之城还在，鹤熙还在，她不会让你胡作非为的，那时候你怎么办呢？”

“没了我，没了一个帮你吸引天使火力最有力的工具人，你真能承受新王的审判吗？”